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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还在往周边蔓延，恐慌日渐增加，朝廷迟迟未有动静。楚离歌去那里的目的很简单，也就是看看有没有好看或适用的骨头，这么多人死，一定会有收获。 楚离歌赶到的时候已是深夜，偌大的卞城灯火零散，街上无一活人，死寂非常。反倒是城外燃起了熊熊烈火，还有许多人围住那烈火，然后搬着一具具尸体扔到火里烧掉。 楚离歌就站在城墙之上，她隐匿了气息与形体，那些守城的将士都未曾发觉一红一青的身影就站在他们身旁。 夜风习习，吹来了带着恶臭的烧焦味，没有呼天抢地的求救，没有抢救生命的急迫，一切都很安静。 一切都好像在安静中消亡。 “狗子，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我爹托了关系，把我调去梁城，文书明日就会到。” “真好，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几个守城的士兵口鼻都裹了布，他们在谈天，楚离歌听了几句，便没有兴致在听下去。她跟青萝一跃而下，走到燃烧尸体的烈火前，看着那些口鼻裹布的人，又看了一眼叠得有一人高的尸山，个个骨瘦如柴，死不瞑目。 一人指挥着其他人把尸体像垃圾一样丢入火堆里，谁也没有多话，只是麻木地进行着这一切。烈火把周围的丛林照亮，靠着木柴和尸骨让烈火持续燃烧着。 或许这些死去的贫民也没想过自己一生如此黯淡，燃出光亮的竟是自己死后的尸身。 楚离歌不禁叹了口气：“人间炼狱啊！” “人间为何灾祸不断啊？” 青萝和楚离歌说话是没人能听见的，在沉重的气氛之下，她们旁若无人地继续说着话。 “因为人族太脆弱了，任何疾病都可能夺命。” “可是他们把人烧了，我们岂不是找不到骨头？” 楚离歌看了一眼那小尸山，叹了口气，道：“无妨，这里并没有我想要的骨头。” 楚离歌摆了摆手，正要离开时，却发现有一股阴风吹来，那风吹得烈火也摇摇摆摆的，就像怨鬼在张牙舞爪。这下把那些烧尸的人吓得不轻，纷纷看向那个领头的人，那人不说什么，只是示意继续烧。 楚离歌拉着青萝后退了一步，并道：“挡道了。” 青萝还未会意，便见一个传送空间在二人身侧打开，一个接着一个脸色苍白，白布遮面，身着黑白衣衫的人从传送空间出来，约莫有五十人。他们目不斜视地朝着烈火旁走去，拿着一把长戟，整齐地站着，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一个女人身着白色长袍，墨色长发束得整齐，双眼被白布蒙住，手里端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支黑色的狼毫，从传送空间走了出来。 她在楚离歌和青萝身前停顿了一下，可很快就走到了火堆前，笔直地站着。她每用狼毫在册子上画一笔，那些阴兵的长戟便敲一下地面，整齐得让人咋舌。 “她，她不是陆眠么？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一样？” 虽然陆眠用白布蒙了眼，可青萝还是能认出她来，为何她又是招呼都不打一个？ “她在执行任务，不可打扰。” 楚离歌虽然不羁，可是鬼族的任务不止是生死大事，更是轮回大事，她再怎么不通人情，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刻闹事。 陆眠执行任务时，是一定会用白布蒙眼的，这是鬼族的规矩。 目不视物，心不动念，笔不偏倚，魂不疏漏。 “还有人要来。” 鬼族的传送空间并没有关闭，里头又走出来一群阴兵，不过这一群是往城里去的，最后是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女走了出来。她也一样眼蒙黑布，跟着阴兵的步伐朝卞城走去，不过她亦一样在楚离歌身前停留了一瞬，这才继续往城门走。 “连，连酆一寒也来了……” 青萝没想到鬼族一下出动了两个重量级人物，这是不是意味着…… “这意味着，这场瘟疫会死至少万人。” 楚离歌知道鬼族也有阶级之分的，死亡人数一般不到万人是不会动用到陆眠和酆一寒的。 “那尊主，我们……” “自然要留下，或许真能找到好骨头。”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明天没更，预计星期四入V，到时候就可以实现日更的快落啦！ 感谢在2023-07-15 21:37:13~2023-07-17 22: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Faust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简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翅塞牙 30瓶；一念千尋 5瓶；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这场瘟疫自卞城外的贫困村落开始, 蔓延至卞城，继续蔓延到附近的村落与城镇。死亡的人越来越多，朝廷没有派人来救援, 反而封锁了染有瘟疫的地方，不让他们离开, 避免瘟疫蔓延。 就算有大夫愿意去救助，可是药物十分欠缺, 根本无法有任何作为, 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楚离歌游走在各个城镇之间寻找好骨头, 到处可见阴兵与黑白无常，甚至有时候还会碰见酆一寒和陆眠。