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抓的颜汐太紧,但却又实在不舍得松开自己的手,只能紧紧攥着颜汐的一根手指,以此确认对方的真正存在于自己的身边。 此刻,所有的情绪都被挤压到极点,就像是已经达到临界值的气球,仅仅只是静置都有可能随时炸掉。 童晚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她轻拍着颜汐的手背,安抚她不用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嚣张的大笑声传来,那声音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童总,你真以为这是你在做生意,一个唾沫一个钉?我能把她劫持到这来,对她拍摄那种片子,还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好人吗?最讨厌跟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打交道了,反悔了又怎么样?我不想送她回去了,她当初害的我那么惨,就这么让她轻松离开怎么对得起我当年受的那些苦,对得起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报仇的这一刻?!” 童晚心下一沉。 她原本想再解释两句,想说颜汐不过是爱玩了些,没什么坏心的。 但——童氏集团确实是颜汐帮自己用了些手段抢回来的,所以——解释只会让对方更觉得自己在帮她开脱罢了。 童晚伸手轻轻环住颜汐的肩膀,扬声道:“你想怎么报仇,你想对她做什么,只要你愿意放了她,我十分配合!” “配合?”那声音不屑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当初是她颜汐害了我,和你童总没有任何关系,我找麻烦自然也是要找她的麻烦……” “行了,罗里吧嗦做什么!”颜汐不耐烦打断道,童晚赶忙阻拦她,甚至慌乱地想要堵住她的嘴,“你别说话!”生怕颜汐激怒了对方。 但颜汐撑着童晚的肩膀,踉跄着站起身,破烂的外罩滑落在地,露出满是伤痕的斑驳身体,她朝着童晚艰涩地弯了弯唇角,有气无力说道:“或许亲眼见到的话,就会让你死心吧。” “你想干什么?颜汐,你不要冲动!”童晚慌张去拉颜汐的手,但好几个黑衣人走上前,两个强行压着童晚,还有两个架着颜汐离开了。 “颜汐?!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她,别碰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只要你们放过她,只要你们放过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童氏集团,我的命,你们想对她做什么,我都可以,让我去,让我去啊,我求你们,求你们了!” 这是童晚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的绝望,她跪在地上,不断叩头,撕心裂肺地恳求着,眼泪混合着额前的血水一起流下来。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只能看到颜汐一步一步走向地狱的背影。 很快,童晚便被重新蒙上了眼罩,堵住了嘴,绑住了手脚,随意扔在一边,呼啦啦一阵卷帘门打开的声音,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童晚瞬间停住了挣扎,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或许是为了让童晚更加切身体验,这次的颜汐没有被堵住嘴,童晚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颜汐痛苦忍耐的磨牙声。 无声的泪水浸湿了艳照,顺着脸颊滑落,她死死咬着嘴里的布团,腮帮子酸的几乎要失去知觉,有那么一瞬间,童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即便是现在,那道声音还是锲而不舍地问自己。 “童总,你这样一个体面的人,怎么会真心喜欢颜汐这个表子?确实,她那张脸是比普通人好看了些,但美人千千万万,你要是不喜欢人造的,那么多钱全世界还能挑不出一个长得比她更好看的人,就算找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也够了。童总,怎么样,放弃吧。” 不是的,我爱她,我是真的喜欢她。 童晚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摇着头,又着急忙慌地磕着头,只希望对方尽快放过颜汐。 “啧,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啊,看来这张脸的杀伤力还是大了些。” 紧接着童晚就听见了颜汐极力压制还是不断溢出来的呼痛呻.吟,以及嚣张的笑声。 一瞬间童晚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当局者迷,虽然晚了点,但她终于意识到对方在意的是什么了,她呜呜地抗议着,不断在心里怒吼:“不是的,我不爱她了,不爱她那张脸,不爱她整个人,不要,不要伤害她!” 只可惜,恳求的话语无法穿透布团,而对方在她肯为颜汐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那一刻就已经嫉妒得想颜汐去死了。 而她对颜汐的执着,就像是捅在颜汐身上的每一把刀,或者就像是一条吞血虫,一口一口啃噬着她的血肉。 “求你了,不要。” “怎么,看来我们的童总有话要对我说。” 嘴里的毛巾甫一摘下,童晚立刻朝着四面八方使劲叩头,脑门上早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也丝毫没有感觉,她撕扯着嗓子吼道:“放了她,求你,放了她吧,她不值得任何人爱,我求你了!” “这是有钱人的通病吗?嘴里说着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婊.子不值得人爱,可还不是愿意为了她失去所有?” “那你想,想怎么样?” “我?我恨颜汐,恨到她死都觉得是便宜她了,她不是喜欢折磨人,喜欢看别人脸上露出痛苦绝望的神色吗?