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古若诗知道楚离歌的脾性,现在楚离歌正闹着别扭,此时若是去跟她说话只会被她冷嘲热讽。只有过一会儿,二人有单独聊天的机会那才行。 荆梵歌顺着荆颜的眼神看了过去,不禁笑了笑,她道:“放心吧,只要帝承之事了了,我自会喝下忘川水,褪去修罗之身。” 喝下忘川,忘却前尘,这个比她坚持用修罗之身对抗帝承更需要勇气。那些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说忘记便忘记,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了。 “姑姑,你说过你救过一些人把他们安顿在某个地方,可是帝承把他们杀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破坏荆梵歌的心境有三,一是古若诗之事,二是凤凰陨落之事,三便是这件事。 之前荆梵歌当时记得并不清楚,所以并没有说清楚。 “这件事……其实是当初魔族受困于一个空间陷阱,我把他们救了出来。” 荆梵歌顿了顿,眉头紧蹙,有恨意浮上心头:“人是救出来了,可是他们陷在幻境中醒不过来,我便只好把他们带到一个蔽日山谷养着。” “后来,我发现他们都不见了,以为他们已经回去魔族,未曾想竟是被帝承抓了去,以血供他修炼。” 荆梵歌捂住自己的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反而害死了那些魔族。 楚离歌一听,怒意上头,她讥讽道:“那老王八当真什么都能做出来。” 在修行一路上,再龌龊肮脏的事楚离歌都见过,只是这件事事关魔族,楚离歌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丫头,我知你气愤,可你就算骂上一千句一万句都无济于事。” 古若诗说完后,楚离歌果然乖乖闭嘴,只是冷哼一声,怪只怪自己还未有与神帝抗衡的力量。 荆飞飞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荆梵歌亲口说出那些事情,心中狂跳,多年来对神帝的信任彻底崩裂。在她被荆雨烟责罚放逐之时,其实她还想着,或许神帝并没有那么不堪,神族并没有那么不堪,可是真相却让她失望了。 或许此次放逐,让她远离神族的纷争,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还有一事,族长她……我与她理念不合,已经决裂。” 荆颜说着,语气愈发唏嘘,只觉多年来的相处与恩情在顷刻间就能倒塌,人原来可以瞬间陌生得认不出她原来的面孔。 “神凰血脉有压制麒麟血脉的能耐,神凰一族一直都是帝承的眼中钉。” “当年凤凰陨落和设计让我入魔之事都是帝承的阴谋,然而荆雨烟为了保住一族,选择了苟活。” 荆梵歌想起当年的事,还是忍不住失望:“当年我提出神魔和平之事,荆雨烟其实是同意的,她认为当时的我有与神帝一战的能力,可后来得知我与若诗相恋,她便马上与我切割。” 荆梵歌未曾当过族长,可是神凰一族的人无论在什么境地,都不会选择苟活,偏生荆雨烟不明白这个道理。 荆飞飞的眸光黯淡下去,仿佛多年来的骄傲都成了笑话,原来在帝承的眼里,或许在很多神族的眼里,他们神凰一族只是在苟活。 房子里一阵沉默,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说,最后还是古若诗开了口:“现在大家暂且在这里养伤,正好我要的药材可在不周山群找到。” “你要炼药?” 楚离歌问。 “嗯,帮助梵歌抑制煞气的药物。” “我陪你去吧。” 荆颜:“……” 荆颜怔怔地看着楚离歌,可是那人没有给自己任何一个眼神,显然对自己颇为不满。 古若诗看了荆颜一眼,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风雪之中,楚离歌的红衣被风吹动,跟在古若诗后面,可是并没有认真寻找古若诗要的冰灵草,反而神情郁郁,心不在焉。 古若诗也不在意,她早知道楚离歌跟自己出来根本不是帮忙找什么草药,不过是为了避开与荆家姑侄相处罢了。 “你吃的哪门子醋?” 被古若诗这么一说,楚离歌脸颊一红,看向别处,并没有说话。 “你是觉得我们没有考虑你么?” “她本来就想要我的魔骨,若是失控,我便很危险。” 楚离歌真想把自己的怨气都吐出来,凭什么大家都这么信任荆梵歌? 古若诗转过身看向楚离歌,见那人绯红的眼角,忽然有些愧疚:“是我们欠缺考虑。” “可是对此我早有应对。” “什么?” 楚离歌挑了挑眉,好奇古若诗还能有什么应对。 “我与她结了死契,她若失控,我便死。” 楚离歌听了后,脑子一阵嗡嗡作响,除了风声,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待到她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吐出三个字。 “你疯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楚魔女:我就是怕死怎么了!(委屈)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疯了?!” 以命束缚一个入魔的人, 古若诗真的是疯了吗? “你这是赌!” 楚离歌觉得古若诗一定是疯了,她怎么能用自己的命来赌这一局?她就这么肯定,荆梵歌会顾忌她的性命所以强行压制自己的煞气? “这是我能想出来的, 最有效的抑制方法了。” 古若诗的淡紫色衣衫随风而动,只见她闭上眼笑了笑, 那清冷的气质瞬间多了分凄寂的美。 楚离歌忽然就能理解了。 如果荆颜入魔,需要抑制煞气, 自己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去帮助她。