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感动她,别怪我不客气!”童冯明沉下声音,“我这双手杀过不少人,倒是不介意多一条。” 那一瞬间,李晔感受到了灭顶的绝望,她从未有过这样无力的感觉,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她使劲挣扎着,可童冯明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死死锢着她的喉管,只要轻轻一扭,就能轻易折断她的脖颈。 李晔害怕极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渐渐的,意识涣散,就连仅在咫尺的童冯明的脸也慢慢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童冯明忽然松了手。 失去了支撑的李晔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捂着脖子粗喘着气,瞳孔涣散。 “我警告你,离颜汐和我儿子远一点。”童冯明放了狠话,横跨过李晔大跨步离开了。 “妈妈,你没事吧,妈妈,我害怕,我好害怕。”童雅瑶刚才一直在拐角处看着两人争吵,此时吓得魂不守舍,想要把李晔从地上搀扶起来,手一直在抖。 “为什么,为什么生下来的是你,不是儿子,为什么!”李晔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丝力气,她一把抓住童雅瑶的手腕,嘶吼着,“怎么是你,早知道那是个男胎,我当初就应该先好好生下来,用你去威胁那个女人,只要我生个儿子,只要你是个儿子……” “你放开我,放开……你弄疼我了,妈,我手腕快断了。”童雅瑶听过下人闲聊,知道妈妈被刺激的精神失常,但她没想到妈妈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救,救命……”童雅瑶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爬,后悔自己就不应该冲动跑过来,她回头就看到了颜汐手搭着肚子站在一边,努力地求救,“求求你,救救我,救我锕。” 被发现的颜汐露出慌乱的神色,转身就要走,但身后不断传来童雅瑶逐渐变小的求救声,她回头,发现瘦小的童雅瑶被彻底疯了的李晔压在身下,骑在她的身上狠狠掐脖子,像是要将人真的掐死似的。 而童雅瑶怎么都掀不翻,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颜汐四下搜寻了两眼,却一个人影都没看着,她一咬牙,扶着肚子小跑过去。 抄起旁边橱柜上的花瓶,一下子抡在李晔的后脑勺上。 “啊!”李晔没出声,倒是童雅瑶被吓到尖叫一声,满面惊恐地看着她。 这一下到底是留了力道的,花瓶都没碎,李晔恍然了一瞬,悠悠转头。 在看到颜汐的瞬间,李晔的眼神变了,从空洞虚无变得仇恨,她猛地扑向颜汐。 “!”颜汐慌张转身趴在地上,努力弓起身子护住肚子,李晔压在她的身上,想要把她翻转过来,指甲划破脖颈和脸颊,疼的颜汐脸色都变了。 这是个好机会,提前准备好的血浆就在怀里揣着,只要稍微再用点劲就能挤破。 就在颜汐挣扎着调整个姿势藏好血包的时候,背上的压力陡然一松,她差点就把血包弄破了。 “?”耳畔传来呼哧呼哧粗喘的呼吸声,颜汐茫然回头,正对上一双懵懂又惊慌的眼眸,童雅瑶跪在地上,腿边散乱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而李晔倒在地上,震惊瞪着童雅瑶的瞳孔逐渐涣散,后脑勺渐渐溢出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血!出血了!”童雅瑶吓得连滚带爬后退,嘴里惊慌地叫着。 “!”颜汐一时看不懂发展走向,手都已经搭在血包上了,但还是失去了最佳时机,只能缩回手。 妹妹,这是你老妈的脑壳,不是西瓜。 你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劲给你妈开瓢,流出的血都快比我准备的血浆多了,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现在流产。 颜汐正郁闷着呢,手腕忽然传来一阵热源。 “快,快走!”童雅瑶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竟然还贴心地去搀扶她的肚子,“你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快走!” 姑娘,这时候怕什么? 你仔细看看,你妈都已经晕过去了,难不成是怕你妈变成鬼来抓你? 还没等颜汐吐槽出口,童雅瑶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连扯带拽地把颜汐拉到了客厅外。 也幸亏她是假孕妇,如果是真的,孩子估计都要被她搞掉。 “你没事吧。”童雅瑶的担心不是假的,眼底的焦急几乎凝成实质溢出来,对上颜汐的眼睛,瑟缩了下,急忙转开脸,欲盖弥彰说道,“我、我就是担心孩,孩子。” “谢谢,孩子没事。”颜汐平复了喘息,上下打量着童雅瑶,这才发现有几年没仔细观察这孩子了,长大了,也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面趾高气扬的大小姐现在又高又瘦的,肩膀微微内缩,眼神瑟瑟缩缩的。 这些年颜汐一门心思在让童冯明承认童晚,根本没想到针对这俩母女,也不知道是刚开始见面时童雅瑶被童冯明折腾服了还是其他原因,反正这么多年童雅瑶尽职尽责地扮演者透明的角色,就连仅有的几次李晔跳出来搞事,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颜汐都快忘了,如果不是今天刻意想起来,颜汐都快忘了第一次见面时童雅瑶嚣张跋扈的公主模样。 不过看穿着打扮,童冯明在经济上应该是不短缺她的,顶多就是在外没法仗势欺人,可能不可避免地还会受到一些欺负罢了。 但比起童晚小时候经历的那些,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颜汐咂咂嘴,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到的童晚的小可怜模样。 