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好了衣服之后,她们回来,就看到学生主播们已经开始布置场景,林琳像个小导演似的,查看灯光布景。在演出正式开始前,她们还先排练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林溪才松了一口气,接下去,就是等到点了。 等她们排练完,已经是三点多了,刚到三点十五,就有人到了,林溪定睛一看,这不是阿伦琼斯嘛。 “大门都没开啊,你怎么进来的?” “我从后门进来的,后门的门锁比较老式,很容易就可以弄开,弄开之后我就进来了。” “……” 阿伦琼斯是专业的,她把这一点给忘了。不过林溪还是有点好奇:“你这一招招的到底哪里学的,当兵不能教这个吧,你当保安还要会这些东西?” “和我自己兴趣爱好也有关系吧。”阿伦琼斯将这一点轻轻揭过,而后就问林溪:“你们话剧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就等着客人了。” “那我去前面迎客吧,你们大门还没开,从里面打开应该要比外面简单些。” “那就拜托你了。” 阿伦琼斯进来和几个学生主播打了个招呼,就又出去,去前门招待人了。他是来得最早的,在他之后,魏子期汪雪杜康三人组也来了。他们在观众席先找了个位置,第二排靠里侧,这个位置可以看清楚前面,又不至于被其他鬼盯上,是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 估计是魏子期提醒的,不然以杜康的性格,大概会随便找位置坐。 接下来客人就陆陆续续到了,包括老师、学生、家长。但三百个座位,并没有坐满。星期六有些家长还是有事的,如果碰到黑心老板,周末都不放假,自然来不了。家长不来,学生也就不会来。所以等到四点的时候,林溪看着座位差不多还空了四分之一。 就是如此,演出也要开始。 林琳逡巡了一圈,发现高老师和狄校长并没有来,林琳咬牙:“怎么办,她们不来我们不就功亏一篑了?” 林溪却很自信:“不,她们一定会来的。再说你别忘记我们的目的,我们要做的是让朱珠的故事展示在大家眼前,让所有人都别忘记朱珠。”她看了一眼林琳:“这不是你最想做的吗?” 随后,林溪推了林琳的后背一把,林琳从幕布后面被林溪推了出去,她拿着话筒,回头看了一眼林溪,然后走到了舞台一边。 “很久很久以前……”林琳的角色,就是旁白,她只要站在那边慢慢讲述这个故事就好。林琳也是最有资格,作为局外人去讲述朱珠故事的鬼。 随着林琳的台词念出,林溪提着穷困潦倒的裙子一角,缓缓来到了台上。灯光从舞台上方打下来,落在了林溪的身上。这让她的周围特别亮,但是除此以外的地方却一片黑暗,尤其是观众席,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有第一排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 好黑……好可怕…… 林溪的心中,隐约浮现出这个念头。她努力稳定住心情,告诉自己:不可怕的,一点都不,她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上,怎么会惧怕黑暗中的观众呢? 朱珠站在这个舞台上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呢? 想必朱珠很怕吧?充满怪异的世界,它们在看台下用一双双掩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不知道它们何时会突然想吃了自己。那些鬼,一定用眼睛狠狠盯着朱珠吧,汲取从她身上传来的恐惧,享受着她的惧怕。 林溪却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惧怕,哪怕一开始会有一些害怕,那也只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无措。但是只要她脚踏实地,就不会害怕观众席上的鬼。她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心智健全且有能力抵抗这群鬼的家伙,她就站在这里,绝对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林溪的心态变了,她一开始传出的“好可怕”的念头确实让那群鬼给捕捉到了,可是它们不明白,为什么林溪会收回自己的惧怕,根本不害怕它们。 舞台上的女士继续表演着,在原生家庭的她并不重视,拿着扫把日复一日的打扫、做工作。在一个午后拿着脏衣服篓子去河岸边洗衣服之后,她疲惫着依靠一棵树睡着了。在林溪靠着布景的树木闭上眼睛的时候,周边的布景变化,变成了美丽的森林。 当她睁开眼睛,一切都和睡前不一样。 美丽的、穿着精美华服的神灵从天而降,她将穷困潦倒的少女带回了自己家。给了她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物和爱。这段最精彩的就是效仿灰姑娘的衣服变装,沈桑柠拉着林溪的裙摆,她一个转身,那身穷困潦倒的裙子被脱下,里面的大裙摆旋转着散落在地上。 丑小鸭在这一刻,蜕变为白天鹅。 但即使在沈桑柠的精心照顾下,也还是有一些人来找茬,即便穿上了美丽的衣服她也没能成为神灵,在神灵的国度里被小心眼的仙灵们找茬。丑小鸭最终还是没能变成白天鹅,灰姑娘的魔法在十二点之后也被收了回去。 她在此时此刻,想念着自己的家,也后悔来到了这个神灵的国度。在蓦然变暗的灯光里,她那身华丽的公主裙也变得脏乱,她跌坐在舞台正中央,手中举起了匕首。她抬起了脖子,就好像引颈受戮的白天鹅,双手高举紧握着匕首,下一秒就好像要刺下。 在这一刻,观众的呼吸声都好像要停滞了,他们注视着林溪,注视着她走向死亡的那一瞬。 匕首落下,然后林溪倒地。 这个时候该沈桑柠出场了,她要一边说着“不!”