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里,算是落下了一个帷幕,他指向了人事小姐姐:“你,先跟我来。”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欲盖弥彰和林溪说:“你放心,虽然刚刚客人们显得恐怖了一点,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不是,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林溪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 老板觉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人事小姐姐走了。老板大概都有些毛病,明明可以把人带到办公室在说话,非要在路上就开始训了起来。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林溪还是听到了老板饱含怒意的一句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客人怎么会不翼而飞呢?!查!给我查!这件事一定要给我查出来!不然你下个月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人事小姐姐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跟在老板身后一声不吭。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和老板不在一个阵营啊,要是秃噜了出去被麻将鬼判定为违反契约,触发规则之后她不是直接嗝屁?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搁这教训自己呢,等到月底员工大会的时候,你连老板都没得做! 在这一刻,人事小姐姐心底生起了助纣为虐……不是,弃暗投明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白天被老板给训了的缘故,人事小姐姐特别积极主动,到了晚上竟然带了人事部的两个同事过来。现在变成了人事小姐姐三人组。一开始弃暗投明的小姐姐面上还带着一丝表演出来的委屈,对着另外两个说:“要不是你们关系好,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昨天我才发现的,他们三个值夜班的,竟然偷偷和林溪打麻将!” “我心想这样的好事不能只有他们三个知道,我一个也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所以才把你们俩喊过来。” “咱们仨和林溪打麻将,到时候钱对半分,知道吗?” 她的两个同事哪有不答应的,双眼放光看着林溪,止不住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知道你对我们好,到时候多分你点小钱钱。”这个时候,在她们眼中哪里还有小钱钱,分明只有林溪。那可是活人啊,她们有多久没吃活人了,自己都快记不得了,如今有活人在自己面前,肯定要饱餐一顿的! 林溪没和她们在一块,离得有些远,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还是感觉到了两位人事小姐姐的目光,朝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两人都是贪婪的目光,恨不得当场就把林溪给吃掉。而落后一点她们一开始就被林溪请君入瓮的人事小姐姐,则伸出了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到麻将开局的时候,人事小姐姐带着自己两个同事立马冲了过来,把原来的夜班三人组给挤到了一边去,她们仨坐在了座位上。林溪也懒得在测试是不是真的自己牌运超差了,在牌局开始的第一时间就把沈桑柠给放了出来。 沈桑柠刚一出现,还沉浸在要吃了林溪喜悦中的两个人事小姐姐就被瞬间从美梦里给拉了出来。她们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铁青,而昨天被林溪拉入自己阵营的小姐姐则面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她嘴中喊到:“愣着干嘛啊?赶紧洗牌!” “我们平时对你也不薄啊,你怎么这样害我们?!” “什么叫害你们啊,你们要是一点都不贪心,能被我给喊过来吗?”小姐姐嗤之以鼻:“分明是自己的贪心害了你们,别把锅甩在我身上。” “你!” 被她坑过来的两个人事小姐姐想要撸袖子打架,但林溪知道她们打架是假、借口赶紧开溜是真。林溪露出了笑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要吵架,有什么事等打完了麻将再说。” 这还有打完麻将的时候?两个小姐姐都睁大了眼睛,面上有了殊死一搏的死志,她们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沈桑柠,但还没开始动弹,就被沈桑柠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她们看了看乐呵呵洗牌的叛徒,意识到一件事:反抗的话,多半会死,但是打麻将,哪怕输了,应该暂时也没有事。 她们没有办法,只能跟林溪打起了麻将。这一场麻将,她们被杀得丢盔弃甲、分文不留,哪怕算上下个月工资,也还不上。在助纣为虐的人事小姐姐幸灾乐祸的眼神下,她们签下了屈辱的契约。 这一刻,最先被林溪坑了的李叔突然有一种:自己不是最倒霉的人的感觉。 人事小姐姐也获得了坑别人的乐趣。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最倒霉的人,新入伙的两个人事小姐姐,也开始拉别人入伙的一个大动作。接下来就是一个两个、两个拉三个,再算上白天吃掉几个脑子有包过来找事的同事,等到这个月最后第四天、林溪收到明天要开员工大会的通知单的时候—— 殡仪馆内除去老板和自己总计剩余四十三名员工,有四十名已经和林溪签下了契约,孙姐和小赵也难逃一劫。只有三名食堂的员工没有签下契约,倒不是因为他们宁死不屈,是因为他们三个和其他人都不怎么熟。 打饭的时候颠勺把自己菜给颠掉的仇,不共戴天。
