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蝶主动叫许适意坐马车里,反倒是许适意有些犹豫,不过被沈趁直接抱起就推上去了,几个人都看着呢,又是一阵羞臊。 有了许适意同行,沈趁的心情好的简直和前几天不苟言笑的样子判若两人,自从人家上车唇边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谢灼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也不敢出声,反而是一直微笑着的相执,这会儿仿佛被沈趁把笑容分走了似的,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严肃。 丛磊看看沈趁,又看看相执,无奈在心里头叹了口气。 唉,也就他这大小姐看不出九皇子的情根深种,也倒是这么多年没见了,年轻人的事真是掺和不来。 同样的年纪,他觉得掺和不来,偏就有想要掺和的。 比如此时正坐在马车里的两个人。 许适意觉得有一点拘谨,尚在想着如何开口,就听赵小蝶道: “许大小姐到京城,可是要久居了?” 许适意愣了一下,浅浅一笑道:“应当是的,姐姐何故有此一问?” 赵小蝶坐近了些,“想着沈小姐日后也是要定居京城,故而问问许大小姐是否也是如此打算,毕竟我看你二人情谊深厚,想是不愿分离吧?” 许适意:…… 这一番话,听上去也就是姐姐的关心,可是她错就错在看到了赵小蝶过于慈爱的笑容,那个表情,不像是在闲聊。 硬要找一个什么词的话,不如说是她上一世从媒婆脸上看到的:撮合。 这个念头一起来,许适意就有点耳根发热。 撮合她和沈趁……真是,怎么想的,真是累昏了头。 见她不开口,赵小蝶又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又道:“许大小姐可曾有心仪之人?” 后边这四个字一落在这片寂静的氛围里,就把许适意的手都激得紧张到一起去了。 心仪之人,她竟然先想起沈趁笑眯眯的样子。 不对劲。 许适意闭了闭眼,摇摇头道:“不曾有。” 赵小蝶微微点头,似是心里对什么事情有数一般,只笑笑退回去些道: “一路劳顿,许大小姐歇息吧。” 许适意轻轻点头,有点不明白赵小蝶说的这几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经过下午那一阵折腾,她也确实觉得有些倦意了,阖眸靠在车窗边小憩。 只是那句,心仪之人,和沈趁,却总是在她脑海里撞来撞去。 她想起那两个山匪打量自己的视线,好像在看什么死物一般,说要把她送给那个最喜男子的贵人玩乐,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惊惶不可置信。 最喜男子的,男子喜欢男子? 许适意初听之时只觉得惊恐,甚至想着若是真被扭送过去,便直接想法子自尽了,也比去受屈辱强上百倍。 可是现在想来,这世间如此之大,男子喜欢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连人类数不尽的贪婪私欲都能包容,区区儿女情长,为何包容不下? 下午发生的事在她脑海中昏昏沉沉地播放。好在沈趁来的及时,落进那个怀抱的一瞬间,西府海棠的香味就让她心思彻底安定下来,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事实上她确实哭得人家衣服上都脏了一大片。 想到那个画面,许适意闭着眼睛,脸却红了,不自在地纠起手指。 亏得沈趁如此包容她,不但每每救她于危难之中,还贴心细致地帮她找了衣服来换。 换衣服…… 许适意皱起眉,越想睡越睡不着。 月色没有那么明亮,想必她也没看见什么。 可当时她手里还举着火折子…… 唉—— 赵小蝶好笑地听到旁边人克制的深呼吸,摇摇头自己先睡了。 更深露重,马车的帘子随着车行飘荡起来,有丝丝凉意渗进车里,令睡得昏沉的许适意不适地皱眉。 她的大脑浮浮沉沉,有些混沌地想着,好怀念被那个人抱着的感觉,她的怀里定然不会这样冷的。 恍惚间,她又闻到西府海棠的味道,还有一点阳光的味道,让许适意梦到一大片西府海棠,在明媚的阳光下花海般滔滔。 美人熟睡,唇边翘起,似乎是做了个好梦,让刚给她披上衣服的人也跟着展露了笑颜,可又很快收敛了,和赵小蝶对视一眼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39章 若她是个男子,我定要嫁 -朝龙山山寨- “大哥,咱们这次折了7个兄弟啊!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啊!”一个长相粗犷的人道,正是下午时要把许适意送给别人的人。 卓尤也在因为这件事恼火,闻言更是火上浇油一般,忽而暴起,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人推在柱子上。 “用你多嘴?刘龙,老子是不是让你活得太宽松了?” 刘龙吓得冷汗马上沁出来,甚至不敢去抓卓尤揪他领子的那只手,费力地呼吸道:“大哥……我错了。” 卓尤翻了个白眼,把人扔在地上,壮硕的身子重新坐回椅子里,肌理分明的脸庞因为发怒显得有些狰狞。 屋子里安静得很,只有刘龙压抑着的咳嗽声,却也让他心烦。 “闭上嘴!”卓尤摔了手边的杯子,“那两个戴面具的,我必要他们死在朝龙山!” 刘龙噤声,脸上是缺氧的红,他借着说话的机会大口喘着气,跪爬到卓尤身前。 “大哥,我这就让人去查他们的动向,您放心!