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懂得见好就收,赵梦鸽接下去的时间里看见陈鹊桐就总是带着点傻笑。她再这样下去,或者陈鹊桐再放任她这样下去,全世界的人都要把她们两个看穿了!以大小姐现在的心境,她倒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有多幸福,陈鹊桐却不敢那么豁达,赵兰欣的警告她还没忘记。 所以陈鹊桐回房后,发信息告诉赵梦鸽收敛一点,别让人看出来。赵梦鸽看到消息只感陈鹊桐肯定是害羞了,于是又起坏心地回道:“老师你说你确实有吃我的醋,那我就收敛。” 这小女孩怎么还和自己谈起条件来了?陈鹊桐迟疑地看着对话框,难为情也泛起来,赵梦鸽的消息则又来,这次却是撒娇:“老师你就承认嘛,求你了,我真的好想知道老师到底在不在乎我~” “今天你一直不理我,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对不起,我这样做…真的惹你生气了吗?” 不清楚赵梦鸽的可怜是不是装的,但确实很可怜,陈鹊桐不自觉开始心软,而且自己没有生气,准确说还挺高兴的。陈鹊桐于是回复没有生气,赵梦鸽见她口气软了,紧接着又问刚开始的那个问题,那老师有吃醋吗?语气依然像是可怜巴巴地祈求。 陈鹊桐艰难地发送:“有。” 收到消息的赵梦鸽差点发出欢呼,两分钟过去她们谁都没说话,陈鹊桐也曾想撤回消息,当然已经来不及了。不能就不能吧!她转个方向安慰自己,总比直接说出已经喜欢上了赵梦鸽的好。这可是赵梦鸽主动问的,算陈鹊桐配合,她只是按照赵兰欣的话在做…… 赵梦鸽一直不回消息,自己那个“有”摆在那里怪尴尬的,陈鹊桐不得不把话题扯开,说自己去健身了。赵梦鸽又秒回“好的”,她刚才没说话是因为在对杜可一报信,杜可一成了除鹊鸽本人外对她们恋情唯一的详细知情者。 “好羡慕你们年轻人,竟然那么纯情啊。” “嘿嘿,主要是因为老婆太可爱了。”赵梦鸽打字发过去,都没发现自己把字打错了,还是杜可一提醒她:“怎么现在就把老婆打出来了?” “哦哦哦,不是,不是,是老师!”赵梦鸽赶紧更正,但又不撤回重打,那是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她不愿意否定它。 结束对话,杜可一刚才说的也是真心话,她纯情的恋爱已经是十多年以前了,那些回忆逐渐浮现。想着想着就觉得好笑,还配合着云相册上的照片,杜可一自己坐着笑了半天。萧弦今晚要在录歌现场再听一听,明天正式开录,所以晚点回家。 新电影半个月后才点映,杜可一目前一点工作安排都没有,能够短暂地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天天就等着萧弦空闲了,陪她出去玩,她们说好再去一次球幕影院听演唱会的。她们这十多年的爱情总体属于聚少离多,或许正因如此而保持了相当大的新鲜度。这时萧弦来了个电话,说她半个小时后到家,过去十多年,她知道爱人还没能习惯等待,所以尽量不让她等。 方才用健身作为借口结束掉话题后,陈鹊桐当真在健身,流汗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帮助她忘掉很多东西,就像抽烟一样。 赵梦鸽竟然丝毫不介意陈鹊桐抽烟。 在跑步机上有节奏地跑动,陈鹊桐眼睛平视着落地窗外的夜色。跨江大桥上黄光川流不息,星星点点的红光标出楼房的高度,蓝光中隐隐约约透露出酒吧人影。这座城市没日没夜都是如此,住在这里四个月,景色大同小异,但这至少是真实的窗户,不是手机间接的屏幕。 所以陈鹊桐还是爱看,一有心事她就会盯着窗外看。她看见一条灯影幽微的小街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食品餐车,白烟热热地腾起,送外卖的摩托来回折返。貌似进入演艺圈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那样的小吃街了,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小街既不落魄也没多少繁荣,在她日渐红火的时候,小街依然那样。 小街彻底变成了与她无关的世界,偶尔能在戏中相遇,她也只是借此一用的演员,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在那里,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关心,有一个每天都注视着他们的女人的命运产生了多大的改变。两个小时前,她与另外一个女人接吻了,如果某天他们得知,将会多么不可思议?消息如风而过,有的人沉默着继续吃餐盒里的炒面,有的人则一边打包着食物,一边不知在絮叨些什么。 陈鹊桐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实在好奇,他们究竟会说什么呢?她一定要知道。 从浴室里出来,陈鹊桐迫不及待地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独自出了门。按照耳机里地图的指示,陈鹊桐徒步三公里快速走到小吃街。站在入口连霓虹灯牌都没有的街口,闻到反复使用的豆油的浓稠腥味,一阵凉风再吹来,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热汗。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人觉得这个结尾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想表达的就是陈鹊桐内心的一种孤独,无可倾诉,所以要向外寻找,但是这个世界对这种话题只会缄口不谈,她或许最终也什么都无法寻到。 