第062章 恐有问题 食堂师傅和阿姨的爱是针对林溪的, 别人去打菜,该颠勺的时候还是会颠勺。 虽然鬼吃饭不顶饿,就和沈桑柠一样只能吃个味、根本填不饱肚子, 但是颠勺这种事情不管在谁看来都罪大恶极。哪怕是只能尝个味道,大家也想尝到肉的味道。 可师傅和阿姨们小手一抖, 那肉菜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往下掉,啪嗒一下就没了。哪怕惦着脸再要一勺,获得的肉也没比之前多多少。再打, 那是不敢了,食堂有规则的, 禁止浪费。虽然填不饱肚子, 可吃多了会腻啊。 总之, 因为上述这个原因,大部分员工们和食堂的三位工作人员关系都不怎么样。 人事和财务的小姐姐们倒是不会遭遇这种对待,但也仅限于食堂里会给自己好一点的菜,毕竟人事和财务惯着日常考勤和工资,哪怕是食堂师傅阿姨也是要巴结的。 但巴结归巴结,他们是真的不喜欢人事和财务。 嗯, 很正常的公司人际关系,人事和财务果然是被大家讨厌着的……林溪也有这种自觉, 她在公司里面也是行政岗,但林溪也不是自己想刁难其他员工的,这不还得怪上面的老板嘛, 一般情况林溪还是会给同事行方便的。不过有的时候刷新闻和帖子,也见过很多刁难人到离谱的同行。 只能说, 世界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食堂师傅和阿姨们就这样被其他员工微妙的孤立了,林溪也觉得老板的职位如同她的囊中之物。只是这个时候, 采桦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谨慎获得老板职位,恐有问题。 因为林溪这边还是比较安全的,也没什么需要告诉给自己的信息,所以采桦发给林溪的词甚至都没到三十字。林溪皱了皱眉头,后面四个字是“恐有问题”,但明明后面还有字数剩余,却没有说是什么问题。 采桦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只能说……她是故意的。有什么问题是不想告诉自己的?林溪不知道。 她的猜测是对的,采桦的确没有将后面的问题告诉给林溪,因为她也在害怕。这个问题,她之前就考虑过,那就是:有没有可能因为成为了老板,而失去了“活人”这个身份?结合之前“家”的副本来看,应该不会。林溪成为了“家”认同的家人,却还是作为活人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样类推的话,林溪即便成为殡仪馆的老板,也不会变成鬼。 但凡是都有万一,“甜蜜的家”之所以能出来,或许是因为通关条件就是这个的缘故;采桦不敢赌,不敢赌那个万一。说的难听一点,现在的林溪是这个轮次所有人类的希望。只要林溪还活着,在她的轮次就不会出意外。 采桦其实可以将这个疑虑告诉给林溪,但是她也不敢。因为她担心以林溪的性格,自己告诉林溪之后,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成为老板、舍弃作为活人的身份”。原因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因为沈桑柠是鬼,而且通关之后会和沈桑柠分离。 沈桑柠深爱着林溪,从她变成鬼也要回到林溪身边这一点就能知道;同样的,林溪也深爱着沈桑柠。 在第一轮副本结束,林溪回到现实的那一刻,她就准备自杀。采桦是知道的,林溪家对面的楼上有官方安排的人观察林溪房间,有热成像设备、在林溪的家中也有感应器。他们没有安排监控,因为那样会比较冒犯人,会引起主播的不满可能会选择不与官方合作。但后续通过热成像画面,采桦也发现了林溪准备自杀的动作。 说实在的,林溪那样的表现挺蠢的。她在“甜蜜的家”经过了七天,出来的时间和自己进去的时间根本对不上号、网上还有漫山遍野的“规则怪谈直播间App”的事情,只要她打开手机看一眼,她就会发现自己经历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但在林溪没有喊出来沈桑柠的那瞬间,林溪的心就已经下沉到深渊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失而复得又再次失去更让人绝望的了。采桦是专业的心理学专家,拥有心理咨询和临床心理的多个证书,接待的来访者和病人不计其数,有过自杀念头的也不在少数。 除了抑郁症患者这样不停在绝望旋涡里轮回的病人,很多自杀者只是因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因为冲动,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采桦理解林溪,她在那一刻,思绪杂乱的脑子里并非没有闪现过可以通过手机来确认的想法,但是她……做不到,也不敢。 说起来这种情绪别人根本看不明白,甚至会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但当情绪上头的那一刹那,人就是这样的。过多的信息和经受的巨大打击,让她没办法处理太多的信息,也害怕去确认。如果她还有思绪和胆子去确认的话,就证明林溪根本没有绝望。她心中尚存一念希望,才会颤颤巍巍拿起手机来确认时间。 但是当时的林溪是不敢的,她害怕自己再一次抱有希望进行查看,获得的是最绝望的打击。 采桦能够理解这种思维,她在对很多被救下的轻生者进行心理干预的时候,就会听到这样的独白。在后续和林溪的接触中,她也一直尝试着用心理干预的方法,照顾林溪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一件事,采桦就可以看出林溪有多么深爱着沈桑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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