脑袋嗡一声如遭雷击,叶惊秋意识空白了一瞬,才颤抖着分辨出应天说的字是撕咬。 能用什么撕咬? 能被什么撕咬! 叶惊秋几乎要昏过去了,她努力叫自己的声音平稳到勉强能听出来发音的程度:“Messiah,驱赶异兽,去咬队长?” 应天默认了。 “她是实验体一号,是在Messiah心中所谓“神”距离最近的存在。但她逃跑了,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再被抓回去的小时身体数据已经远远达不到“伪神”的存在,连血也失去了可以促进与异□□换鲜血进程的功效......” “所以Messiah......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试验,Y计划的本质是通过滴加不同异兽鲜血获取不同本能。Messiah研究了近乎一百多年,却唯独在时醉身上发现了复生。” 应天转头看向几乎要站不稳身形的叶惊秋,眼底有得意一闪而过,再开口,声音沉得像感慨: “既然小时不是完美的实验体,那么Messiah索性就让她成为采集品,复生强大的功能......完全是被异兽咬出来的,毕竟异兽,可是把人类当成血食的啊。” 所以这是原因? 所以这就是原因。 叶惊秋双手死死地咬着栏杆,指尖用力到发白的程度,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队长不愿意说的过去居然如此残酷。 她有点痛恨自己了,为什么二十年前没能把队长从上扬斯克山带回Autumn?为什么二十年前没能把队长留在莫斯科? 是你把她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叶惊秋。 是你回到了二十年前孤身一人,所以出于私心带走了时醉,如果就是因为这一趟旅程导致了“实验体不再完美”的结果,你才是导致队长在血海里挣扎了二十年的最终凶手。 小白?她还不如小白! 叶惊秋垂眸,强忍着眉眼间的那一点湿意,她吸吸鼻子努力镇静下来,勉强和基地长道别。 从某种程度上,自己即是队长受伤这么多年的两层杀手。于理,她害队长成了采集品,于情,她明明也是“本质以人类为食”的异兽。 放弃、离开、再不归来。 叶惊秋闭眼,只觉没有再见队长一面便选择离开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对于队长而言,她这只异兽能做的,大概就是从此再不出现。 “喵喵喵喵——喵喵——喵!” Aether欢快地开始喵喵叫,叶惊秋却在原地怔住了。 她给队长设置了特别铃声,所以现在打来的是—— “时醉。”
第116章 破冰船 是队长的电话。 叶惊秋右手滑过卫星电话的金属外壳, 并没有第一时间按下绿色的接听按钮。 幸好谢平之不在这里,如果她此刻看到这一幕,估计会皱着眉头过来教训她, 说叶惊秋你怎么回事儿啊, 居然接队长电话都这么犹犹豫豫的?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实话实说,确实是不太想干了。 叶惊秋闭眼,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如何面对这个二十年后的队长。作为罪魁祸首,她真的能像以前一样和时醉上下学吃饭出任务么? 就算她愿意给出肯定的答案, 可叶惊秋要怎么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揭晓, 要怎么保证自己能顺顺利利地瞒天过海? 她左手紧紧地握住卫星电话,用力大到好像要把金属壳捏碎。Aether的喵喵声依旧, 在这片只有她一个人的甲板上显得格外清晰, 音量甚至大到刺耳的程度。 叶惊秋咬咬牙,她的拇指刚要滑向红色按键—— 主动挂了? 来电铃声戛然而止,屏幕上重新回归空白, 叶惊秋愣了一下, 忽然就顿在原地。 队长打错了吗? 不可避免地涌出几分失落,叶惊秋怒己不争气,恨不得给三心二意的自己两下清醒清醒。 还没等她做好自己打自己的心理准备, 下一秒, 电话忽地更加急促地响起!叶惊秋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捞起电话,匆忙之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按了接通。 “......小秋?” 叶惊秋蓦地在原地顿住,犹如远处碎雪间那只陷落的冰熊, 不敢再动丝毫。 在北极圈里通讯自然不便,叶惊秋不答话, 时醉亦没有再开口,静默间也几乎闻不见两人彼此的呼吸声,耳畔静得像是冰海,连电流也微弱。 叶惊秋忽地眨了眨眼,她抬袖胡乱蹭了蹭脸,不知为何,眼眶处竟泛出一种黏糊的湿润,被寒风一吹简直要冻在脸上,凉得几乎难受。 有时沉默的传递速度要比子弹还快,时醉平坐在沙发上,眉眼淡淡地沉下来,辨不出一丝喜怒。 屋子里静得彻底,周弦徽只觉置身于三九寒天,此地不是北极也胜似北极。 周弦徽啧了啧干脆地起身出门,心想无论如何她是再不管小秋和队长的事情了。都多久了多少天了,怎么一点反馈结果也没有? 她该抱怨是队长行动慢还是小秋反应迟钝?可反过来一想叶惊秋还有三个月才高中毕业,按照国内思想看,队长估计也过不了自己的道德关? 唉,作为先看透的人就是这点不好,谢平之还搁那傻了吧唧地天天队长小秋,叫她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 周弦徽叹口气,干脆出门。 