55 ☪ 夜宵 ◎在汤底默默等待某天与某人的相遇。◎ 第55章 再用帽子和口罩掩了掩面,陈鹊桐双手插兜地走进小街,所幸她这幅打扮在这个季节很常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里不仅没有灯牌,也没有公共灯光,小街的光亮来源于并列在一起的餐车,凑成堆还算明亮温暖。街上人既不多也不少,形形色色地裹着厚衣服,或孤单,或成行,最多的是穿梭的摩托。越往里走,气味越混杂,耳边不时传来几声的吆喝,但听起来并不像真心想宣传,点燃煤气灶、锅铲碰撞以及公放短视频的声音,都比吆喝声大。 因为他们一直都在这里,天南海北的小吃都汇集于此,从地上的油渍判断,这条街起码顽强地在此盘踞了五年。 附近知道这条街的人自然都知道哪些摊子不错,像陈鹊桐这种从头开始走,三分钟内还没有做好决定吃什么的顾客极少。这让她成了吆喝的重要受众,所有老板话里话外都向她献着殷勤,这些殷勤中还有些是为了她出挑的气质。 但陈鹊桐完全不搭理他们,是短视频吵闹的声音将她赶走。她埋着头,余光只能看见他们在灯光下忙碌的围裙和袖套,几乎走到小街的尽头,她才遇到一片清静。 这是一家卖馄饨的小摊,同样点着一盏暖光,光下只有一位银发苍苍的阿婆在熟练地包着馄饨,没来别的客人,餐车上正咕嘟咕嘟滚着汤。 陈鹊桐站住了,首先是因为这里没有嘈杂的音乐和其他顾客,其次是阿婆熟练的手法令她着迷。轻轻一挑,一卷,一捏,馄饨便成船形,被整齐的摆放在面前的竹盘里,不过眨眨两次眼睛。阿婆很快发现了驻足观看的陈鹊桐,问她来不来一碗现包现烫的海鲜馄饨,十五个只要八块钱。 紧接着闻到阵阵的骨汤香气,陈鹊桐馋虫瞬间被钩起,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她还是克制不住食欲,用手指一指脚边的小板凳,道:“好,麻烦请给我来一碗,坐这里可以吗?” “可以这两桌都是我家的,姑娘你先坐着,馄饨马上来。” 阿婆很有劲儿地站起来,在旁边的桶里舀水洗了下手,才去碰锅具。陈鹊桐边用纸擦桌面,边把这些看在眼里,等她拿起纸来时,发现纸巾擦桌子那面一尘不染。 “葱能吃不?”阿婆大声问。 “能。”陈鹊桐答。 回答完毕忌口,陈鹊桐抬眼去仔细看了看阿婆的穿着,一件普通的高领深蓝毛衣加背心,但无论围裙还是袖套全都很干净。转眼间,阿婆双手已经在白案上挥舞,从她包馄饨的架势就知道她功夫了得,所有调料统统小勺入碗,菜紫葱绿地有序翻飞,顺手再揭开锅盖时,馄饨的面香混合着肉香已然飘出。 陈鹊桐看着白雾腾起,取下口罩深吸了一口这烟火气,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也充满了踏实。放上勺子,阿婆将瓷碗端来,把碗放好自己才立起身来笑说:“桌子上还有醋可以加,看你喜欢不。” “谢谢老板了,馄饨真香啊。”陈鹊桐不吝夸赞,准备开动。 老板接下去又说:“姑娘,你长得真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呢!” “不过我们这附近有一个剧场,老婆子我呀,也经常看到明星。” “可他们都不会来我们这些小摊上吃东西。”说着老板自己就笑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开了个玩笑,还是因为真的开心。 陈鹊桐听罢点点头,笑了笑,有点难为情,她感觉明星两个字把她拔得太高了,离老板太远了,她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老板的手艺实在难得,很少吃到包得那么好的馄饨了。” 用勺子舀起一只馄饨,即便灯光不够明亮,也能看见它的薄皮大馅,白里透粉,煮得毫无破皮。这个质量和价格太实惠了,陈鹊桐迫不及待地咬下第一口,一股钻心的烫带给她本末倒置的快乐错觉。被快乐牵引着一口接着一口,她再顾不得夸赞,每块馄饨皮都吸着浸满了紫菜鲜香的汤汁,勺底往往还沉着几粒虾米。 一碗馄饨很快被消灭,陈鹊桐吃得又冒汗,在用勺子搜刮碗里的残渣时,舀出了一只小螃蟹。螃蟹还没有勺子大,但很完整,小钳子收在腹前,竖着黑色的小眼睛,对世界充满好奇,似乎并未失去生机。 陈鹊桐看见它不自觉地笑了,这一瞬间她感觉这只小螃蟹就像她自己,逃跑出来寻求世界对自己的看法,终于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在汤底默默等待某天与某人的相遇。 “好可爱的小螃蟹,我都不忍心吃它了。”陈鹊桐自言自语。 老板早就又开始坐下包馄饨,手上动作依然飞快地说道:“很多人都这样说,但是不加又不够鲜呀。” “真想把它留下来…”陈鹊桐说着,看了看时间,九点过,她忽然想到什么,立马对老板说:“阿婆,馄饨可以打包吧,再给我打包一份吧。” “可以打包,不过还要加葱和小螃蟹吗?” “小螃蟹要,一定要,葱可以不要。”陈鹊桐笑了。 临走前来了新的顾客,陈鹊桐迅速拎起打包好的盒子,把口罩帽子戴完整,扫了双倍的钱就匆匆离开,阿婆没有开语音收账,也不知道顾客们扫了多少钱。 回去时依然徒步,陈鹊桐这次比来时走得更快,凉风吹得她越走心情越舒畅。到了酒店,陈鹊桐站在大厅里问赵梦鸽睡了没有?赵梦鸽回答,还没有呢,紧接着问她有什么事。她没回答就立马上楼去,按响赵梦鸽的门铃。 “还能吃夜宵吗?我给你带了馄饨。”陈鹊桐站在门口对赵梦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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