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熟悉了,夏汐单独给陈温予补充了自己名字的后半段由来。 话说当年,夏汐爸爸一听这卦象,冷笑,说这还不简单,这就是缺个人治她,怪不得还没生下来就那么能闹腾,非要给孩子起名叫夏治,最后被孩子她妈妈奶奶爷爷好一顿混合三打,夏爸爸勉强松了口,才有了她现在这个名字。 夏汐委屈巴巴,拼命将自己往陈温予怀里拱:“呜呜温予,我好惨哦。” 至少在这会儿,陈温予是不觉得她惨的。 甚至还在想:夏日,夜前、晚夕、碧水,还能配合上她的五行,多用心啊。 她这个女儿也很棒,能说会道,条理分明,短短两分钟的自我介绍,即让大伙儿记住了她,顺便还做了个学期计划。 尽管都是些什么好好学习、友爱同学的套话,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决心的。 出于对夏汐这个名字的好感,独行侠陈温予分了一点余光给她。 陈温予的同桌观察日记: 第一天:夏汐在打瞌睡。 第二天:夏汐在打瞌睡。 第不知道多少天:夏汐还在打瞌睡。 不管陈温予什么时候看她,她永远是这幅没睡醒的样子。上着课还好,她还会进行一波自我挣扎,下课铃一响,夏汐往桌面上一趴,一秒不到就能睡着。 “……” 陈温予心情复杂,非要描述的话,有点像在异国他乡天天听着听不懂的鸟语,猛地某天,她突然在自己身后听见了熟悉的“国粹”。 不太好,但足够亲切。 可惜亲切无用,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只能去努力适应环境。 心情复杂的陈温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余光,转头与知识斗智斗勇去了。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了许久,某天早读,学习学到快要自闭的陈温予短暂地放空了一下脑子。 她捧着英语课本,在朗朗的读书声中走神,视线透过窗子,直直投射到远方。 忽地,“咚——” 巨大的响声从陈温予的左侧传来,狠狠蹂躏过陈温予的左耳,直直往右耳杀去。发呆发到一半的陈温予猛打一个激灵,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要被打通了。 陈温予:?!! 地震了吗? 3 ☪ 第三章 ◎第三杯茶◎ 倒也不是地震——她的那位同桌又把头给撞了。 陈温予望向声源处。 夏汐一手揉着额头,眼里包着一圈泪花,五官疼到几近扭曲,另一手扶在往前倾倒的桌子边缘,朝内给出一个力,将其固定回原位。 “对不起啊。”夏汐朝被她吸引过目光的陈温予道歉,眼底水光熠熠,嘴扁着,瞧着真是又可怜又委屈。“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好。”陈温予抿一抿唇,有点在意:“你……你没事吧。” 那时候的两人完全不熟,说是朋友都勉强。 夏汐“没”字说了一半,不知为何半道改了口:“呜呜好疼啊温予。” 她把脑袋稍稍往陈温予这边凑,陈温予条件反射朝后一缩,下一刻反应过来,后退的动作硬生生停住。 陈温予不自在:“抱歉。” 温予这个称呼是,被人靠近也是,这些都是目前阶段的陈温予所不能适应的。 想当初第一次从夏汐嘴里听到“温予”两字时,陈温予直直楞了好几秒。 那会儿刚刚开学,老师让大伙按照男女自行排成两队,之后再根据队伍情况,蛇形排布座位。 陈温予坐在哪里都无所谓,随意找了个位置站着,不知是否是巧合,她身后站着的就是夏汐——还真不是。 为了能与陈温予成为同桌,夏汐连续点了两遍人头。 第一遍时两人正巧错开,夏汐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拉着游离在队伍外不知所措的女同学,“好心”地将她塞在了陈温予的队伍前面。 她不动声色地往陈温予那边看了一眼,陈温予低着头,估摸着是没发现。 自我介绍环节的顺序是按照座位作为参考,夏汐结束后就是陈温予。 陈温予没什么好说的,准备介绍完姓甚名谁后,套一句:“希望未来时间相处愉快”就溜之大吉。 台下,夏汐双手交叠,小学生坐姿,听得认真。 陈温予:“大家好,我叫陈温予。” 之后如想象中般地语塞了。 夏汐的眼神太亮了,又亮又期待,乖乖巧巧,你站在这样的她面前,总有种应付了事,这个人会当场哭出来的错觉。 会哭吗? 把别人弄哭也太过分了吧。 陈温予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脸可真大,脑补也是病真的不去看看吗?一边:“来自海城一中初中部,很高兴站在这里,能够认识大家,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都能相处愉快。” 夏汐第一个带头鼓掌,掌声噼里啪啦,就差没直接给她叫好了。 这人对“同桌”这个身份真有够捧场的。 陈温予对着人群一鞠躬,快步朝下走,全身的血液都在朝脸颊、耳垂涌。 傻透了,陈温予想。 明明和初中时候一样就好的。 “同桌来自海城一中吗?” 夏汐主动找她搭话,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两轮月,虎牙尖尖,靠近陈温予的那侧脸颊处浅浅卧着一个梨涡:“你们那边是不是有海呀?” 