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钰的脑袋忽然又开始晕眩。 眼前像是有无数道叠影密密麻麻地重叠在一起,何倾的声音穿过这些叠影,倏忽就到了她眼前。 五颜六色在眼前炸开,轰隆隆的噪音充斥着耳膜。 安钰几乎支持不住,不得不扶住了门框,指甲死死扣住门缝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 许绮舒察觉到情况不对,走上前去扶安钰:“你没事吧?” 安钰摆摆手:“没事。” 但许绮舒已经被安钰苍白如纸的脸色吓坏了。 安钰怎么会对何倾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与此同时,何倾还在大喊大叫:“你和安广源都不得好死!” 许绮舒听见何倾提起了安广源的名字,心中顿觉不妙。 “没有安广源就没有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啊哈哈哈安广源不得好死,你也不得好死……” 许绮舒发觉何倾又有要发疯的迹象,赶紧叫来了保安。 “把她送去医院,单人单间,暂时不要让她出院。” 许绮舒吩咐得干脆利落。 两个保安应了一声,一左一右把何倾架走了。 世界重归平静。 安钰像是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艰难地喘息着,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 许绮舒慌乱地把安钰拥入怀中:“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深呼吸,试试看,慢慢吸气。” 眼泪大滴大滴涌出眼眶,许绮舒心中后悔至极。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安钰把脸埋在许绮舒耳侧的长发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许绮舒哭得梨花带雨的,呜噜呜噜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该把何倾带过来的。” 安钰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呼吸逐渐恢复正常,但她依旧靠在许绮舒身上,没有松开许绮舒的手。 许绮舒听见安钰贴在她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听我说,是我对不起你。” 许绮舒一只手被安钰死死抓在手里,于是她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替安钰抚了抚后背:“现在先不说这个。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不,现在就说。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许绮舒见安钰态度坚决,只能答应下来:“好,你说。” 接下来的半小时,安钰从何倾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之前和许绮舒分手的事,最后说到当下的情形。 “今天我原本就想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你。” “尽管何倾的出现是在我意料之外,但是她的出现让我更有勇气向你坦白这一切。” “我心里一直迈不过去的这道坎,是你帮助我迈过去了。”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 许绮舒听完安钰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震惊得久久无法言语。 良久,许绮舒才心情复杂地小声说:“你不用担心,何倾的事我会去处理。” 说完那些话,安钰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许绮舒摸到安钰后背湿漉漉的,心疼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安钰脱力般软绵绵地倚靠在许绮舒身上,带着无助而又哀伤的表情。 许绮舒从未见过安钰如此脆弱而又让人心生怜爱的样子。 长久以来,安钰都是以冷冷清清不近人情的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 安钰很强大,所以她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 许绮舒很遗憾地想,安钰当初宁愿欺骗她,都不愿意和她一起面对。 这和许绮舒的想法完全背道相驰,在许绮舒看来,假如当初安钰就把实话跟她讲明了,她们未必就会被安广源拆散,说不定还会少走很多弯路。 尽管许绮舒不是很能理解安钰选择独自承受的意义所在,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在意当初安钰究竟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实情了。 许绮舒更在意安钰的身体状况。 “阿钰,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 许绮舒试探性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她预料到接下来安钰肯定会拒绝她的提议。 果然,安钰立刻就开口:“不用。” 于是许绮舒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另一个想法。 “我们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好不好?我去年去了国外以后心情舒畅了不少,有时候换个生活环境感觉真的会很不一样。” 这才是许绮舒真正想说的。 但是如果她不先提心理医生,安钰一定会立即否决掉这个提议。 不过现在嘛…… 现在的情况就很不一样了。 安钰丝毫没有察觉到许绮舒的小心思,她想了想,没有多少犹豫就同意了。 许绮舒的嘴角挂上了计谋得逞的窃笑。 她笑着拍拍安钰的肩,语气温软:“好了,现在你总该把礼物送给我了吧?” 安钰大窘。 答应了有礼物要送给她,但是曲子还没练熟。