有时候疯, 也是魔族的特性, 为了某件事某个人不顾一切,这便是魔族的疯狂。 “所以我对她有信心。” 古若诗说完后,继续寻找冰灵草,只是楚离歌上前几步把人拉住:“万一, 我说万一, 她无法抑制, 那怎么办?” “那便死了, 到时候我也看不见了。” 古若诗顿了顿,笑了笑:“不过你放心, 那个死契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你还留了后手?” “那个死契不止在我体内种下死约,也在她身上种下了死约。” 古若诗叹了口气,拨了拨被风雪掩盖的灵草, 道:“只是她为修罗身, 这个死约或许只能重伤她,可这也足以让她无法对你动手了。” 楚离歌听罢,脸色越来越凝重, 她们这是把彼此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其中一方死, 另一方也活不成。 “真是疯子。” 楚离歌笑了笑,忽然觉得古若诗不愧是魔族,大概也只有魔族会想到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 “所以你就别吃什么醋了,梵歌和荆颜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我哪有吃醋。” 楚离歌别开脑袋,绝对不承认自己心里难受。 “荆颜和梵歌的关系,就像你与楚七杀一样,若是楚七杀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估计你也会惦记一辈子的。” 楚离歌沉默,也算是认同了古若诗说的话。 她离开无尽黑狱之后,性情的确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加上楚七杀和洛飞书的宠溺,让自己的性子更加肆无忌惮。若是仔细想想荆颜的经历,便知荆梵歌于她的重要性,自己或许不该耍这小性子。 “找到了。” 古若诗拿起一株像冰般透明的草,然后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又道:“你这性子,也只有荆颜那温吞的个性才忍得了你。” “不过……” 古若诗与楚离歌并行,准备返回那简陋的木屋子:“你胆敢单枪匹马去抢婚,真是……” “好样的。” 还以为古若诗会说自己冲动,楚离歌没想到最后古若诗却夸了自己一句。虽然这个人看着气质不像魔族,可相处下来,楚离歌觉得她比谁都更像魔族。 “就算丢了命也是要去的。” 楚离歌顿了顿,笑道:“不过就算死,我也要把九霄搅个天翻地覆,不让那些人活好过好。” “楚七杀怕是要气死。” “倒是没那么容易死,气疯了差不多。” 二人边说边笑,走在风雪中,慢慢回到了那平静的木屋子里。 ** 荆飞飞很识趣地到外头去走,屋里只留下荆梵歌和荆颜二人。 荆梵歌拂过自己垂在胸前的白发,想起当时从头皮开始蔓延开来的恨意,依旧会浑身颤栗:“多了这一头白发,我看起来是不是老了许多?” “不老。” 荆颜心疼地看了看荆梵歌:“当时我太小,什么都不知道,无法为你分担……” “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性子。” 此话刚落,荆颜的神色便黯淡了下来,就连美眸中的神采也被蒙上一层灰。这百年来她原来的性子已经被磨平,原来与荆梵歌相似的那些潇洒肆意,都在规矩的束缚这下消失殆尽。 有时候她会想,其实是自己先选择了丢弃自己,所以荆雨烟才能把她那一套教给自己。 一步步走来,她怪不了其他人。 荆梵歌伸手握住荆颜的肩膀,笑道:“沮丧什么,我只是让你不要总是为难自己。” 荆颜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那个人还未回来:“姑姑,我这种性子,是不是很惹人厌烦?” 想起来,一开始楚离歌还会叫自己老古板,这么说来其实也没什么错,自己似乎真的太放不开自己了。 “当然不是。” “那位楚姑娘也不会觉得,为何突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路上听古若诗说了一些楚离歌和荆颜的事。这些年,荆颜乃神族中最受瞩目的天骄,还得了天道尺传承,是六界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执掌刑罚,品格端正,是他人又敬又怕的存在,可为何现在却失了自信? “我身上的光环,很多都是神族给我的,就连天元神君这个封号也是神族给的,如今我已被神族视为叛徒,忽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只要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就可以了。” 荆梵歌站了起来,垂眸看着荆颜,荆颜依旧觉得荆梵歌的身影如此伟大,她依旧是自己人生的引路人。 “那些光环都是虚的,你自己的感受才是真的,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自然没有。” 荆颜倒是很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为了神族和六界的安宁,与帝承对抗是她必须要做的。 “那又何必在意那些,难道你家那位喜欢你,是看中你在神族的一切光环么?” 荆颜被这么一问,一时愣住,顿时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楚离歌最恨神族,如今她脱离神族,或许这个人是高兴的。 她也明白为何楚离歌为何会讨厌神族,除了那段历史之外,还有帝承那虚伪伪善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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