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黎放歌干脆转身,她也靠到厚重的木书架上,和白芍斜面对面。 因为担心关笑语,她始终打不起什么精神,给人一种心事重重的印象。 关笑语的离去所带来空洞一直无法填满。她出现在自己生命中才多久?黎放歌惊讶于她的沦陷速度。 “天鹅,不用?!” 这不合理!白芍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黎放歌!关笑语不会是因为你没用所以把你当成一次性用品,你这是被抛弃了吗?我就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你失恋了吗?!” “噗嗤——”黎放歌被白芍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便宜表姐就是泥石流,“一次性用品,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没用?!相反,我好用得很,不用你教。而且,我没被抛弃,也没失恋好么。” 说完她暗自咬舌,蠢死了,这种事情不知道自己在逞强好胜什么。 “那为什么——现在你完全是一副我被关笑语甩了的表情?” “姐,关笑颜没跟你说吗?” “什么?” “忘了,她们不是亲姐妹,关笑语的外婆就算不上关笑颜的外婆了——” “什么跟什么?”白芍越来越懵。 “关笑语清早去鹭京了,她外婆突发急病,住进ICU.” “就这?” “我是不是应该陪着她?” “你不问关笑语问我做什么?” “问了,她不需要。” “所以——被拒绝很难过?” 白芍这才意识到,黎放歌似乎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真的对关笑语走心了, 这是八月之前她完全不敢想的事情,毕竟她以前可是一直躲着关笑语。 白芍收起玩味,那张很快乐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担忧。 “也不是难过,就是——”黎放歌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 “别做无谓的担心了好吧,走,逛街去——” “没钱。”黎放歌凄然一笑,她从没想过她也会有缺钱的一天。 “姐有,想要什么,姐买单。” “真的吗?” 记忆中,白芍也没什么钱。 不论是画画,还是做模特,她都十分佛系营业,根本就没有努力过, 用她父母的话说就是,先天不足,后天不补,完全就是个废人。 这话很伤人,一个人能不能分化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为此被父母冠上“先天不足”就像原罪一样折磨了白芍二十多年,大学毕业之后,她想开了,不能决定能不能分化,但她要自己决定以后的人生怎么过。 和父母大吵一架,她坚决地从家里搬了出来。 没有家人的经济支持,她生活常常过得很潦草, 加上她不善于计划和规划,基本是有钱光的类型,不过她要是花关笑颜的钱,那就不一定了。 黎放歌不想动,却被白芍生生地拉出了书房…… 不用再担心被催债,黎放歌想着现在也没有偶像包袱,外出便没再戴巨大的墨镜和浮夸的假发, 不曾想,逛街几个小时,她被搭讪了不下一百次,被要联系方式也不下一百次。 逛完街,在一家叫白云很爱笑的餐厅吃过晚餐,白芍把黎放歌送回家,车子停在她的家门口,她说:“下次逛街,你还是戴上假发和墨镜吧。” “我也这么想。”被陌生人追着围着,黎放歌觉得很累。 她究竟不能够像普罗大众那样,自由自在地出入公共场合。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被她吸引而来的人,那些人就像蝴蝶看到最好看的花一样,久久不肯离开她的身边, 要是以前的话,自然有经纪人和保安帮她请走围观的人群,并告诫她们照片不得随意传播, 但现在,她完全要靠自己的嘴巴和双手,一路逛下来,累得她不想再出门。 “有罪!” “??” “你那张脸太好看,有罪。” “噗嗤——姐,我到底有多好看?” “像春天所有的花全部的美加起来、像夏天全部的热情汇聚在一起、像秋天每一个成熟的果实的芬芳全部融合、像冬季每一个晴天的温暖全部被揽入胸怀,然后这一切全部加起来,就是你的美。” 黎放歌心情忽然好了一点,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容貌,偶尔出门被大家的目光一路追随才会想起,她光凭长相就能引起骚动, 关笑语说,如果世人听到她的歌声,承受能力差或者心脏功能不太好的人估计会激动到昏厥。 “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要唱歌吧。”那不是害人吗?黎放歌想。 “黎姐姐,你要唱,你的歌声是我们S星的瑰宝,一定要让的你歌声载入S星的史册。” “关笑语,这太浮夸了。”黎放歌忍不住摇头。 “黎姐姐,我们要不要打赌?