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也许是跟许绮舒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受到了许绮舒性格的影响,安钰忽然就想要调皮一下。 她假装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有点晕。” 安钰演技不熟练,尽管动作像是那么一回事,但是脸上表情完全不痛苦,被许绮舒一眼就识破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还会跟我开玩笑了嘛。” 许绮舒笑到肚子痛。 本来她还担心安钰一直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出不来,现在她反倒一点都不担心了。 许绮舒走进房间,一眼扫到放在地板上的吉他,心里有了数。 “礼物先欠着吧,下次记得补送一份给我哦。” 安钰欲言又止。 许绮舒笑嘻嘻地转过身,看见安钰这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莫名觉得很可爱。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声音又软了几分:“别的礼物也没有嘛?” 安钰定定地看着她,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液,眼眸里包含着千万种情绪。 许绮舒继续拱火:“我们……嗯?” 最后那个上挑的尾音几乎声若蚊蝇,但是就很有那种味道。 许绮舒的手在安钰的腰上轻轻挠了挠,安钰的心仿佛也紧跟着被一只小爪子往上提了提。 空气里充满了新鲜的荷尔蒙的气息。 安钰捧着许绮舒的脸,偏头吻下去。 一室春暖,花开无声。 37 ☪ 第 37 章 ◎想要你陪我很多很多年◎ 空洞的天花板白得瘆人。 各种仪器的滴滴声响在耳边,忽近忽远,忽远忽近。 一切都像是在梦中,空气里漂浮着很多古怪的气味。 何倾懒散地坐在躺椅上,对所有医护人员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臭脸。 “吱呀”一声,门开了。 有人从门外走进来,带进一阵风,风里有一股清香。 护士吗? 是没来过的新人,是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来过吗? 没来过吗? 何倾耸了耸肩,头也不抬,只顾盯着自己的脚尖。 鞋子也是白色的,外面还套了一层鞋套,是今天早上护士给她套上的。 啊,也有可能是昨天套的,记不清了。 “你还记得我吗?” 来人顶着一头浓密的大波浪,五官深刻而富有生命力,一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几乎晶莹剔透到闪闪发光的程度。 何倾不是很想搭理她。 但是大波浪很有耐心,循循善诱道:“你还记得安钰吗?” 安钰? 嗤~ 好陌生的名字。 怎么会不记得呢? 何倾机械地点了点头:“记得。” 安钰就算是化成灰她都忘不掉。 那个罪魁祸首!无耻小人!卑鄙之徒! 一切的根源的根源的根源! “哦,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你忘了安钰吧。以后记住我就行,当然啦,记不住也无所谓。” 大波浪忽然换了一副说话的声气,漫不经心里透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的意味。 何倾瞬间就怒了:“你是谁啊?” “我是负责照顾好你后半辈子的人,所以你最好还是记住我。” “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见的意思。国外顶级疗养院,钱我来出,怎么样,够不够意思?” 何倾愣了一会儿,反对道:“不行,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我给打发了?” “不然呢?”许绮舒反问。 何倾喃喃道:“我要见安钰,你让我见安钰。” “原来你也知道只有安钰才吃你那一套。可惜了,我不是安钰。” 许绮舒随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像是要把在这里沾染上的脏东西全都拍掉。 “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吧。当年安钰似乎从来都没有回应过你对她的感情呢。” 何倾如遭雷击,一动不动地定住了。 许绮舒不再多言,离开病房后叫来护士:“看好她。” 何倾愤怒地想要追出去,被闻讯赶来的护士们七手八脚地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 两个月后,许绮舒的戏份杀青,安钰也趁着这段时间培养和提拔了几个公司高层。 一切都安顿好以后,两人正式启程去M国。 旅程的第一站是许绮舒去年在M国常住的地点L市。 L市是M国著名的旅游打卡地点,风景优美,气候宜人。 许绮舒带着安钰仍然住在她去年住的那幢房子里。 这里交通便捷,空气清新,周围的人口密度不高,是一个很适合修养身体的好地方。 自从何倾被许绮舒安排到疗养院之后,尽管安钰的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但和之前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 这一次出门,许绮舒的目的就是要让安钰彻底放松身心,在游山玩水的过程中享受到生活的乐趣。 这幢房子的房东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老太太,在房子前后都留了大片空地,房子里的布局也很宽敞,看了就让人心情舒畅。 许绮舒招呼着站在门边的安钰:“你快过来看,这是我去年种在这里的小树苗,今年都长这么高了。” 安钰便走到近前看,虽然小树苗的枝干还不算粗壮,但是它看起来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安钰点头:“是不错。” 许绮舒便摇头晃脑道:“阿钰,你知道为什么小树苗能生长得这么好吗?因为它以旺盛的生命力向下扎根,即便遇到阻碍也依旧生生不息。树犹如此,人可不能比不过树呀。” 安钰听着许绮舒不厌其烦的絮叨,日光下许绮舒的侧脸线条分外清晰,皮肤白嫩得接近透明。
54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