一边来到林溪身边,将她抱进怀里然后痛哭,但还没等沈桑柠再次登场的时候,就从观众席传出来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痛苦的“不”声。 这一刻,林溪都在舞台上演不下去了,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站在观众席最前面的高老师。 她什么时候来的? 没等林溪想明白这件事情就看到高老师面容狰狞,现在的高老师已经和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高老师抓着自己的头发,面容也不复温柔,只是一个劲的嘶吼着说:“不!不要!朱珠!朱珠你不要死!” 看话剧投入到这个份上,看来的确是因为朱珠的死亡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林溪站起身来,站在了舞台中央,也是朱珠死亡的地方。如果现在关掉所有的灯,只打开手电筒,就能看到林溪脚下的“朱珠”两字。 她身上还穿着华丽的大裙子,裙摆遮住了朱珠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一直是为了朱珠好的!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高老师,曾经一定也爱过朱珠的。 林溪沉默的站在原地,而沈桑柠却因为被抢了戏份,从高处慢慢落下。黯淡的灯光下,穿着纯白色欧风大裙子的沈桑柠恍如在缓缓发光。她看向了观众席上的高老师,假若她在下一刻胆敢对林溪动手,她就会让高老师万劫不复。 然而高老师并没有对林溪动手,她只是因为痛哭蹲在了原地,在黑暗的观众席中痛哭流涕。 林溪看着这样痛不欲生的高老师,问出了一个问题来:“朱珠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换做一般的家长、一般的老师,在对待自己孩子的时候可能会有疏漏,会有无法在她身边的情况,但高老师和狄校长是鬼,她们两个哪怕其中一个有事,另外一个也应该随时陪伴在朱珠身边才对。 就像沈桑柠,她没有一刻离开过林溪,就这样守护着林溪,无论何时、何地。 林溪抬起手,掉落在地上的刀具匕首缓缓浮起落在了林溪的手上:“那我再换个问题……” 高老师抬起了头,浑噩的黑色眼睛直视着林溪。
第113章 足够理解的话 “那我再换个问题……”林溪手中的匕首指向了高老师:“朱珠她是被你杀死的吗?” 高老师跪在地上, 原本掩面痛哭,却在林溪问出第一个问题之后就抬起了头,直视林溪, 在她问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高老师的反应更是愕然, 她甚至下意识反问出了:“什么?” 林溪嗤笑了一声:“我在问你,朱珠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的?” 面对这样的问题, 高老师当然是第一时间给与否认:“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了朱珠!我那么、那么喜欢朱珠!怎么可能杀死她?!” 林溪不是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话的,而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当然她向来觉得自己不聪明, 所以所谓缜密的思考也只是突然在脑海中冒出来的一个小点子。那天她屡次三番来到报告厅, 并且在报告厅内发现了“朱珠”的名字, 她在抚摸那刻痕的时候摸到了粘稠感,闻着还有些血腥味。 在这里自尽的人是朱珠,那血腥味就是朱珠流的血。 她采取了什么死法,自然不用多说,八成和自己刚刚表演时一样,用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或是脖子。可问题又来了, 她的刀是哪里来的? 林溪还记得第一个副本里面,家是不允许未成年拿刀的, 她看过其他一些主播的视频,这条规则是一样的。 所以说,未成年不能拿刀, 是家中厨房的通用规则。 那有可能是美工刀吗?美术课和音乐课的封面那么邪恶,难保不会用到刀具。可林溪问过林琳, 得到的回答还是:“小朋友是不能用刀的,就算美术课上有刀也是在老师的看护下使用的, 上完课老师都会收走。” 就连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也不会卖给未成年刀具。 对小孩子管理的这么严格,朱珠的刀是哪里来的呢?答案只有一个了,是别人给她的。同为孩子的学生拿不了刀,也就是说,这个刀只可能是老师给的。其他老师应该也不会莫名其妙却给朱珠一把刀,那只能是和她关系特别好的高老师或者狄校长。 二十年前一直到现在依旧待在学校里的,只有高老师、狄校长、林琳,排除掉林琳之后,剩下的两个人变得非常可疑。今天不管她们两个谁来,林溪会对她们说的,都只有这段话。 不过林溪还是觉得,高老师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看得出来,高老师和朱珠相处的时间更多,报告厅外面那一张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和朱珠在一起合影,笑得那么温柔的高老师,为什么要杀了朱珠呢? 林溪并不在意她的辩解,反而是接着说:“高老师你杀死朱珠的原因是什么?哪怕不是你亲自动手,你应该也做了一些暗示吧。朱珠是个单纯的、心理压力格外大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走上极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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