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一团棕色的秀发, 半张雪白的脸,肌肤像是涂了羊脂蜜一样粉白发亮, 弯弯的睫毛向上卷翘, 仿佛两把小刷子,偶尔发出轻微的颤动。 “杨诗甜。”许燃又叫了一声。 杨诗甜拱了一下, 脑袋往下缩了缩:“唔, 别吵~” 许燃只得将被子又扯开了些,立刻看见她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一团,膝盖向上蜷曲在一起,双手抱在胸口前,像只团在球的猫,软软糯糯的一大团, 蓬松柔软的秀发海草般散下来, 铺满她的肩膀和脖颈, 就连半张脸也盖住了一些, 竟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她的心一下子就被萌化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软声:“小甜, 该起床了。” “唔。”感受到被子掀起来后的凉意,杨诗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目光朦朦胧胧,似醒未醒,落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才出声:“是你呀?” 忽然就瘪嘴,委屈巴巴:“燃姐姐不抱人家,黑黑的人家好怕~” 许燃愣了一下,这场景她莫名熟悉,不由自主伸出双臂去抱她,她团的太紧,身体又特别柔软,纤细颀长的身子仿佛柔弱无骨,许燃感觉自己像是在捞一只摊成饼的猫。 这只“猫”被她捞进了怀里,四爪朝天地黏在她身上,软萌乖巧,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桃花眼看她,脸几乎要凑到她鼻尖上,像只睡成小迷糊的懒猫。 许燃清晰地看见她眼底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微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惹得肌肤发生了一阵颤栗。 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咚,咚,咚。 杨诗甜眨了眨眼,朦胧的眼神总算找到了焦点,眼底的委屈慢慢发生变化,她慢慢睁大眼睛,瞪大,眼神刹那间慌乱无比。 “怎么是你!?” 她声音也很慌乱,惊叫起来。 眼圈一周眼见着就溢出水色,湿红的雾气弥漫眼底,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兽,两只手猛地推来,一把按在了许燃月匈月甫上,“啊”地一声她又缩了回去,两只光嫩雪白的脚丫在她怀里使劲儿一蹬:“放开我!” 许燃吓了一跳,生怕她摔倒:“你别动,我放你下来。”她慢慢将杨诗甜放在地上,又为她拿来拖鞋,杨诗甜低着头,穿好拖鞋,几乎是跑着出去。 许燃连忙跟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回应,前面的女孩跑出了一阵风,一股甜香钻进鼻子,和着清晨的新鲜空气,许燃看见她满头飘逸的秀发摇摆起来,像是一汪随波荡漾的海草,漂亮极了。 杨诗甜一直跑进卫生间,砰一声关上了门,许燃碰了个壁,停在门口。 “小甜,你有没有事?” 里面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我没事。” 许燃点头:“好,你洗漱吧,我去做早餐。” 来到厨房,她打开冰柜,里面摆了整整齐齐的鲜奶、盒装鸡蛋和火腿,还有一盒草莓和一盒西红柿,这是她吩咐保姆昨天采购好的。 想来,她还没有亲自动手做过早餐,取出食材后有些发愣。 上辈子都是保姆给她做好,偶尔经不住缠陪杨诗甜吃食堂,重生回来后倒是经常吃食堂。她打了两个蛋开始烹饪,一边动作一边陷入了思索。 方才,杨诗甜被她抱在怀里,像只小懒猫般黏着她,像极了前世模样,就连口里唤她“燃姐姐”那一声也是绵软娇柔,满满地撒娇味,可怎么看清后反而推开了自己呢? 许燃不由地蹙眉陷入沉思,“哧~~”鸡蛋发出刺鼻的糊味儿,手忙脚乱倒掉、洗锅,再重新煎,思路也就此打断。 二十分钟后,她端上早餐摆好,杨诗甜洗漱完了出来,已经换好自己的裙子,默默走到椅子坐下。 许燃忍不住看她,她脸色不那么红了,低垂着眼眸,盯着桌面,看不出表情,许燃将热好的牛奶递过去:“趁热喝。” “谢谢。”杨诗甜道了声,端起杯子小口喝牛奶。 许燃又把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我做的,你看看合口吗?” 杨诗甜目光落在餐盘上,几颗鲜红欲滴的草莓,切成片的西红柿,一个煎蛋,六片火腿,叠放在一起,排列的很是整齐。 就连煎蛋的边缘,都被切割成椭圆形的,绝没有任何凹凸不平的凸起,狗东西就连做个早餐都犯了强迫症! 她忍不住偷偷吐槽,心情也有点复杂。 许燃主动给她做早餐,这搁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就连盼着和她共进早餐都得三催四请五缠六闹的,因为她作息太规律了,时间都给了钢琴,所以不会在吃早餐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浪费时间,都是让保姆做。 那现在…狗东西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这么殷勤?不止做了早餐,竟然还晓得准备水果!? 害得自己都不好意思挑错了,这可怎么办? 杨诗甜心里嘀嘀咕咕,想的乱七八糟,可是越想越勾起过去的回忆,她赶紧甩甩小脑袋压下去,狗东西只会乱她的心,想她做什么? 上辈子从五岁见她第一面,一直到重生前一刻,她想了她整整19年。想的真是够多了,这辈子没必要想了,再想就是对不起自己了。 