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支队也是北桐市公安系统里为数不多的女干部,这也是很猛的。
黑暗中,温吞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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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野费了好大劲才把房间整好,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再逐一关上,确保这个家是安全的,有足够的安全感才好。
秦支队于是选择性推开大门去外面散步。
满地都是鞭炮燃烧之后剩下的红纸屑,几个熊孩子小心翼翼点上冲天炮,随即,“嗖”得几声,无数彩线冲上万里天穹,几声巨响过后,绽放出艳丽彩花。
光芒变幻的彩灯映着她那张冷漠到几乎漠然的脸。
有个冒着鼻涕泡的小孩急急忙忙跑上前,哭着说:“大哥!我我我刚去解手,那边树丛里好像、好像有个人!”
秦霜野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
几个比较小的孩子嘤咛一声,躲到那个大哥后面去了。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问号。
“怕什么?!一个个都是胆小鬼!”
说着,一步步走向那个树丛。
扯开树枝,里头躺着个大兄弟,适才通报的小孩颤颤巍巍问道:“他是……死了吗?”
大哥蹲下身,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
下一秒却有只冰冷白皙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大哥害怕地叫了一声。
——那是秦霜野。
她拿出一张纸巾捂住口鼻,用另一只戴了手套的手去探大兄弟的脖颈,摇摇头,冷漠道:“报警吧,别浪费时间。”
“口唇发绀,有呕吐物,含粉红色泡沫样痰,典型的非心源性肺水肿引发的猝死,”秦霜野自言自语,又把撑开死者眼皮,“瞳孔缩如针孔,还算清澈,尸斑浅淡,应该死了不过半小时。”
哟,这兄弟嘴角还有白.粉啊,看起来是吸嗨了把自己吸死了。
见他们都被吓得听不懂人话了,她拿出自个的手机拨了110,又叮嘱道:“别破坏现场。”
小孩们愣愣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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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抚过鳞次栉比的高楼,LED屏上有着人们对于新的一年各种吉祥祝福,商业街摩肩接踵。
警笛声由近及远,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灯,汇入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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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在类似于“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这样的吉祥且魔性BGM中优雅地拿起手机。
“嗯嗯”几声后,把手中的筷子一放,严肃道:“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叫咱们这些本地的倒霉蛋走一趟现场。”
顷刻后,几个大男人开始叫苦了。
楚瑾拿起椅背上的黑大衣披上,唏嘘不已:“咱们命里就和‘放假’这俩字无缘,几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刘天生你酒精过敏没喝酒就开车。”
说着把口袋里的车钥匙抛给他。
一辆银灰奔驰在交警的开路下连闯十余红灯,周遭顿时响起无数抗议,又无可奈何换上警笛。
刺啦一声,奔驰稳稳停在小区门口。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五个……小混混?不过确实像,身上酒气很重。
楚瑾整了下衣襟,面无表情拿出警察证一亮,随后掀起黄黑警戒线:“市刑侦支队楚瑾,围观群众别堵着现场,刘天生给我去拿双鞋套和手套。”
而后蹲下身用硬壳报告夹指了指地上那位大兄弟问道:“怎么了?”
“啧,”法医主任闻言十分不满,“你手上这本子上不写着吗?”
“眼睛疼,懒得看,可以吗?”
“……没有明显外伤,没有酒气,过会让小刘他们运回分居解剖,大概是非心源性肺水肿,不排除其他疾病致死,但依然很怪。”
楚瑾皱了皱眉,狐疑道:“怎么会这么隐蔽?”
“那倒不一定,如果这事涉枪涉毒的话,那么性质就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目击证人怎么说?”
“几个毛头小子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但除了那姑娘,其他都语无伦次了。”
楚瑾起身,朝花坛那边徐徐走去。
“哦,楚队是这样的,她今天刚搬来这,下楼散步碰巧就看到个小孩哭着跑来求救……”刘天生一字不漏地把秦霜野刚说的复述给她。
楚瑾边听边倨傲地打量着她,片刻后才狐疑道:“碰巧?”
