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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二十分。 坐标H市，一栋花园小别墅内。 叶黎一身浅灰西装, 于楼梯处驻足，神情逐渐柔软。 祁枫岚在和小满吃早饭。 这些天，小满肉眼可见地活泼了些。 叶黎亲力亲为地把叶小满养大，她再了解女儿不过。 ——小满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博祁枫岚一笑。 为了逗祁枫岚开心，小满会主动说起在学校遇到的有趣的事情；会很认真地表达“今天妈妈做的饭团很好吃”；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年没说过的话全说了一遍，绞尽脑汁拼尽全力地想让妈妈露出笑脸。 叶黎甚至还发现，小满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本《笑话大全》。 叶小满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看半个小时的笑话书，好让明天跟祁枫岚有话可聊。 这让叶黎一阵脸热，差不多十年前她也干过同样的事。 大晚上躲在被窝里背梗。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程数说得一点也没错。黎总成年前最大程度的娱乐活动，确确实实是“看春晚”。娱乐活动缺乏，让黎总变成了一个稍显“无趣”的人。 为了不在小枫面前显得无趣，叶黎做了很多努力。 但事实证明“背笑话书”和“背梗”只会让人变成“冷笑话大王”和“烂梗大王”。 就比如现在： 叶小满：“妈妈，你知道‘米’的妈妈是谁吗？” 祁枫岚：“不知道。” 叶小满：“花，因为‘花生米’。” 空气尴尬了数秒。 救…这跟叶黎当年问“一个女生在风很大的海边发型丝毫不乱是因为什么”答案是“她没有头发”有什么区别？！ 叶黎一度非常怀疑人生。她问过她的秘书，她的笑话真的不好笑吗？ 秘书先“再三叠甲”：“古人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黎总沉默。 秘书：“这么说吧，减缓全球变暖有您的一份功劳。” 黎总依旧沉默。 秘书：“所以网传的那个‘世界上最好的编程语言是Python，因为‘裴笙’音‘Python’’的冷笑话，真的是您想出来的吗？” 叶黎眼角跳了跳，吐出两个字：“不是。” 秘书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对不起叶总！是我的话太密了。”SOS！像她这种口不择言的NPC，在霸总剧里面能活过三集都算她命大。 思绪被拉回。 餐桌上尴尬的气氛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祁枫岚弯了弯眸子，说：“很可爱。” 很可爱…… 叶黎垂眸，浅色的眼瞳黯淡了些许。 回忆既是油尽灯枯之人苟延残喘的精神支柱，也是一不留神便刺向胸口的利刃。 在她们之间尚未出现隔阂时，祁枫岚也是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夸她这种笨拙的冷笑话“很可爱”。 时间过去太久了，叶黎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而悲伤，可心脏处的钝痛残忍地告诉她，她远没有她自己想象得那么强大。 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她脆弱、不堪一击的面具。 叶黎穿过客厅，面色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我去一趟黎…公司。”叶黎说，她知道她一旦出现在这张餐桌上，小满好不容易才活跃的氛围便会再次陷入冷淡。 至于“黎枫”二字，她甚至没有勇气在祁枫岚面前完整地说出来。 “嗯。”祁枫岚的目光落在她准备的那份多余的早餐上，神情淡漠，“今天不要喝咖啡了。” 叶黎脚步一顿，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深湖，呼吸一下，冰冷的湖水便会灌入胸腔。 “失眠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祁枫岚问。 叶黎的心坍塌了一角，她微妙地避开了失眠的话题，只针对咖啡道：“我不喝了。” “嗯。” “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买了蓝莓，放在冰箱里。” “看到了。” “花圃我都打理过了，今天可能会有人过来装秋千。” “知道了。” “我……”叶黎还想说些什么。 在外她可以用尽手段，包括制造和祁枫岚见面的机会，也是步步为营。但在真正见到祁枫岚的那一刻，她就被打回原形，所有蓄谋已久的计划瞬间分崩离析。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笨拙地制造话题，用拙劣的示好拉进和对方的距离。 “路上注意安全。”祁枫岚抬头，“早点回家。” 回…家。 叶黎眼底一热。 这栋房子是她为祁枫岚准备的。 装修的过程她全程参与，花圃里的每种花都是她亲自挑选过的。现在她的女孩终于住了进来。 这是她们的家。 可是下一秒，叶黎便对上祁枫岚平静如水的双眸。 不含任何的情绪。 霎时间，叶黎如坠冰窟。 * 祁枫岚是个很冷淡的人。这世上本没有她在意的人或事，唯一称得上热爱也只有钢琴。 后来，她的梦想破灭，与在意的人之间也只余失望。她的心湖曾荡起涟漪，但如今已然麻木。 祁枫岚幼年时曾遇僧人，说她六亲缘浅。 谁知，竟一语成谶。 * 上午九点半。 坐标H市，鹏跃生计部。 “忆存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公司里的卷王们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 某个阴暗的角落。 “师傅！”