鬼族的人几乎没有休息过，在各个城镇行走，勾魂记录, 一切都做得一丝不苟。 楚离歌是佩服鬼族在执行任务时的态度的, 只是他们若是不阻止自己捡骨头, 那就更好了。 “画骨尊主, 这些尸身的魂魄尚未登记在册，还望尊主莫要取走。” 楚离歌本来只是想看看, 不过在酆一寒和陆眠知道自己在这里后，好似下达了什么命令，只要自己靠近尸身, 就会有阴兵来阻止。 楚离歌叹了口气, 收回了手，撑着无常一飘，便飘到街道旁的店铺屋瓦之上坐了下来, 她道：“你们忙吧, 我不闹便是。” “谢过尊主了。” 那阴兵朝着楚离歌作揖道谢, 然后又继续执行他们的工作。青萝蹲在楚离歌身边，双手支着腮，不耐烦地看着那些阴兵，道：“尊主，要等他们记录完，我们都不知道要等多久。” 黑白无常登记，阴兵勾魂，而且需要把每天区域的魂魄都清点完，才算完事。他们行事严谨，都会清点两到三次，一个小区域一般需要三天才能清点完。 “酆一寒和陆眠是我的朋友，这个面子怎么都要给的。” 楚离歌站了起来，从高处俯瞰而去，处处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瘟疫的死气还在蔓延，有些人就这么躺在路边，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路过的人双目无神地走在大街上，如行尸走肉，好似对生已经失去了希望。 “好吧。” 青萝忽然想起了当初楚离歌在幽魔谷说魔族不需要人性，只需要血性，可是到了鬼族这里，又要给面子了，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青萝是不敢说的，否则楚离歌又要生气。 后来，楚离歌在南方待了两个月，死亡人数已经到达万人，待到鬼族把死者记录好，她才去寻找自己想要的骨头。 找了两日，楚离歌终于找到了令自己满意的骨头，那是一个少女的骨头。据黑无常所说，这个少女本来是个傻子，父母双亡后，便遭到全村人的唾弃和嘲笑，可是她始终没有怨恨，她不懂得怨恨，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她经常跑到山里，与小动物玩耍聊天，一待就是好几天。她有一颗良善的心，万物有灵，那些小动物都喜欢她，喜欢与她作伴。后来，她染了瘟疫，却没有再进山里，她觉得自己这个病很危险，就怕连累了那些小动物。 至死，她都是善良的，这世间的恶没有办法侵蚀她。因此，她的骨相是极好的。 “她一生良善，下辈子能够投胎到仙族，当个小仙童。” “为何不是投胎到魔族，我罩着她就行。” 黑无常：“……生死册上这么写，我们就这么办了。” 黑无常也是第一次跟楚离歌打交道，知道这个人喜怒无常，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是按照生死册所言，总不会得罪了她。 “罢了。” 楚离歌就不明白仙族有什么好的，不过也总比人间好上一些。她伸手拎起那少女的领口，看着那张小脸上蜡黄发黑的肤色，身上穿着的麻布破旧不堪，她不禁叹了口气：“皮相终究易碎。” 骨相亦然，可到底还是比皮相坚硬几分。 “那尊主请自便。” 说完，那黑无常便走了，只留下楚离歌和青萝在荒凉的小径上，被一阵阵凄凉的风吹过，就像冤魂的哀泣。这是一个小村落，以农耕为生，自瘟疫袭来后，这村落的人都死了，飞蝇与秃鹫便占领了这村落。 还没有人来得及来这里烧尸，也没有人处理尸体，他们有的便躺在自家的榻上，地上，桌上，无人问津地死去。这个少女是坐在村口，靠着村口的大石死去的，她死前看着的方向依旧是那片山林，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楚离歌身后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有好几只兔子，小鹿和小松鼠朝着她的方向探头探脑地看着，发出低低的呜声。 “她已经死了，不过下辈子会过得很好，你们便放心吧。” 青萝心里大惊，她家的尊主居然愿意跟这些灵智未开的小兽说话？！ “世间皆有因果，若不在人间，便在轮回。” 楚离歌用灵力运起那少女的尸首，那少女的尸首便飘在她的身后，她走一步，那尸身便跟着。 “尊主，你怎么像那些佛，说话神叨叨的。” “你说话才神叨叨。” 楚离歌啧了一声，朝着山林走前了几步。即便灵智未开，可那些小动物显然能感应到楚离歌是个危险的人，想逃，却又舍不得那飘在半空中的少女。 “只是在这里见了这场灾难，有所感触罢了。” 她想，当年魔族被驱赶到荒芜之时，亦是这般吧，如人间炼狱，每一步都是绝望，每一步都是死亡。凡人始终太过脆弱了，而且也太过无情，他们得不到救援，只能在他们的君主设下的封锁圈里等死。 这些人的因果又是什么？ 或许只有那本生死册才知道了。 “画骨尊主请留步。” 此时，陆眠的声音传来，楚离歌和青萝都停下脚步，转身看去。陆眠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袍，蒙眼的白布尚未取下，左手生死册，右手狼毫，忙碌了两个月也不见青丝有丝毫凌乱，好似她时刻都这般一丝不苟。 “何事？” 楚离歌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歪歪斜斜地撑着无常伞，有些不满陆眠的阻挠，就怕她阻止自己带走尸体。 “想请画骨尊主帮个忙。” 虽然陆眠蒙着双眼，可楚离歌察觉到陆眠的情绪有些沉重，知道此事不简单，便吩咐青萝道：“你先把她带回去，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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