秦霜野脸上毫无波澜,端坐在花坛边上的长椅上,灯光映在她漂亮的眼睛里,闻言提醒:“那个……被害人生前曾穿着墨绿色的夹克衫,而现在却单薄得只剩一件紧身打底衣。我几个小时前看到他在小区门口似是在等什么人,后来就顺利成为被害人了。疾病致死也不像,身高大约一米八多,穿着最近很火的运动鞋,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人。”
楚瑾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还懂专业术语呐。”
“警官您说这个啊,”秦霜野说着打开了自个的阅读软件,“我平时喜欢看一些悬疑刑侦小说,久而久之,也就懂了。”
楚瑾不胜唏嘘:“不去当警察可惜了,多好一苗子,就是入错了行。”
秦霜野笑着称是。
楚瑾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圆珠笔笔尖在纸面轻点几下,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秦霜野思忖一番,答:“我从小就在南榆长大,只是这段时间来这里工作而已。”
楚瑾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秦霜野逢场作戏般笑了笑,凝望着楚瑾远去的背影。
好久不见,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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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多年前,那是一个蝉撕鸣不止的夏末秋初,留在秦霜野心里的不仅是那个书香四溢的高中,以及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楚瑾。
跩跩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傻。 ---- 来晚了
第3章 悸动
秦霜野气喘吁吁地跑上三楼,麻花辫一前一后地随动作蹦起,她驻足抬手一抹额间细汗,打算抓一个同学问问路。
由于来得有些晚了,偌大的校园里除了风声,虫鸣鸟叫,翻书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她有些害怕,太安静了点。
于是,秦霜野碰到了刚从楼梯口提着帆布袋慢条斯理走出来的楚瑾。
“同学……可以问你个事吗?”秦霜野磕磕巴巴地问道。
“欧?”楚瑾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可以啊。”
“请问高一(4)班往哪走?”
楚瑾狐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规规矩矩穿着北桐一中蓝白校服的小姑娘,片刻后才笑道:“直走后左转。”
一顿后又自我感觉良好。
秦霜野含糊谢谢了几句,随即又哼哼唧唧地小跑离开。
有病?
楚瑾那天没有新生该有的胆怯谨慎,反而稳如老狗,更没有穿上那套土到极致的校服,白色休闲上衣,黑色修身长裤,一头酷酷的狼尾短发捯饬地很清爽。
从内到外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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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班主任王锦婷女士一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花名册,训斥她说:“秦霜野是吧,去哪厮混了?下次要穿校服,不然别进这个教室。”
楚瑾无奈:“王老师,我叫楚瑾,迟到是因为要送我弟那小兔崽子去上幼儿园。”
王老师打趣道:“我看霜野这个名字像爷们一点,好了,进去坐吧,你这小子长得还挺高。”
“老师,我是母的。”
随即引来一阵哄堂大笑,有几分女生一听这话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还以为班上可以有个正儿八经的帅哥呢……
“好了好了,给我安静!原来你父母没填错性别啊,那还少一个同学。”
“……报告。”
楚瑾倨傲地回过头,是刚才那个女生。
王老师本想条件反射地开尊口一下迟到的同学,却被花名册上的耀眼夺目的成绩拦住了,舍不得骂好学生,于是温温和和地问道:“霜野啊,怎么迟到了呢?”
秦霜野漠然:“走错路了,应该是直走后右转的。”
说罢,怨恨地瞪了一眼面前的楚瑾。
楚瑾则若无其事扭过头去。
“后面还有两个位置,刚好你俩长得高。”
楚瑾一拉凳子,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秦霜野则捡了她剩下的位置。
前排那个剪着寸头的男生把头转过来,贱兮兮地对楚瑾进行深情且恶意满满地问候:“哎呦,这不是我们帅气逼人的楚霜野嘛,近来可好啊?”
千言万语在楚瑾心中化作情真意切的三个字——去你的。
你高冷瑾哥自然是没有那个心情把这三个字说出口了,开学第一天要保持人设。
应该两人认识挺久了吧,不过那姓楚的是真的有那什么大病。秦霜野心说。
楚瑾与前排那个叫柯乔的男生低声互骂了几句,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侧过身问道:“喂,你叫什么来着?”
秦霜野拿出几本书放在课桌上,又拿出一支按动笔:“姓秦,秦霜野。”
楚瑾故意拉长语调一字一顿说到:“秦——霜——野。”
“嗯。”
楚瑾继而又和柯乔在一起打打闹闹了,感觉并未真的记住。
秦霜野对于这些校园喧闹气氛完全没有一丝兴趣,她只专注于面前的空白试卷,用机械化是思维求出方程式的解,数学题都换汤不换药,枯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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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龄人懵懂无知的年纪,她已经拿到了各种竞赛沉甸甸、明晃晃的奖杯了,从高校联赛、国赛,洲赛,最后到WMO。
而楚瑾只是刚过中考分数线,勉强上高中的音乐生。
唯一一次与她同台演出,并一起肩并肩赢回奖杯是在高三。七月的风很温柔,所以并不会惊醒少女那可叹的梦。
楚瑾拉小提琴,秦霜野弹钢琴,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合奏一曲优美动听的《告白の夜》。
当时惊艳了秦霜野很久很久,但如今估计全忘干净了吧。
庆幸的是——“一带一”让她们做了三年同桌。
少年时期的悸动,既不敢宣之于口,更不敢去承认,只得遗忘那个人的存在。
可解放的天是蔚蓝色。
但又一个人到北京上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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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没骨头似的靠在后座,刘天生还道她是酒喝多了头疼。
“对,刚才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刘天生头也不回地把笔录扔向后座:“秦霜野,笔录上写着呢。那种病恹恹的美人怎么比得上咱们能力值Report 的楚支队长呢,我看您闷闷不乐了一路,也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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