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躺一半。 “还困吗?”陈温予迟疑着问夏汐。 总是在关键时候灵验的第六感作祟,教唆着夏汐用力点头。她笑容弧度扩大:“困的。”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去捂自己的嘴,打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哈欠来。 太假。 陈温予只是老实,不是瞎。 夏汐两臂搂住陈温予的脖子,用毛绒绒的头顶去蹭陈温予。 侧脸,脖颈,下巴,这几处都在夏汐的‘照顾范围’之中,cat前爪搭着座椅靠背,冒出一颗脑袋来,好奇地盯着后座的这两名人类看。 小主人的这动作就很熟悉,熟悉到她自己好像就经常这样干。 “夏时,看好cat。”副驾驶上的夏妈发话。 “喔。”夏时应了一声,连拉带拽,努力无果,最后还是靠夏汐发话。 夏汐的眼底透出被打搅了的不悦:“cat。” Cat犬躯一震,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隔着后视镜,陈温予与夏妈视线撞在一起。 夏妈作为企业内部元老级人物,手底下老老少少管了不少人,在部门里是绝对说一不二的存在。多年的工作经历为她增添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压迫感,当她收敛起一贯的温和,露出审视的眼神时,鲜少有人扛得住。 夏妈审视的是夏汐。 这点陈温予并不知道。 在与好友互动时,对方的家长倏地呈现以上反应,陈温予与一大部分人相同,率先想的是:‘我没做什么带坏夏汐吧?’ 就目前来看,还没有。 陈温予多了几分底气,对着后视镜微笑。 一个两个的,都要来分走小同桌的注意力。 夏汐还是笑着,她将陈温予的发尾缠绕上自己的食指,一圈又一圈。 夏妈没主动挑起话题,对外相对寡言的陈温予更不会。她最后对夏妈笑笑,低头关注夏汐在干嘛。 车上无聊,盯着手机看又晕。 头皮接收到微弱的拉力,横竖确实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陈温予选择放任她。 直到某人捏着她的一小缕长发,尝试着往自己的发尾上缠。 “别闹。”陈温予将自己的头发从夏汐的手中解救出来。 女孩子的头发有时很丝滑,一百八十度猛烈地摇头晃脑也不会炸。 女孩子的头发有时候又很娇气,很小的一个打结,需要拿着梳子梳理很久。 她也就那么一点头发。 掉了就没有了。 这样想着的陈温予从头到尾自自己绑着的马尾上捋过,结束后掌心多了三两根头发。 “……” 头发,您礼貌吗? 陈温予拿着头发的手微微颤抖。 她头发长,只是几根而已,团在一起就很有视觉冲击感。 夏汐从她掌心将掉发拿走,没有类似烦恼的人也想不到该从那里安慰起:“要不……我也拔几根给温予你?” 说着,她便要动手。 不是,她要夏汐的头发有什么用? 类似的事件,夏汐不久前才留了一个前科。陈温予不敢耽误,连忙去拦。 差点没拦上。 这人也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最后还是陈温予从她的后背布料上找到了一根断发。 夏汐的头发生得好,又浓又密,黑长且直,与陈温予的放在一起,不用多么仔细去观察,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陈温予的头发要软许多,老人曾说:头发软的人,性子往往也软。 老人还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做人不用太明白,诗歌的原文后续情节如何,又与她夏汐何干? 他们有他们的迫不得已,皇命在声,他们选择、也只能选择舍小家而为大家。 做人也不用太在意外界的眼光。 生活是活给自己看的,既然选了一条与大众相悖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走自己的就是。 话虽如此。 追人以前总是说得信誓旦旦,说无论如何也要将人留在身边,说非卿不可,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离开。 未来的事情总是说不准的,夏汐头发硬,脾气也硬。 可若是她的坚持带给陈温予的只会是痛苦…… “……”陈温予叹出一口气。 她是无奈的,本是话少的人,面对夏汐又忍不住念叨:“一直盯着我看又有什么用呢?困了就休息。” 她往角落内又缩了缩,拍拍自己的大腿,无奈混着妥协:“可能不会太舒服,要试着枕一下吗?” “……” 要! 为什么不要! 生怕晚了陈温予后悔,夏汐倚靠的动作很急,真靠下去后又很轻,生怕她的小同桌被压得难受。 最后还是陈温予觉得不对劲,她将手掌盖住夏汐的眼皮,另一手将人又往下按了按。 窗外车水马龙,小同桌的声音缓且轻:“睡吧。” 夏汐将眼睛闭上,在陈温予没看见的角落,她偷偷薅了自己两根头发。 手指避着众人,认真到近乎执拗地为两捋头发打结。 怎么办? 真的好喜欢。 51 ☪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杯茶◎ 一个多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被人温柔推醒时陈温予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她呆呆地眨动眼睛,不清楚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身旁的夏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好好坐着,陈温予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自己的腿,并不酸。