我根本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你的歌声有多美妙,我说的一点都不浮夸,甚至没能够表达出听到你歌声时百分之一的美好感受——” “打什么赌?” “只要姐姐愿意歌唱,一定能以你一己之力让这个世界的音乐焕发出无与伦比的生机和活力,一定可以成为潮汐女皇那样伟大的女性。” “关笑语,你这样给姐姐戴高帽不太好——” “不是高帽,是黎姐姐的歌声本来就有这样的魅力——” 黎放歌对自己的歌唱能力的认知很清醒,关笑语和陈翘艺对她的歌声的反应,一定程度说明她的音乐风格在这个世界也能被很好地接受, 如果世人听到她的歌,她不确定大家对她会热衷到什么样。 出一趟门,黎放歌忽然更加清楚关笑语想要金屋藏娇的心情,也更加明白,她的不安,并不仅仅只是出于情感的层面,而是,她的长相和能力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她极大的不安。 就像是父母对于特别优秀的孩子,他们一边欢喜和骄傲的同时又会不自觉地担心,觉得孩子属于更广阔的天地,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想什么?”白芍打断了黎放歌的思绪,“还不快点下车?” 黎放歌回过神,胡乱答道,“什么跟什么?哪有这样形容人的,不知所云。” “快下车,我赶时间。” “真不跟我住啊?” “关笑颜在等我。你觉得我该舍她跟你住吗?” 白芍快乐的眼神映入眼帘, 黎放歌说,“你还是去找她吧。”她低头解开安全带。 下了车,站到路灯下,她看着白芍熟练地倒车。 直到她的车开进夜色里,她才慢慢转身走进家门。 黎放歌左手提着一个小纸袋,右手自然而然地掏出手机, 今天她的手机尤其安静,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新消息。 这个世界上,除了关笑语,基本没有人会给她发消息。 她应该还在医院。这样的念头不知道第几次闪过脑海,黎放歌想给她发条消息,哪怕随便说点什么也好,却又不知道第几次作罢。 拿着电话的手垂下去,她沿着车道向前,走到大棕树下时,像是想起什么,她拐进小路,朝池塘的方向走去。 花园里明暗交织,黎放歌仰头,夜空中的星光隐隐可见。 鹭京的雨停了吗? 黎放歌边走边猜着鹭京的天气,想着这一刻关笑语在干什么,想着素未谋面的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快到十点钟,往日,这差不多已经是她上床睡觉的时间,而今天,她一点都不困,接近那座木桥的时候,在迈上去的那一刹,回忆又纷至沓来,月亮啦、星星啦,带着水汽的夜风啦、跃出水漫的鱼儿啦、蟋蟀的叫声啦……这一切闪过脑海之后,最终又绕回关笑语的脸。 拿在手中的电话忽然震了一下, 黎放歌脚步滞住,新消息提示音几乎即刻同时激起了她身心的愉悦,果不其然,关笑语的消息浮在手机屏幕上—— “黎姐姐,我好累啊。” 只是好累,不是悲伤,那么—— 黎放歌那仿佛四时一样美好的脸被屏幕的微光照亮。 被同时照亮的还有她嘴角的笑意。 “还在医院吗?”她摁下发送键。 “嗯。我外婆已经转危为安。” “真好。” “黎姐姐,你今天都没有想我吗?” “有。” “那为什么一条消息都没发给我?” “怕打扰你。” “姐姐说什么傻话呢?想我就要立刻告诉我,姐姐的消息,不论何时对我来说都不会是打扰,相反,只会给我带来快乐和力量。” “如果是你不想听的话呢?” “对于我来说,只要是姐姐说的,就不可能是不想听的。” “今晚要待在医院吗?” “不啊。我妈妈和我舅舅都在,今晚让他们上就好,我现在在回外婆家的车上。真的好累,不过一想到黎姐姐,我就好多了。啊啊啊,幸好我又黎姐姐。我想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关笑语,你这样说,姐姐会骄傲自大的。” “黎姐姐,不用我这样说,你都应该骄傲自大。” “哪有叫人骄傲自大的?” “这儿,摁着一张‘我的心’点JPG.” 光是存在就是安慰和治愈本身, 黎放歌觉得说的就是她们这一刻的彼此,关笑语的消息一来,她觉得逛街所带来的疲累竟瞬间消失了。 “雨停了吗?” 黎放歌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好像,早晨说过的事情承载着她对她的想念,她觉得关笑语一定会感受到。 “还在下着小雨。” “猜一下姐姐现在在哪里?” “我喜欢黎姐姐自己告诉我。” “提示语:和月亮有关。” “哦,花园里的木桥上。” “正确。” “可是现在不可能又月亮。” “心里有。” 消息发出去,黎放歌走上木桥,下意识地昂首,一会儿才垂下头,“这边能看到星星。”她又发了一条。 “本来今晚我们应该一起看电影的。” “关笑语,电影可以以后再看。” 关笑语果然没忘记, 黎放歌想,早晨她只是忍住没有说,这一刻,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这部电影下映之前,希望我能够回到姐姐身边。” “一定可以的。” 黎放歌打算过几天去鹭京,关笑语要是能抽出空,她们可以在那边看一起约好要看的那部电影; 关笑语要是抽不开身,见她一面之后, 她打算 “旧地重游”。 她打算去看看,渣A的大学, 虽然是不是她主动占据她的人生,偶尔想起不知所踪的她,她的心头会浮起莫名的歉意。 某种程度上,是渣A的糟糕成就了她和关笑语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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