他们惹了您,活不了!” 卓尤鼻孔发出“哼”的一声,“真他娘的晦气,去吧。” 刘龙连连答应,正欲起身,一只秃鹫扑棱着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拍打着落在桌上,脚边绑着一个纸筒。 “慢!”卓尤神色严肃起来,起身解下纸条,细细阅读后,表情更凝重了。 “不必去查了,大哥来信,说那伙人已经离了镇子,想必今日遇见的就是他们。拿着老皇帝的东西,还想过山?哼,做梦!” 刘龙不明所以,也就听个大概,不过他是知道这个“大哥”是什么人的,顿时来了精神,呼吸也顺畅了,赶紧上前两步道: “大哥既然如此说,那我们就直接把他们弄死,抢了东西,岂不是大功一件!” 卓尤最厌恶他这副样子,想借着自己接近那个当将军的大哥? 什么狗屎都敢想着往上爬了。 越想越没好气,卓尤一脚把人踹出老远:“我他妈不比你有数?给我滚下去!” 这一脚,刘龙险些206块骨头各过各的,疼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敢,扶着被踢的地方一瘸一拐赶紧出去了。 卓尤捏着手里的纸条,咬着牙关,想到短暂的交手所吃的亏,眼下的肌肉都细微得抽搐起来。许久后他大喝一声,一脚把椅子踢了个粉碎。 “杂碎……我今日就让你们死在这朝龙山!” …… 天边渐渐破晓,丛磊看了看时辰,把正在睡的谢灼叫醒。 沈趁早就已经生起一团火,此刻火堆架着一口锅,里边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正靠在树边阖眸小憩。昨日的白衣沾了血,被她换了扔掉,此时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倒显得五官精致,肤色更加白皙。面具被她挂在腰间,整个人坐在那儿便成了一幅画。 谢灼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喝了几大口水漱漱口,依旧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倚在沈趁旁边吃东西。 咽下一个饼之后,他开始每天的欠嘴时刻: “再有一天就进京了。紧张么阿影,实在害怕可以叫哥哥保护你。” 沈趁捏着自己的衣角离他远点,“你不要吃的到处都是落到我衣服上,出来的带的衣服就剩下这两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人,我可不想脏兮兮地进京城。” 谢灼踢她脚一下道:“我这关心你呢,你听听你说的话多伤人?还嫌弃上了!” 沈趁不以为然,把饼放嘴里咬了一口,另一只手隔着一张草纸,捏着另一个饼,正在热水的上方熏。 “我有什么怕的。”她笑道,回答谢灼刚刚逗她的话:“我又没被人送进去当公公。” 一句话把谢灼说得差点儿跳起来! 往事实在是不堪回首极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打算离这人远点,又看到沈趁悠然地把手里的饼翻了个面。 嫩白的手被热气熏得有点泛红,不过这点儿热气肯定是不怎么疼的,也就是看着吓人。 “你这是干嘛呢?怎么,凉的吃不下去啊,还娇气上了。”谢灼撇撇嘴,马上被沈趁瞪了一眼。 她压低了些声音道:“你小点声,这怎么就娇气了。” 谢灼见状,凝视她几秒,而后灵光一现去看马车的方向,顿时有了答案。 他指指饼,蹲下身子小声道:“我说你醒这么早,合着就等着烧热了水,给许大小姐吃点热乎的?” 被谢灼说破心思,沈趁顿时觉得这样看上去显得自己有点笨了,不太好意思承认,又没法否认,只努努嘴不说话。 谢灼哪见过她这副样子,顿时乐不可支地跑到马车前,实在按捺不住想揭露她的心思。 刚好许适意也掀开车帘要出来,见到谢灼兴致勃勃朝她跑过来的时候,一瞬间甚至有点想退回去。 不过谢灼开口一句话就把她挽留了,“大小姐醒啦,快去吃点东西吧,沈趁把你那个饼都热了好些时候了。” 许适意尚且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谢灼就挨了一下,而后是沈趁有点羞恼的声音。 “少说点话吧你!” 许适意朝那边看,自己也扶着马车边缘下了车。 沈趁迅速把手收回来,起身走近,把饼递到许适意面前道。 “趁热吃。” 许适意垂眸,视线首先看到她熏红的手,这比热乎的饼更让她这个腹中空空的人在意。 有点心疼,许适意微微蹙眉,再看几个呼吸,更心疼了。 明明这种情况下有的吃就不错了,可偏偏沈趁要在意她能不能吃上热乎的,如此的例外和特别,叫她很难不把这个人的次次体贴都放在心上。 见她不接,沈趁只好又加上一句,“只有这个了,先,将就一下,晚上我去打一只兔子或者山鸡给你烤着吃,嗯?” 冒着热气的饼举在许适意眼前,沈趁甚至微微屈身看看她的表情。 关于被热气熏红的手, 有些人满不在乎,只在意她为什么还不接过去吃掉。 有些人特别在乎,甚至眼眶泛酸。 哪怕她知道这点儿热气不算什么,可她心疼的不是这个,而是沈趁愿意用这样的笨法子来给她提供力所能及的周到。 许适意静默片刻抬手,没接饼,而是把沈趁的手握在手心里。 她没怎么和沈趁牵过手,大多数时候只是拉着衣角,此刻她如此珍重地把沈趁的手握在手心里,才觉得原来隔着衣料的接触,和皮肤接触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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