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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一亮，有些人红肿的眼眶便藏不住了。 丹思柔只是有些伤感，倒也不至于哭。姜禾则更甚，生来便对这方面的感知比较微弱，自然不太能够get到。 她看到很多人在擦眼泪，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盯着那张柔美的脸看来看去。 而后不小心撞了一个人，连忙个人家说对不起，丹思柔嗔怪地睨了她一眼，姜禾这才收敛。 “姜禾，你不觉得后面有些伤感吗？”丹思柔闲聊着问道。 “还好吧。”姜禾想了想，说道：“最后我有点不太理解她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说到底，还是两个人都不够深爱对方吧。” “你说的也对。不过对于有些来说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钱泠放不下她的事业，而秦术本身也是一个惧怕孤独的人，她不能够忍耐这么久，当另一个差不多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很难不让人动摇。” “那不还是不够爱嘛。”姜禾直愣地说道：“这个人也可以，那个人也可以，到处都是可以将就的人。如果真正的喜欢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不可替代。” 她说的神态自若，斩钉截铁。 完全看不出是出于开玩笑还是出于上帝视角的嘲讽。 丹思柔看着她，笑了笑，“如果你是钱泠呢？其实她也挺难的。” 姜禾淡淡思索着这个问题，确实，钱泠并不是有意放弃的秦术，她承载着一个家族的希望，又面对着来自父辈的高压，种种干扰之下，搁置与秦术的爱情实乃无奈之举。 “我跟她不一样。”姜禾说道：“如果是我认定的人，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放弃，除非我死。” 她这话让一旁的丹思柔有些猝不及防，表面是在做假设，其实就跟听了个深情告白似的。 姜禾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太满，一遇到这种问题就忍不住真的代入到自己身上，一板一眼...... 话说出来，姜禾有些后悔，又有些害羞。 恐怕在丹思柔心里，她就跟空口说大话一样没什么区别。 “......” “如果你是秦术呢...”姜禾小心翼翼的，也回了她一个问题。 “我是秦术......”丹思柔喃喃重复着，而后笑眼微微的，“那就要看那个钱泠的表现了。某个方面，我觉得我跟秦术还是挺像的。” 如果她觉得钱泠值得她等待，那么就会一直等。 如果她觉得不值得，那么或许也会跟电影中的秦术一样。 姜禾默默地点了点头，将这个回答熟记于心底。 一场电影两个多小时过去，天已渐黑，微风拂过盛满黎明的街道。 也正好是饭点时间，两人从商场里走出来，看着街上往来的人流，丹思柔问道：“你一会儿有事吗，吃完饭再回去？” 姜禾应声说：“嗯。”简直求之不得。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准备到APP上搜索附近的高分好评店铺，却被丹思柔制止了，她说道：“我来吧。” 姜禾抬起头：“？” “今天的消费都是你买的单。”丹思柔微微笑道：“这样让你太破费了。” “是我应该的。”姜禾皱了皱眉，说道。 在她看来丹思柔这是在跟她见外。 她跟薇姐她们出去都习惯买单，更不用说跟丹思柔了。 丹思柔抬眸，认真地同她说道：“没有谁是应该的，我知道你想为我做些什么，可我同样也想为你做些什么。情侣之间也不应该总是一味的由一方付出。” 她清润的嗓音拂过耳畔，流入心涧。 姜禾心中甜甜的，刚刚凝攒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三言两语，便被丹思柔打消了她的固执，手机收回兜里，长臂垂在两侧，再把毛绒绒的头凑过去，两人一起看着手机。 “吃这个吗？”丹思柔指着一家评分不错的火锅店说道。 一抬头，却没想到姜禾挨得她这样近，只差分毫两人的眼睫就快要碰撞在一块儿。丹思柔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眼底潋印着女孩精致的面容。 温热的吐息扑哧在微凉的脸上，瞬间便如星火燎原，姜禾一整张脸极速升温，颈部，耳朵，皆被砰砰砰的心跳震得燥热起来。 少女水润的桃眸潋印在眼中，以及那张鲜红饱满的唇，像片优美的花瓣，不知亲上去会是怎样一番滋味。 她看得有些久，丹思柔轻咳了一下，便又提醒道：“可以吗？” 姜禾回过神，略有些尴尬，眼神变得无处安放，小声道：“好。” 说完，眼睛看向别处，道：“...对不起，你太好看了。” 丹思柔原本沉默着，不禁被这实诚的话逗得有些想笑，“没关系，那你多看看。” “嗯嗯。”姜禾很乖地点了下头。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侣很多，大多都黏糊在一块儿。 而她们，就像是稍微有点熟的普通朋友，都不能说是约好一起逛街，倒像是在街上偶遇，搭伙一起逛街一般。 丹思柔看着过往来去匆匆地人流，也发觉了她跟姜禾与其他人之间的不同。 随之摆荡的手臂多次快要挨在一块儿，姜禾的距离刚刚好，保持在既不会显得过于疏远，又不会产生太多肢体接触，就如同跟她说话一般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冒犯到了她。 她对她的尊重与忍让看得丹思柔有些心疼。 于是，主动与女孩挨近了一些，微微触碰到她骨节分明的手，忽而来之的温热触碰使得姜禾应激性的颤了下，注意到那只试图与她挨近的白皙玉手，不可思议地看着丹思柔。 “要牵手吗？”丹思柔轻眨眼睫，温柔地问道。 姜禾凝视半响，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她的手微动了下，只差咫尺便能挨到丹思柔的，忽又觉得自己给根竿子就往上爬，便下意识地看了丹思柔一眼。 丹思柔点点头，示意她牵。 于是她便一声不吭，如同得到女王的指示一般，心安理得地贴着少女温热白皙的掌心，而后穿插进指缝，十指相扣。 丹思柔由衷地笑了笑，便在往她身边贴了一些。 指尖被更为宽大一些的手掌包裹着，女孩的手指也十分细，但是骨节更为硌人，食指似有一道薄茧，不知是常年握笔导致的还是干了些其他的什么事。十指纠缠，给人一股莫名的安心之感。 两人的颜值都十分养眼，街上的情侣很多，但跟她们比较起来多少有些黯然失色。 一路走来，回头率满满。 到了预定的餐厅。 刚准备进去，从中出来的一拨人流中，姜禾赫然发现一道熟悉身影。 那人也看见了她们，目光凝聚在十指交扣的手上，而后一脸阴郁地看着与丹思柔姿态亲昵的姜禾。
第60章 周廷琛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脸上挂着堪比阴郁还难看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她们走过去。 丹思柔也看见了他，除了刚碰面那一瞬有一丝偶遇熟人的意外之外, 便再无其他神情。眼前这个男孩并没有什么特殊，就像面对普罗大众的一员。 十指依旧交缠着, 女孩掌心实实在在的温度充实了她的内心，她从没想过要放开手。 而姜禾, 却没有这么坦然。 她看着周廷琛，顿时便没有了底气。 内心充满惆怅与不安，扭头看了看丹思柔。 少女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男的身上，优美的侧颜让她妄自菲薄了起来。这一天的梦幻经历虽美好，值得永远留存在心中作为永恒的回忆, 却显得过于不真实，尚且无法抵消多年以来的阴霾。 哪怕丹思柔亲口说出的交往，哪怕丹思柔拒绝陌生人的理由从不方便变成了有女朋友, 哪怕刚才有一瞬间丹思柔还依靠在她身上，并且现在还在十指交扣。但在周廷琛面前，这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们是相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而她，就像一个小偷, 趁人家闹矛盾的时候拐跑了人家心爱的女孩。 所以, 在丹思柔跟周廷琛同框的时候, 她会下意识地带入回从前, 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 她整个人变得十分不在状态。 手指变得虚虚的，握不住丹思柔的手，几乎是丹思柔在牵着她。 丹思柔感受到这份异常, 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姜禾回看着她，眸光相对, 像个受委屈的不自信的落水小狗。 这时周廷琛走过来了，眼睛微眯，带着浅浅笑意，“真巧啊。” “是挺巧的。”丹思柔淡淡回复。 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令周廷琛有心维持的体面荡然无存，收敛笑意，意有所指地问道：“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呀？” “对。”丹思柔点点头，十分平静地告知他：“我们在交往。” 周廷琛这下遂意了，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可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能牙尖咬碎了往肚里咽。 “我们，谈一谈？” “不用了吧。”丹思柔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没有吃饭。” “不会耽误太久。”周廷琛几乎是秒接回复。 “不行。”丹思柔不留一丝余地，话一出口，对周廷琛大概是碍着以前的情分，她做不到太过决绝。 顿了顿，语气便缓和了一些：“以后吧，我们是该好好谈一谈。” “......”周廷琛依旧有些不甘心，“今天不行吗？” 他阴戾地看了眼姜禾，又看了看丹思柔，眼眶被熏得泛出红色，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几乎是哽咽地说道：“柔柔，你真的...太伤我的心了。” 男孩黯淡着眼神，遍体鳞伤地走了。 丹思柔回眸看了眼，男孩背影孤助，落寞的身影在人群中极为显眼，过了好久，才混入其中消失不见。 丹思柔到底是容易心软的人，她有一丝后悔刚才把话说的过于决绝。 尽管之前闹过不愉快，男孩也让她感到有些陌生。终归是有着这么多年的情谊在，她又是一个比较念旧的人。 感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待看到姜禾那张秀美的脸，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懵懂无辜，她又打消了这些念头，只想好好珍惜眼前人。 “我们进去吧。”丹思柔透着盈盈笑意，说道。 “嗯好。”姜禾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一路上，她都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两人面对面落座，依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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