纪染径直闯进了白彤的私人领地，将小彤子从工位里拎了出来。 “怎么了？”白彤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 “待会脑组开会我能申请旁听吗？”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纪染又跟阵风一样飘走了。 自从白彤帮纪染改过代码后，纪染现在各种称呼什么“白老师”、“师傅”、“组长大人”轮番上阵。说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一开始羞愧难当的白彤后来都免疫了。 * 上午九点五十。 叶眠一身棕色长风衣，戴着易容眼镜于鹏跃总部一楼现身。 保安突然看到来了个“陌生女人”，刚想拦住，就见那人摘下眼镜，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原来是小叶总。 保安比了个“OK”的手势。 叶眠走进电梯，按下17。电梯一路上行，她却不免有些紧张。 好巧不巧，叶眠刚出电梯，就迎面撞见了韩昭。 韩昭端着马克杯，在看见叶眠的那一刹那，脚步突然顿住。 叶眠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但按理来说，韩昭应该认不出来她是谁才对。 果然，下一秒韩昭就捧着杯子，转身回了生计部。 叶眠松了一口气，跟在韩昭身后，想蹭她的人脸识别过生计部的门禁。 门锁打开，韩昭无奈的声音随之落下：“叶总，你为什么穿着师姐的衣服？” 叶眠：“！” 眠总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你是怎么认出来是我的？” 韩昭：“人类应有的观察力。何况，黎枫的易容眼镜只能骗过不熟悉你的人。” 叶眠垂头丧气：“好吧。” 韩昭“额”一声：“而且，其实程师姐她早就动用职务之便把你的面容录入门禁系统了。” “我知道啊。”叶眠说，“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那你还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后？” “鬼鬼祟祟？我还不够光明正大吗？” “行了行了。”韩昭摆摆手，“您来做什么？” “你最近为什么不跟我汇报程数的动态了？” “叶总，最近我们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哪来的闲情雅致还跟你玩通风报信的游戏啊。” “我看了，是因为甜品店会员卡过期了。”叶眠重新拿出一张黑卡，“这是vvvip会员卡，卡里还帮你冲了钱。” 韩昭接过黑卡，咳了一下：“但我没说谎，最近真的很忙。” 叶眠诚恳道：“你们辛苦了。” 韩昭倒是开始不好意思了：“程师姐在开会，你在沙发坐着，稍微等她一会吧。” 叶眠顿了顿：“我能去看看吗？” “就在外面看看，不会打扰到她们的。”叶眠补充道。 “好吧。”韩昭把叶眠领到了会议室边。 会议室下半部分是磨砂玻璃，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 透过玻璃，叶眠看见程数在主持会议。 其实程数不是一个有领袖魅力的人。她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笼络人心，但她的能力让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第77章 故地重游 上午十点。 坐标H市, 法式小别墅。 充完电的117和小步一起从保姆间中走出来，两机器人看着空荡荡的别墅面面相觑。 117刀削般的面庞上流淌着两条刀削面宽的眼泪：“我已经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人去楼空的日子了！” 117：“（T ^ T）” 小步屏幕上的眼睛眯成两条横线，表示无语：“（ー-ー）” 小步又说：“冷静。” 117听话道：“好。” 小步命令：“你去拖地。” 117不哭了：“好。” 小步疑惑：“（? ^ ?）”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117凑过来：“（* 3 *）” 第二代家居机器人浮夸道：“幸好我还有你, 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 小步现在已经不吃117花言巧语那一套了：“好，那你把衣服也给洗了。” 117伸出小短手：“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小步明显地有些不好意思： “（//^///）” 它略有些别扭地转过身：“闲得没事干就去把午饭也做了。” 117不气也不恼：“好呀。” 只要小姐一家不在家，117就会变得特别特别粘人, 而且非常非常听话。 小步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便有些卡壳。身体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时间无法动作。 117紧张道：“怎么了？系统出问题了？还是缺机油了？” 小步摇摇头，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很害怕寂寞？” 117：“（T - T）对呀。” 小步：“我是你寂寞时的无奈之选吗？” 两只机器人之间的氛围骤变。117沉默了一瞬, 才承认道：“严格来说, 是的。” 小步面无表情：“好的。” 117：“你生气了。” 小步：“没有。” 117：“我不想对你撒谎。我的底层命令没有一条是关于你的，所以我不可能在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你。同样的，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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