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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眼前的关笑语看起来像个木偶，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了，她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我们回家吧”。 ——嵇恩加总不至于有空把在亭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关笑语吧？ 她明明跟她一样，一直在连轴转地开会， 第一次看不透关笑语让黎放歌微微心慌。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倦怠的声音依然很温柔。 除工作人员和表演者，演播后台并不轻易允许外人出入。 话出口的同时，她把手伸向她，果不其然，关笑语还是没有回应。 黎放歌自作主张将她的手握到手心，轻轻地捏了捏，想将她尽快从木然中唤醒。 关笑语愣愣地看着黎放歌，无辜的眼神充满了担心和忧愁，好在，她没有把手抽走。 黎放歌暗暗松了一口气。 忽然，关笑语茫然地眨了下密密实实的眼睫，然后无声无息地错开黎放歌的目光，她看向出口的方向，小声答道，“——是姜熹云，她帮的忙。” 姜熹云谁？ 哦，很久以前，亲过关笑语的Omega。 黎放歌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听到关笑语跟她坦白那件事的时候，她隐隐察觉到了她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时至今日，那天那种胸口胀胀的酸涩感觉依然清晰。 黎放歌牵着关笑语往外走，她的手似乎是第一次比她的手低温，那种凉意传达出她现在的状态远远比看上去更糟糕的信号。 “黎姐姐，你真的要出访第二十四星了吗？” “应该是吧。” 今天会议结束之后，傍晚的《鹭星新闻》已经播出这条消息，黎放歌将回访第二十四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关于这件事，网络上也已经传得铺天盖地。 陈翘艺一直向黎放歌同步着所有关于她的信息。 所以，关笑语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没什么奇怪的。 听到本人的答复，关笑语又沉默了。 黎放歌总算隐隐知道了她难过和担心的缘由， 在以这一刻之前，她以为关笑语不会再为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低落，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出访二十四星这件事可以让关笑语联想很多，虽然现在网上到处传播着她们已婚的消息，但网友一面也热烈地讨论，说嵇恩加如果是一个在乎这些细节的Omega她就不会来第十星，毕竟黎放歌有未婚妻又不是什么秘密—— 一边大家又都感到奇怪，如果黎放歌和关笑语已经完婚，为什么她们没有举行婚礼。 毕竟，宝鹭集团的财富在整个天狼星系都是榜上有名的，而关笑语本身也常常出现各种单身富豪青年榜单—— 她们本该有一场令全天狼星系都瞩目的盛大婚礼。 而事实却不是这样，凡此种种，关笑语完全可以认为，黎放歌出访第二十四星是应嵇恩加邀请；或者，这其间还有不为她所知的无可奈何的原因。 关于这件事，关笑语难过的同时，担心和不安再正常不过。 在确凿无疑的分离面前，没有一个恋人可以做到笑颜以对；也没有一个恋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前途未卜的远航能够无动于衷。 黎放歌像转了一天的陀螺，在这一刻之前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她的一切会给关笑语带去什么样的影响。 “他们为什么要派黎姐姐出访第二十四星？”关笑语又问。 黎放歌一怔，这个问题换一个层面看：是嵇恩加邀请黎姐姐出访第二十四星吗？她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原来，在难过和担心之外，关笑语还有这样的心思啊。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早晨嵇恩加和黎放歌天鹅亭临别前的握手， 关于她在她手心不声不响地留下一朵鲜活的红色雪花，黎放歌当然没有掉以轻心，立即告知了国防部， 国防部反应非常迅速，他们即刻召来鹭京顶尖的医疗人员， 但所有的顶级信息素专家和医学博士都没能够分析出嵇恩在黎放歌手心留下的红色雪花是什么，因此也就无法确认那是否有危险，更别说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黎放歌并没有受到Omega信息素的干扰。 在会议中，嵇恩加一行一再坚决地表示对黎放歌手心的异状一无所知，他们一一过来观看之后还装模作样地啧啧惊奇了一番，赞叹那红色雪花真是绝美无双，跟黎放歌的美貌倒是非常般配…… 黎放歌也不是没有找嵇恩加问过—— 在接下来的会谈中， 嵇恩加一行频频邀请，表示非常希望第十星能派黎放歌出访第二十四星。 原因非常直接，他们说，全星际能让嵇恩加展露笑颜的人只有黎放歌一个。 还说他们此行的目的除了促进双星的友好合作和共同发展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顺从民意特地来邀请黎放歌—— 鉴于第二十四星的上将明里暗里的施压， 第十星这边在明知那是鸿门宴的情况下细细地权衡了一番，最终高层还是不得不答应了第二十四星代表团的请求：即以黎放歌为代表在新年伊始出访第二十四星—— 在没有查明她手心红色雪花和信息素武器有没有直接的关联之前，第十星要求黎放歌对“红色雪花”事件保密。 