两扇木门合出轻轻的脆响,时醉慢慢地抬头向门口望去,却忽地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声,像是尽力掩盖的泣音。 时醉抿抿唇: “小秋......你身体不舒服么?” 语气中间有不可觉察的微弱停顿。 对面沉了只几秒,转而即是很明显的欢快声音,像是小队友一如既往的语调。 “怎么可能啦队长,你放心,我超健康的。” “一切都好?”时醉轻声道。 “一切都好,大家对我也很关照,目前任务进度也在计划之中,估计一个月后我就能回去啦,你那边怎么样?” “也很好,但我也许会比你回的早一些。” “......噢噢噢那队长你好好休息,我这边信号可能不太好,我先挂啦?等回家再见嘛。” 对面又默下来。 叶惊秋半蹲在甲板上,抓着电话的手背呈现出一种发冷的淡青.她盯着脚下这块刚刷过涂料的甲板,心想它之前会是什么颜色呢? “小秋。” 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分钟,熟悉的声音终于又响在耳畔,叶惊秋几乎要不能呼吸,她望着冰海,听时醉用一种从未听过的、低低的语气问她: “你真的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了么?” 叶惊秋眨了眨眼,能察觉到从自己脸上滑下来一块透明的水渍,浸湿了她盯了好久的甲板,把本就鲜明的红色染得有些淡。 她听到自己看似平稳镇定的声音: “没、没有啊。” 时醉:“......你躲我这么久,连说一句话的时间也不肯留给我。” 时醉:“不愿意和我说话,不愿意看见我。” 时醉:“现在还要骗我吗?” 叶惊秋右脚把那块淡下去的颜色踩住,她抬头望着漆黑叫人目眩的夜空,心想晚饭里肯定加了高度酒。 队长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近乎埋怨的语气跟她讲话? 她能随心、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地躲着时醉,本就是笃定了队长不会直截了当地同她开门见山,像这种近乎质问的语气可以是谢平之可以是周弦徽,但绝对不会出现在向来内敛的队长身上。 某种程度上叶惊秋也觉得自己堪称恶劣,知道队长会在这种情况下不会直白地追问她答案,所以就回避躲闪得愈发过分愈发彻底。 像是一声不吭便忽地搬了家,不留信息不说他话,徒留另一位室友默守着门,仿佛还笃信周日的约定能悄无声息地落下。 可叶惊秋不会想到,时醉会选择突兀地在电话里同她挑明一切。 也许只有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恰恰是叶惊秋最想回避开的结果。 “没有......队长,”叶惊秋小声,“没有躲你,没有不愿意和你说话,更没有不愿意见你。” “这是我在船上的第三天,我也很想你的。” 时醉没有笑,语调像是叹然:“你这样说,要叫我怎么相信?洛教授同我说这是你迟来的叛逆期,我宁愿信她的话。” 宁愿信这只是短暂的变数,只需要等待,她就不必面对这叫人厌烦的情况。 叶惊秋却没忍住笑了一声:“叛逆期?我已经成年了队长,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原因呢?” 时醉沉沉问道,语气终于有了一点叶惊秋熟悉的时队长风格,冷静地要索取一个确定的答案。 “躲着我的原因。” 叶惊秋半蹲着抱着脑袋,悻悻地像落水犬:“我真没躲着你......队长。” “原因。” 好吧,这不是在做梦,队长就算不对劲儿也果然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抓了抓头发,犹豫着没有出声。 直白地说是这样队长,我其实是异兽? 她能确定队长绝不会第一时间提刀杀她,可时醉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基地?告诉,跟杀她没有区别;不告诉,时醉真得能过得去自己的心么。 最大可能,也许是队长沉默着挂断电话,留给她足够的逃亡时间,从此往日情分就都消弭于一命之恩,再见时或许就已是战场上不死不休的两方了。 说,是现在不可能说的。 她不愿意让队长用失望嫌恶的眼神看着她,如果有选择,叶惊秋宁愿瞒到队长死。 那么就拖。 叶惊秋撑着栏杆很慢很慢地站起来:“队长,有一点点复杂。” “我不介意你花很多时间阐述。” “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叶惊秋超小声,“等我回去好吗队长,回去我肯定坦白从宽。” 小队友的语气无意中正常下来,时醉就不自觉地松口气,她想了想:“不能简单说么?” “嗯......反正是我的错。”叶惊秋低声说,“和队长没有关系,队长你很好很好,是我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时醉心间涌上微妙的预感,她沉声打断叶惊秋:“那么就回来说。” 叶惊秋拼命点头,好像根本不在意队长是不是能看见她的动作似的。 如果她能在不暴露的状态下归来,那么她一定会将所有统统讲给队长,再无任何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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