那我现在就是想看看,痛苦绝望的表情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尤其是颜汐的。” “你……”向来没在谈判桌上失利的童晚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她大脑高速运转,却连一句能完全护住颜汐的话语都找不到。 “只不过颜汐这个人,冷心绝情,不在乎任何人,包括自己。”这道声音就像是看猴戏,得趣但却不过瘾,稍显遗憾道,“换成任何一个人,那种屈辱早就让对方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可这个表子,竟然就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死也不怕。” 她是这样的,永远都好像脱离这个世界之外,不真实的让人觉得根本抓不住她。 童晚低垂着眼睑,黑影投射在她的脸上,看不清楚任何表情。 充满了苦恼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做点什么才能让她真正痛苦绝望呢?” “你无非就是想找个突破口宣泄你这些年的恨意,其实这个人是不是颜汐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人让你折磨让你取乐让你获得大仇得报的满足感就好,不是吗?”童晚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我是童氏集团的董事长,就像你说的,我有万众瞩目的地位和名气,你想在她身上获取的满足感在我身上更容易得到,把你想对她做的,全都转移到我的身上,我代替她,绝望痛苦,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 “哈哈哈,童总,没有比你更聪明的生意人了,我折磨她,你痛苦更多不是吗?” 童晚表情忽然变得决绝狠厉,她咬着牙:“一桩生意如果完全没有合作的可能,我也是会立刻放弃的,所以如果你想在我身上做折磨她的文章的话,我会立刻改变初衷,直接选择去死,这样的话,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大仇得报的愉悦感。” “不愧是生意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对方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可是哪怕是物理上的折磨,只要看着那个贱.人疼痛,我也是兴奋的,换成是你……那就可不一定了。” “你可以在我身上变本加厉,我已经将童氏集团拆分,所有文件我都已经签过字,也在有效机构自主公证过,整套资料都在我带来的那个黑色文件包中,公司,不动产,流动资金,全都是通过合法合规的手续赠与,除此之外,我的身体,也全权交予你们处理,我不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但这些应该组以弥补了,如果真的要闹个鱼死网破的话,你只会什么都得不到,报仇固然重要,但今后总归是要生活的吧!” 小黑屋内一阵静密,就连颜汐那边也没了声响,童晚大概有了底,之前一直被牵着走,现在终于有了丁点主动权。 “颜汐,你真的……冷血动物都不如,童总应该不是这次才肯你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吧,可你和以前一样,不管别人对你有多好,你总是不知足!” “我……咳咳咳。”颜汐刚一开口,就被不知是口水还是血水呛到,她咳得差点断气,艰涩说道,“不需要她的爱,让她滚!” “颜汐!”童晚气到破音,生怕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有利点被她弄没,“你闭嘴,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吗,你管我为你付出多少,你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把我摘出去,只会让我觉得你爱上我了!” 她察觉到有人在面前爬动,她下意识凑上去,扑上前来的颜汐正好摔坐在她的怀里。 颜汐趴在她的怀里,嘴里冷冷道:“不管你为我做多少,失去什么,我都不会领你的情,更不会因为感激你而爱上你!” 但与此同时,颜汐的手指抵着她的胳膊,轻轻划着字:“她不会放过我的,没必要,你走吧。” “不,我早就做好了救不了你的无能觉悟,无所谓,反正你本来也不执着于活不活,我来只是想找到你,这样,起码我们可以死在一起,只要死在一起,下一世或许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我会总结这次的教训,好好爱你的。” “可是下一世,我不想遇到你。”颜汐扯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温热粘腻的液体落在童晚的腿上,大概是刚才划在脸上的伤口崩裂了,她眨了眨眼睛,将酸涩的液体使劲吞咽下去,低声道:“我会改的,改成你想要的模样,只要你允许我在你身边。” 稍停顿了一瞬,她又补充道:“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阻止我的靠近。” “你呀。”颜汐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大拇指正好触摸在已经完全湿透了再容不下一滴液体的蒙布,手指轻轻一挑,微弱的光影在童晚的面前闪烁,“这样的我,你也愿意吗?”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逐渐适应了光线之后,映入眼帘的不是刚才脑海中不断脑补的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颜汐,反而相比蒙上眼睛之前还要—— 脸上没有伤痕,就连胳膊上的伤痕似乎也有些奇怪。 就在童晚愣怔的时候,颜汐双手环住她,面对面抱着她为她解开了绑缚在身后的绳子,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再一次重复道:“如果我就是这么一个随时撒谎做戏,永远都看不到我的真面目,也永远得不到我的爱天性薄凉的女人呢?农夫与蛇的故事,用不着我再为你讲一遍吧,你真的不怕某天晚上在我的身侧躺下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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