那时候还跟只无主的小狗,被轻轻碰一碰就龇牙咧嘴地炸毛,但其实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几年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仅仅只是静静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也隐隐有霸气侧漏出来,任何人都没法忽视她的存在。 就好像天生自带上位者气息。 这大概也是童氏那些老人为什么选择她的原因吧。 她绝对是一头称职的领头狮子,不光能带领团队开拓疆土,也能保护队伍中的每一只狮子。 就连颜汐呆在她身边,也能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就好像跟她共事,只需要放心大胆地去干,不管出了什么问题,童晚都不会做出弃车保帅的事,她会兜底。 “喂,胆子没那么小吧,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童雅瑶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看着她的眼珠子来回转动这才松了一口气,“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医院?”颜汐敬业地捡起人设,慌张地回头,“对,要去医院,童夫人的脑袋留了那么多血。” 只是在接线的时候,颜汐犹豫地看向童雅瑶。 童雅瑶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转开脸:“打吧,如果有人问起来,就……实话实说吧,我打的。” 颜汐手下顿了顿,一边拨通讯一遍说道:“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有份,你爸爸那边我会去说的,至于医生。” 她抬起脸,看着童雅瑶露出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他们都是我的同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放心吧。” 就像是有魔力似的,随着这句话落地,刚才还有些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安定下来。 童雅瑶别别扭扭开口:“就算被别人说了也无所谓,反正现在也不差这点。” 颜汐抿了抿唇,先给医院打了电话,又打了内线找人去看看李晔。 “嗯,刚才我和夫人起了点争执,不小心推了她一下,磕到了脑袋。”颜汐回头看了一眼童雅瑶,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想了想还是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拍了两下,低声道,“没事的,别怕,交给我。” 她说完,又抬高了声音对电话里说:“医生马上就到了,童先生这会正在书房处理事情,别打扰他。” 紧接着,颜汐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些事情,三言两语就把争论点全转移到了李晔想伤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后来起了争执,虽然在所难免要将脏水泼在李晔身上,但却把童雅瑶摘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头到尾完全没出现过在现场。 童雅瑶呆呆看着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回想自己短暂的十几年,从记事起,妈妈虽然经常会给自己买衣服玩具,但对自己从来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有时候童雅瑶都在想,她对于妈妈来说,不是女儿,而是玩偶。 甚至连其他贵妇怀里的宠物都不如。 这是第一次,童雅瑶体会到了归属感。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就好像……飘零在空中的柳絮,忽然有了根,不管如何飘荡,但心里是安定的。 童雅瑶目光不自觉追逐着颜汐的动作,脚下也跟随着她的步子,就像是个小尾巴似的,紧紧坠在她的身后。 “怎么了?”颜汐一回头,两人差点面对面撞上,她下意识张开手搂住了对面,低头柔声问道,“害怕?没事了,不要紧的,我已经搞定了,要是担心的话,待会你跟着救护车一起。” “那你呢?”童雅瑶忽然问,“人是你伤的,但凡这样的消息透露出去,你就永远进不了童家的门了,就算爸爸再怎么喜欢你,童家不能有要想进童家,就得弄死上一个的传闻。” “谁告诉你,我想当童太太的。”颜汐笑了。 她伸手抚摸童雅瑶的脸颊,总觉得这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候鸟终于找到了妈妈。 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颜汐还是初体验,一时之间觉得有趣,起了坏心思。 “那你……”童雅瑶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突起的肚子尖上。 “瑶瑶,你这么关心我,会让我觉得,我跟你妈,倒还是我在你心里更重要些。”颜汐凑近了,在她耳畔轻轻吹了口气,“你想让我加入童家吗?你忘了是谁让你间接没了爸妈,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是童家的小公主呢。” “我本来就没有爸爸妈妈。”童雅瑶忽然激动,话音出口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激动,撇开脸别扭道,“他们根本没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孩子,你来不来,区别都不大。” 颜汐挑眉。 童雅瑶就像是把她当成知心大姐姐了,起了个话头之后,怨言一股脑全倒出来:“我爸就不说了,我一直以为他冷血,只对工作感兴趣,没想到……”她抬眼,看向颜汐的脸,对上颜汐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微微发直,半晌翻了个白眼撇开脸,低声嘟囔道,“好吧,确实有资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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