许燃见她一直盯着早餐不吭声,竟然破天荒生出忐忑来,不会早晨做的不合她胃口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她发作,挑错,又借机罚她…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杨诗甜出声,清晨的时光安静的有点过分,只有窗外慢慢响起的喧哗在宣告一天的开始。 第二辆洒水车播放着“致爱丽丝”呼啸而过。 许燃从忐忑到不安,从不安到失落,从失落再到难受…忽然觉得,哪怕她能怼一怼自己,哪怕她凶她早餐做的差,真的罚她多写几篇论文,也是好的,起码比现在不言不语沉默着好… 可是没有。 她忍不住主动开口:“小甜,你今天什么安排?” 杨诗甜正在咬着煎蛋,闻言头也不抬:“你不是知道吗?吃完早餐我要去给谢学姐当模特。” 许燃轻声:“我今天下午出国。” “噢。”杨诗甜的脑袋似乎往上抬了一下,可依旧没抬起头看她。只是偏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说道:“我今天下午做头发。” 她没问她为什么出国,她知道她要在校领导的带队下,去参加今年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其实按照许燃的天赋,十八岁就完全有能力夺冠,只可惜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五年一次,她十八岁的时候没赶上,不过如今20岁夺冠,也一样惊艳全球了。 这些她早就知道了,还问什么,懒得问了,反正钢琴是她的命,自己可不想再傻乎乎跑去和她的钢琴吃醋。 一败涂地过的人,重来一次还不长记性那就是犯蠢! 所以都没有留时间陪自己是吗?许燃眼神黯了些:“上午一定要去当模特吗?” “那不然呢?”杨诗甜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目光依旧没分给她分毫。 餐厅安静下来。 一直到杨诗甜吃完最后一片火腿,喝完最后一口牛奶,都没再说任何话,也没有抬头看她。 许燃心中那种难受和憋闷翻江搅海,于无声无人处兵荒马乱,掀天揭地。 杨诗甜吃完最后一颗草莓,用脚叩开椅子,站了起来:“吃好啦,去学校吧。” 她说这话时依旧没看许燃,而是扭头看向餐厅外的客厅,晨光从阳台倾泻进来,涌入一大片耀目的光,她的脸庞在这片光中莹白如玉,灿然生辉。 许燃看见她唇角沾着奶沫,伸出手去。 “嚯”一下,杨诗甜往后闪去,躲开了她的手指,桃花眼瞪过来,总算落在了她身上。 “许学姐,你想干嘛?我说怎么给我做早餐吃呢,原来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哼!”她气鼓鼓地瞪着她,麻溜地离开了餐厅。 许燃没反驳,盯着她沐浴着晨光的娇俏背影,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怼了我。 两人一起出门走去学校。杨诗甜腹诽不已,总觉得她不正常,往学校走时,一路偷偷看她。 她偏脸,盯许燃,许燃察觉,侧脸来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杨诗甜偏开脸,有些气恼,暗想着是不是要再找什么招儿整整她,狗东西突然变得奇奇怪怪一定是太闲了! 许燃以为她看自己是想自己牵手,立刻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指尖刚碰上的一刹那,杨诗甜嗖地一下将手缩到身后,气鼓鼓瞪她。 “干嘛呀?” “不是说了不许碰我嘛?” 她声音很软绵,娇声娇气的,即便是带着愠怒却也丝毫听不出凶悍味,反而像是在闹小脾气…可是她一脸恹恹神色,瞪她一眼后马上加快了步伐,独自走到了前面。 许燃落后一步,有些发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方才那一触即分的触感,如此清晰,晶白的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杨诗甜的温度。 她眼底的光淡了些,默默跟了上去。 她已经在努力学努力记,可还是摸不清杨诗甜的心思。 来到学校,杨诗甜和室友在美术学院大门口碰头,才一夜没见她们就亲密的像是如隔三秋,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许燃默默看着,竟莫名有些羡慕。好像这辈子,杨诗甜和谁都能谈笑风生,只和她不那么亲热了。 几人一起来到美术系的画室,谢韫齐没料到许燃也来了,从画架后走出来打招呼:“许学姐。” 她乌发如瀑,身穿一件竹叶青的国风旗袍,温文尔雅,玉洁冰清。 许燃目光落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原来她就是谢韫齐,确实是气质不错。 谢韫齐察觉到,立刻冲着她莞尔一笑:“许学姐,没想到你会大驾光临,可惜我马上要作画,不然一定陪着许学姐和四位学妹好好参观一番美术学院。” 许燃面无表情,语气疏淡:“谢学妹不用客气,我是来陪我女朋友,你忙就是。” 央大以才艺见长,谢韫齐天赋卓绝,是美术系公认的大师姐,她要画最擅长的工笔人物图,早在美术系传遍了,所以今晚来了很多学弟学妹捧场观摩。 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和许燃打招呼。 许燃神情疏冷,略略点头,走到画室角落的小圆桌旁坐下。虽然只是坐在角落里,可她一身气度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美术系的学弟学妹不断探头偷看她,直到谢韫齐咳了一声,窃窃私语的画室这才安静了下来。 杨诗甜宿舍四人都是舞蹈系高材生,长相气质那都是没得说,装扮成古典仕女手到擒来,换装后谢蕴齐很满意,余晓敏好奇地问道:“谢学姐,今天就可以成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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