陈温予还在自我厌弃中,没搭话。 “真好啊,我还没有见过海呢。”夏汐耷拉下脑袋,好在这次她很快哄好了自己。 这其实是个相当常见的问题,每个听说陈温予来自海城的人都会聊,之后伴随着的应该是“好羡慕你们沿海哦”,或是“你能和我讲讲吗?” 真的想看海的话,安城距离海城那么近,明明直接去看就好了啊。 陈温予心道:这次我绝不上你的当。 夏汐:“嘛,不过没关系。” 夏汐:“虽然我没看过海,不过我看过涨大水,应该差不多吧。” 陈温予:“???” 差很多好吗? “安城还涨过大水吗?”陈温予第一次主动提出问题。 她的祖父家就是这边的人,老人家仙逝前与陈温予爸妈来往还算密切,陈温予从未在几位长辈口中听见过这事。 “涨过哦,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了。”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对大伙儿比较放任。 班里的气氛已经被炒起来了,讲台上在讲,讲台下也很嗨。 夏汐稍微往陈温予那边靠了一点,等着听解释的陈温予没有在意。 真不错。 夏汐笑容又扩大了一点:“我们那边嘛,虽然不沿海,不过邻着水库。早些年在乡下的话,水稻田还是蛮多的,要是连着下那么个把星期的雨,水库里的水就要往外淹。” “严重吗?”陈温予问。 “不严重啊,一般也就水渠边上淹个个把水稻田,多一点出来的话会漫过小路,要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踩在水泥路上,大概淹到小腿。”夏汐绕开每回被逮到就是一顿好打的事实:“水漫上来的时候田里没有水稻,四处连成一片,就和海似的。那时候不懂事,可喜欢在这个时候出去玩了!” 陈温予满脸的一言难尽:“可是很危险啊。” “很危险哦。”夏汐为自己挽尊:“所以再长大一点,我就是那个负责逮人回去的。” “啊,童年。”夏汐带一点怀念:“一起看涨大水是没戏了,现在各种技术发展得越来越好,前几年水渠整体经历了一次大翻修,再往后就没有见过了。” 不,就算没修好,也不可能一起去看的。 陈温予实名拒绝。 夏汐噗呲笑出声:“不考虑其他问题的话,很漂亮的。水退后还能在田里抓到手那么长的鱼呢。” 两人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会,快到放学的时间点了,夏汐发出邀请:“温予,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啊?” 陈温予呆呆看着她。 明明才第一天见面,她怎么叫的这么亲密? 以前在海城,那里的同学也很友好,整体而言是相当正常的学习环境,可在班级内连续呆了三年,连名带姓喊她“陈温予”都是正常的。 关系好点的语气会更轻快,关系一般的喊人则客客气气,“温予”?说实话,亲近过了头,有点怪异。 “温予……这么喊不行吗?”夏汐的声音越来越轻,大眼睛扑闪扑闪,有点不安。 陈温予回神,迟疑:“有点点奇怪。” “对不起哦,同桌你不要介意。”夏汐垂眸,她压下失落,强打起精神解释说:“我们那边都是这么喊的,三个字名字就只喊后面的名,叫全称这种事情是只有在小学叽时代,和人闹绝交才会出现。” “就比方说假如我叫夏汐汐,平时叫我汐汐,要是她再也不要和我玩了,就叫我夏汐汐。” 夏汐抬眼偷看陈温予,被她发现后索性整张脸正对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我不讨厌同桌哦,或者说,在这个班级里,我最喜欢你啦!” “……” 陈温予好不容易凉快点的脸,现在估计又要能煎鸡蛋了。 “我不想叫你全名,叫同桌可不可以呀?”夏汐对她甜甜地笑:“你要摸一下我的鼻子吗?没有变长,我可不是在骗同桌你哦。” “……”这不是已经在叫了吗? 陈温予转回头,用整理桌面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随便你。” 随便等同于可以。 自此,夏汐总爱拖长尾音,用那不知道算不算撒娇的语气喊她“同桌~” 喊她“温予”是那天以后的第一次。 果然,哪怕又过了两个星期,这个称呼陈温予还是不习惯。 不过明目张胆做出躲避动作总是不对的,尤其是陈温予能看出,夏汐并不打算往自己这边倾靠多少,就连侵入自己的安全领域都算不上。 陈温予在夏汐露出受伤表情前光速道歉,试图拦截夏汐所有哼哼唧唧的可能。 “没关系哦,同桌是被吓到了嘛。”夏汐没有借题发挥,这回她也不凑脑袋了,问说:“同桌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红了。” 反倒是陈温予扭捏地往前凑了一点,夏汐皮肤白,衬得额头的红愈发明显,陈温予看着那伤处,有种自己脑壳也在跟着疼的错觉:“是红了。” 怎么会敲得这么厉害? 陈温予最怕疼不过了,感同身受值直接拉满:“很疼吗?” 夏汐被她专注的目光看得有点脸热,难得说了句实在话:“其实也还好。” 人鬼话说得多了,难得真情实感一次,人家还以为你在逞强。 陈温予从从书包里掏巴掏巴,翻了半天只找到一瓶红药水。 她举起红药水,看向夏汐,夏汐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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