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起的。 “温予~”夏汐对着她笑,一口牙齿洁白又齐整。 将醒未醒下的陈温予反应比平日里的要慢得多,她慢腾腾地转头,慢腾腾地盯着夏汐看,夏汐的声音只进了她的耳朵,没进她的大脑,陈温予慢半拍地“嗯”了一声,眼皮缓缓耷拉下来。 她的眼前是自己的手指,陈温予大概清楚一点情况,知道两人这会儿应该要开门下车。 可她的骨骼不听使唤,心里想要站起身,现实连手指都动得艰难。 ……好累哦。 明明一开始困的是夏汐,这点她没记错吧? 还是说倚着车门睡着,醒来就是会像这般腰酸背痛? 那幸好她最后改变了主意。 陈温予脑子里杂七杂八想着些关联性不大的东西,她忘了自己已经应过夏汐一次,再次“嗯”了一声。 就很奇怪,怎么会有人的一声“嗯”,给人的感觉会是这样又认真又敷衍的。 车在车库停了有小半分钟了,夏家连人带边牧都在座位上规矩坐着,努力克制着自己探究的目光,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她的小同桌脸皮薄,不喜欢麻烦别人。 若是让陈温予知道了因为自己,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等她,估计又要不自在。来自爸妈弟弟的好意夏汐通通笑纳,安静等着她的小同桌回过神来。 她的小同桌没让她久等。 人清醒的过程,就像是给快要自动关机了的电脑连上电。 活力被注入到对应的躯体之中,原本卡顿的思维这会儿通通都连接上了。 见陈温予眼神清明许多,夏汐笑嘻嘻。 她抱着陈温予的手摇晃,假装一切才刚刚开始:“温予?温予?” “我在。”陈温予回。 仔细看,她的脸颊上的红晕较平时更甚,陈温予脑袋左右摆动,视线在四周逡巡,目之所及是车库,此刻是夜晚,车库内莹着白色的灯。 这是到了? 这是到了。 夏妈作为队伍的默认领路人,她招呼一声,率先下车,紧接着是驾驶位上的夏爸。 陈温予推开了她右侧的门,下车后回过身子,关门的手微微僵硬,她险些将门直接甩在了夏汐脸上。 车的两侧同样宽阔,夏汐非跟着陈温予屁股后头。 陈温予替她抵住门,夏汐下个车也不老实,不住地偷看陈温予的脸,每每偷看,都会从眼底眉梢间泄露出几分笑意。 陈温予怕她这样三心二意,一个不留神再把脑袋撞了,手掌护在车门与夏汐之间。 夏汐动作定格在原地,稍稍抬起上半身,用自己的头顶去“碰瓷”陈温予的掌心。 被陈温予摁着脑袋,拍皮球一般向下压。 “温予!”下车后,夏汐抱着脑袋控诉。 被闹腾的次数多了,陈温予也不总是惯着她。 就像不久之前陈温予给夏汐炸小酥肉,这人在旁边名为帮忙,实则偷吃。自个儿是猫舌头还没分没寸,偷吃第一块被烫到原地跳脚,斯哈斯哈苦着脸呜呜咽咽,陈温予着急起来顾不得合不合适,掐着她的脸颊,要她把舌头伸出来给自己看。 夏汐脸皮多厚的一个人,难得的红了脸。 “唔耀惹吧(不要了吧)。”夏汐拒绝,说的话陈温予听都没听懂。 听懂了她也不会真的听,她一手捏着夏汐的脸,神色焦急,另一手捏着角落里的冰水,就想往夏汐的嘴里灌。 该说不说,有点恐怖。 要是这时候有谁闯进了两人的家,黑着脸的陈温予比那个歹徒更像一个歹徒。 夏汐既想被小同桌喂着喝水,又不想被呛。 她慌忙间用手去捧杯子,两掌捧着杯子的同时,顺便包住了陈温予的手。 夏汐咕嘟咕嘟咽下去大半杯,被陈温予提醒后,特地留了一口含在口腔中。腮帮子鼓鼓,大眼睛眨巴眨巴。 舌头总算好些了,这人记吃不记打,砸吧砸吧嘴,回味半天,再次伸出了自己罪恶的爪爪。 小酥肉需要复炸,炸的第二遍刚刚出锅。 陈温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夏汐□□狗祟祟伸到她斜前方时,陈温予手指握紧筷子顶端,做好的心理建设登时土崩瓦解。只听得“啪”得一声,伴随着夏汐的低声痛呼,小酥肉掉在了桌子上。 “罚你一个礼拜的零食。” 陈温予横她一眼,活脱脱的暴君形象:“再闹就两个礼拜。” 这人总是胡闹,若离了看管她的人,该怎么办? 一方面,陈温予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认识自己之前,夏汐照样能活,且活得肆意张扬又热烈。另一方面,陈温予做不到无动于衷,连不去为夏汐多考虑都做不到。 怎么办? 分别的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 不分别可以吗? 什么样的关系,才能永远不分离? “温予,夏汐?”出声的是夏妈。 她回过头,没在出车库的大部队里见到两人。 “就来了。”夏汐回说。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的被打破,夏汐将门关上。 夏爸在另一侧门边等待了多时,他摸出车钥匙,在钥匙上按了几下。车子发出“滴滴”两声,代表着车门已锁。 今儿个来的人确实多。 大老远的,陈温予就听见了嘈杂的说话声。院子里亮着灯,十几个小辈在玩捉迷藏。院子东边种着几棵大榕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树底下立着两张石桌,桌子上摆满了水果零食,一群长辈围着石桌坐着,估摸着是在聊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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