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凤凰山吧。”凤瑶皱眉道。虽然把凤池月带回去免不了一阵鸡飞狗跳,可总比留在外头好。避一避天禄部的那股风,到时候找机会再回来。 凤池月反问:“凤凰山能改成东阿山那样吗?能将师姐给我的东西都搬过去吗?” 凤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明见素,谁会为了凤池月大兴土木啊?掘池移树建高阁,有一点不顺心就拆了重造,也就明见素非一般人,能忍受凤池月三天两头的造作。 凤瑶又说:“那接下来几日,你就留在山中,开启禁制,我会找些好友,设法替你周旋。” 凤池月点头,眉眼间是毫不掩饰地敷衍。凤瑶看着她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她磨了磨后槽牙,还没说话,就听见凤池月的声音响起来了。 “不会是去找长离吧?那还不如去找明玉衡呢。” 长离是南离主的名号,她的真身是朱雀,过去也是凤凰山的族属。但是在仙魔之战后,朱雀以及鹓鶵等族都从凤凰山脱离了。在凤凰山群仙的眼中,他们都是叛徒。如今的仙人不怎么提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凤凰们却始终牢记于心。何为“落凤之盟”?落的是凤凰,是他们的尊主! 清为仙、浊为魔,双方以岁河为界,各据半边天。岁河在仙界则为“天河”,在魔界则为“魔渊”。如今的天帝天渊继承帝位后,为立前人未有的功业,准备攻下魔渊。他力排众议,向着魔界出兵。结果这一战一直持续了五十年也未见结果。对于仙人而言,五十年其实不过一瞬,可天渊是个贪生怕死又在意颜面的人。在魔界那边提出罢战后,他立马就同意了。其实休战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可魔尊冥迹的条件是将他们的尊主当作“俘虏”献给魔界!天渊以及众多忌惮凤尊的仙人都同意了此举措!他们原本可不遵守的,可凤凰山内部也出现了叛徒,最后打得分崩离析,逼得凤尊堕入魔渊! 仙魔两界偷来的平和是建立在凤凰的痛苦之上的,一直到了天渊四百年,有一位散仙孤身入了魔渊,将魔尊冥迹的脑袋带回!那散仙在那时候扬名仙界,人人都知“素心”二字,可好景不长,便传出了她陨落的消息。凤凰山甚至没来得及询问她尊主的下落!此后的几百年里,凤凰们一直在寻找尊主。可魔界那边没有消息,天庭这方更加不会努力。甚至因为旧事,怕他们凤凰一脉抗议复仇,一众人联手打压了她们凤凰山一千年!而其中,朱雀、鹓鶵出力甚多。他们是铁了心当天渊的狗。 被凤池月戳中痛处的凤瑶脸色冷得像寒冰,恨不得扭头就走。默念了好几句“尊主在上”,才压下了那股愤怒。她吐出了一股浊气,眉梢带着凶狠,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凤池月朝着凤瑶一笑,眉眼透着几分邪气。她扔了一颗糖豆在口中,嚼了几下,才说:“我要他们都死,可以吗?” 想要的就去抢,看不顺眼的都毁了。他们能恶,那她就更加恶。 这个念头她跟明见素说过几次,明见素不同意。可能是顾及自己的心情,她的态度很和缓。但是她知道,明见素一定在心里骂她。别看明见素总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实则内心戏与花样都多得很。 远在修罗城的明见素打了个阿鹊。 她的手中提着一壶酒——跟天界的佳酿比起来,这里的酒多了几分狂气,别有一番滋味。 看足了歌舞,她也该回洞府清修了。 可真的回去了之后,她倒了一杯酒,又取出了混沌镜来看仙界时新的消息。 等看到了“凤池月一脚踢翻炼丹炉”时,明见素使劲地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酒喝多了、行功出岔子。 师妹她自己不是很擅长炼丹药吗?怎么还要去太上宫取?
第5章 凤池月是什么样的人?朝夕相处了三百多年,她会不知道吗?在最初的时候,她将凤池月带在身边,想着她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可天庭中清闲的官位早就被人占据了,剩下的都是洒扫的活儿,她又不忍心凤池月遭那样的磋磨,思来想去,便动了将她带入军中的念头。毕竟是天仙,还是凤凰真身,又在天河之渊中野蛮生长了那么些年,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通过天兵考核吧?没想到她合着眼睛休憩的功夫,凤池月就被仙官“请”出来了。 那仙官脸色不好看,愤愤道:“什么凤凰?我从凡间捞一只大鹅训练几个月,也比她强!”自那之后,“不如鹅”“草包美人”之类的恶名就传遍了天庭,彻底断绝了当天兵一步步高升的路。 怎么会有这种天仙呢?明见素一开始怀疑凤池月是装的,毕竟她飞升到了天庭,年幼无知不懂事被仙官骗着签下了两百年的契约后,也动过直接“装死”的念头。她在凡间勤勤恳恳修炼,只为了飞升当人上人的,而不是仙下仙。如果知道天庭是这么糟心的模样,她怎么也不飞升了。不对,她在凡间已经受够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她应该当个逍遥的散仙,不过是冷清寂寞贫苦而已。不像现在,没摆脱穷,更没有摆脱苦。 总之在怀疑心起后,试探心便蠢蠢欲动了。几回试探后,她笃定凤池月是装的。最后一次,她佯装贼人闯入破败的小院中,对着凤池月下了狠手。在生死关头,再善于隐藏的人都会露出狐狸尾巴,但是没想到,凤池月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而她一时半会儿来不及收手,将凤池月打成了重伤。几乎掏空了所有的积蓄,才让凤池月恢复如常。凤池月知道真相后,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说,照样粘着她,仿佛没有任何芥蒂。