但她不想瞒着关笑语，所以，会议结束以后，黎放歌立即向上级提了一个请求：出访第二十四星可以，我要关笑语陪我同行。 军总司令看出黎放歌眼中决绝的信号，最终叹了一口气，答应了她。 黎放歌当然明白她为什么叹气，出访第二十四星本来就不容乐观，带上关笑语很有可能成为多送人头的愚蠢行为。 她何尝不知道这种风险，但她不想再个跟关笑语长时间分开。 她们穿过走廊，走了侧门，从演播后台离开。 洪桃将车停在北广场外的路边。 没多久，在夜色的保护下，她们很快就走到车旁。 上了车，黎放歌将右手放到关笑语的腿上，伸展开五指，昏暗中，那十二瓣的红色雪花像是要燃烧起来，绚烂夺目。 “黎姐姐！！”关笑语惊得大叫，眼睛圆瞪。 “这就是——我要出访第二十四星的原因。” “这是什么新型的操控手段吗？” 黎放歌摇摇头，“回到家再告诉你。不过有一件事，姐姐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愿意跟姐姐一起出访第二十四星吗？” “黎姐姐——我，可以吗？” “如果你不可以，姐姐就不知道还有谁可以。” “好！” 昏暗中，关笑语终于笑了，她抬起头，“黎姐姐，这是不是嵇恩加——” 才抬起头的她又垂下头，继续端详着黎放歌的手心。 黎放歌知道她问的是那红色雪花是不是嵇恩加的手笔， 虽然嵇恩加在会议上矢口否认，但黎放歌知道一定是她搞的鬼，跑不脱。 在两个会议的间隙，黎放歌将嵇恩加叫到没有人的地方，把掌心对到她眼前，“这样的招数，也算是朋友？” “黎上校，我不可能会害你！”嵇恩加神情和声音都非常冷静，那时候，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异常冰冷。 黎放歌知道，她间接地承认了，红色雪花果然是她烙进去的。 “这不好说。” “黎上校这样，我很受伤。” “第二十四星的人都这样表里不一吗？” “我没有表里不一。” “你们凭什么会认为我会答应你的邀请？” “你或许不会，但你们的领导人就不知道了。” 嵇恩加又短暂地笑了下，她的笑容像雪花一样凄美。 那短暂的笑释放出一个信号：我知道，你一定会去。 黎放歌心里还有疑问，但她没再开口。 那时，嵇恩加冷不防凑到她耳畔，“想知道答案？那就走一趟。” 她呵到黎放歌耳畔的气息居然是冷的，像雪一样冰凉，黎放歌被吓了一跳…… “黎姐姐在想什么？” 黎放歌思绪被打断，她忙回道：“算是她——” “啊这女人真——” 黎放歌忙捂住关笑语的嘴。 洪桃发动车子，很快开离电视台广场。 初冬夜晚的街头，人影零落。偶尔探照进车内的路灯，快速地闪过她们黯淡的身影。 微冷的夜风被隔离在车外，黎放歌和关笑语十指扣得紧紧。 她能感觉到，她手心又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黎姐姐，抱歉，我——” “不用抱歉——”黎放歌不自觉地收紧和关笑语相扣的五指，“关笑语，对姐姐，永远不用说抱歉。” 关笑语忽然地歪到黎放歌的肩头，“黎姐姐，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 “对不起。”黎放歌知道她说的是她去部队里训练的这段时日， 其间，在黎放歌去电视台彩排的间隙，她和关笑语也见过一两次，但匆匆的见面只会膨胀她们想待在一起的欲望—— “黎姐姐，对我，你也永远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害怕姐姐会离开，害怕姐姐会受到伤害，所以才故意冷漠，因为我怕我到时候会忍不住不让——” “傻瓜，”黎放歌伸过左手，在关笑语的额上方抚了抚，“姐姐对你保证得还不够吗？” 知道会这样，所以她才特意提出关笑语可以同行的条件，她们谁都不想离开对方。 同行虽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但她希望，如果关笑语愿意，她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保证不够的，因为总有人想要让黎姐姐离开我，不是么！” 黎放歌无言以对，被命运裹挟进去，无可奈何的事情总超出可控范围，麻烦在源源不断地发生。 出访第二十四星，她能拒绝吗？不，不能！ 第二十四星掌握信息素武器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情， 虽然不能确定他们能量产多少，但那是致命武器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他们愿意，随时让鹭星的Alpha陷入一场集体暴走失控发狂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现在黎放歌是他们唯一的忌惮。 尽管有一件事大家仍非常疑惑，检验数据明明显示黎放歌并没二次分化， 按第二十四星目前的科技和医疗水平，加上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确认黎放歌有没有分化成S+Alpha应该不是难事—— 但仿佛，他们一行已经对网上广为流传的“黎放歌已经二次分化成S+Alpha”假消息信以为真。 局面变得越来越扑所迷离，双方的举动让彼此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第十星为了拖延时间，在不可抗的信息素武器面前，最终不得不答应对方的要求。 这次表面和好的访问会谈，第二十四星隐藏了多少意图，黎放歌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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