可凤池月越是大度,她就越是愧疚,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她狠狠拿捏了。 有了凤池月很弱这个念头后,她便到处搜罗道册,甚至顶着被凤凰们围殴的风险,找了些适合凤池月修炼的功法。虽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到了最后总算是学了几门神通,至少这个时候参与天兵选拔不会被人痛斥了。但也只是如此,想要打烂太上宫的炼丹炉,那怎么可能?在自己炼丹和打上太上宫中,前者才是上选吧? 是谁发的消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抹黑凤池月?静德仙君都是几千岁的人了,怎么还干这种下作的诬赖事情?他们怎么能欺负凤池月,欺负她的师妹?愤怒在心中膨胀,有那么一瞬间,明见素想要抛开修罗城,直接回天庭去!可一想到过去遭受的苦和委屈,一想到凤池月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又将火气强压了下来。有明玉衡在,她会帮忙周旋一二的。不过是太上宫向师妹泼点脏水,根本用不着她来操心。她不能忘记了飞升前的大誓愿,她飞升是为了享福的。三百多年了,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怎么能因为一个小没良心的功亏一篑?! 太上宫中。 静德仙君满连阴郁之色,眼前破碎的大殿已经在大法力下恢复如初,可他越想越愤怒,怎么都无法咽下这口气。他生来便是仙人,自五百年前在一众同门中胜出,执掌太上宫,谁见了他不赔个笑脸?不尊称一声“仙君”?谁敢在太上宫中闹事? 凤池月!该死的凤池月!静德仙君心中恨火燃烧,指甲几乎掐入掌心中。他骤然间站起身,招出了仙车来,直接往天庭正中心的紫极宫青君殿中去,那儿正是帝女初意的洞府。 此刻的初意已经得到了太上宫的消息,一双美目中浮动的是狐疑之色。就凤池月那德行能打翻太上宫的丹炉?不会是太上宫的人胡编乱造的吧。 “殿下,静德仙君来了。”传话的侍女轻悄悄地说道。 初意抬起了玉如意拨了拨珠帘,听着一串窸窣的响动,漫不经心道:“就说我闭关了。” 侍女犹疑了片刻,又说:“太上宫断了东阿山的丹药,是替您出气呢。” 初意眼神微冷,寒声道:“我需要他们替我出气吗?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该见。”她要是替静德仙君出头,那不是坐实了“苛待凤池月”的传言?到时候仙官以及散仙们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帝女?她是与凤池月有矛盾,可也不会用一些诡谲的计俩。不算是吵架还是斗法,都要堂堂正正、面对面地进行。 吃了个闭门羹的静德仙君越发窝火,视线在偌大的宫殿中流连,一个冲动,转向了天帝所在的紫极殿告状。 仙音缭绕,如天籁不绝于耳。天渊正与仙官们观赏着歌舞呢,乍听得静德仙君有事来告,眉头倏地一皱。片刻后,他一挥手命殿中奏乐起舞的仙官们退了下去,理了理衣襟、玉冠,这才让人放了静德仙君进来。日日流连于笙歌之中的天帝并不知道太上宫的大动静,听着静德仙君那带着几分委屈的语调,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等天帝询问,便有人大声嚷嚷道:“静德道友说的是谁?东阿主的师妹?那只好吃懒做被驱逐出族群的小凤凰?”这话才落下,便是一阵哄笑声。没等静德仙君张嘴,又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静德道友吃了酒了吗?尽在这说些胡话?你若是说东阿主劈了太上宫,我等还能相信一二,可那位——呵呵呵呵。” “听说太上宫无端停了东阿山的丹药,这会儿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省得落人口实了?”一道带着笑的声音响起,泛着点点的寒意。静德仙君抬眸一看,发现说话的正是持着酒杯的北辰主明玉衡。明玉衡与明见素都是凡间飞升上来的,两人私交甚笃,此刻会帮凤池月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静德仙君没理会明玉衡的话,朝着天帝一拜道:“请帝君明鉴。” 天渊摩挲着酒盏,轻咳了一声道,“东阿主是天庭的功臣,静德,你此举恐怕让人心寒啊。” 静德仙君:“……”他被凤池月教训了一通,身上的筋骨此刻还叫着疼,连灵丹妙药都无法缓解一二。结果他的一番痛斥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隐隐察觉到众仙官的眼神有些奇怪,似藏着戏谑,想看他的笑话。他怎么能落到这地步?!垂在袖中的双手握成了拳,他猛地抬起头看天帝:“帝君不信我?” 天渊别开视线。 明玉衡轻笑了一声,道:“静德道友莫不是糊涂了?” 静德仙君气得不轻,正待反驳,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静德。” 静德仙君身躯骤然一僵,他缓缓地抬起头,从那缭绕的仙云中找到了自己恩师司禄星君的身影。恩师面色沉凝,冷冽的视线中已经夹杂着很多的不满,他再说下去,丢的是恩师的脸。就算有再多的不甘,静德仙君也只能咬了咬唇,强行压了下来。 另一边。 惴惴不安、等待着奔赴“刑场”的祝完从交好的仙官中打探到了消息,对方将静德仙君的难堪场面描述得绘声绘色的。听了这番话的祝完,总觉得这是小意思。静德仙君像是狗一样去接丹药——那才是最为尴尬难堪的场景。整个天庭,怕是也只有静德仙君有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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