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转身,羞涩瞬间退散,气恼地盯着黎伶:“好端端的做什么?”气鼓鼓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黎伶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一共只能坐两人,你们占去,霜盏月怎么办?” 灵芸熙一噎,气势被削弱不少,但毕竟不能丢面子,还是梗着脖子狡辩:“我不过体会一下,又没要赖着不走。” 主客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既然是霜盏月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让人家站着。 霜盏月稍显尴尬,继续解释:“盏月惭愧,技艺达不到这般出神入化。木鸟是殿下精心制作,于数日之前赠送给我,细细考究,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商伴烟了然,但随后就又想起宴会上她们暧昧投食的事情,没由来一酸:“主仆关系竟被你们过成了道侣,真好啊,我也好歹是一域魔君,怎么就无人对我这般贴心呢。” 说话时特意打量两人的神情,耳红的耳红,暗笑的暗笑,站在一起,连她都觉得格外相衬。 错不了,她们已经在一起。 若所记不错,当初黎伶将霜盏月“娶为皇后”,其实不过为她身上的谪仙之力。而今深陷,当真好吗? 商伴烟可不认为黎伶能抛弃恢复肉身,渡劫飞升的执念,心底十分忧虑。 木鸟坐骑几乎完美还原毕方,虽然只有一张长椅,却拥有辽阔的脊背,可以容纳不少人。霜盏月作为木鸟拥有者,自然不能站在一旁。黎伶作为实际制作者,也理应得一分厚待。就这样,分配方面几乎毫无阻碍,唯一一张长椅被她们两人占去。其他三位则在鸟背上设立阵法,或打坐,或心不在焉地发呆。 不同妖域,人修界内的风少了几分咄咄逼人,虽然清冷,却并不刺骨。再加上木鸟的阵法削弱风力,吹过来时像是清凉的丝绸,柔柔擦过皮肤。宁静舒适,霜盏月很快就支撑不住,靠在黎伶的肩头昏昏欲睡。 一回生,二回熟,黎伶抱住她的身子,稍稍挪动,很快就让她平躺下来,枕着自己的双腿沉眠。 一边胡思乱想的商伴烟见此,终究再不能沉默,凑过去意有所指:“你知道你们两人现在像什么吗?” “嗯?”黎伶一双眼睛都在霜盏月身上,不知是不是怕惊醒这人,连回应都格外温柔。长长墨发被风一吹,丝丝缕缕地荡开,嘴角带笑,双眼宛如镜花水月,藏着百转柔情,恨不得捕获千万人的心。 商伴烟看怔住,没忍住吞了吞嗓子。 该死,之前不是板着臭脸就是冷笑,直到现在,商伴烟才发现自己的好友竟该死的甜美。 她毫不留情地给自己两巴掌,左右开弓,一边都不落下,惩罚自己默念一百遍长锦。 黎伶愣住,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挨打跟我说,何须你亲自动手。” 熟悉的嘴贱袭来,将商伴烟方才的一瞬心动尽数打碎。 “你才想挨打。”商伴烟嘴角一抽,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继续方才的话题,“焦晨她们虽然定终生,却不过未染情爱的黄毛丫头,说是爱侣更像密友。你们却不同,不必刻意宣扬,黏稠爱意自会渗出。藏不住,也没打算藏,看来已经互通心意,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你真的想好了?此路很可能与你执念冲撞,万一不能两全……” “能两全。”话还没说完,就被黎伶斩钉截铁地否定,“能两全,如若不能,我一开始就不会戳破。” 眼神也好,声音也罢,都充满自信和笃定,在她面前,一切质疑都变得苍白无力。 商伴烟在说不出话,莫名觉得自己才是多事的那个。 “你有考虑就好。”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歇息。半途,背后传来一声“多谢”,声音很轻,仿佛蓬松的蒲公草,风一吹就会破散。 半夜悠哉前行,等到抵达破月山时,天已经蒙蒙亮。早晨的霞光从天边照射,沿途撒下朦胧暖意。 霜盏月被明亮的日光照醒,迷茫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已是此起彼伏的山峦。缭绕白云悠悠荡漾,微暖日光点点蔓延,奇石怪岩,荒树枯枝,冬日的破月山虽然无雪无雨,反而更显清冷寂寥。 十二年不曾踏入,这里却还是一如既往,凡人小妖的时光荏苒,落在长谷岁月的头顶不过微不足道的沙尘而已,难以引起任何变化。 霜盏月楞好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醒了?已经进入破月山,若你再睡下去,我怕是要将你叫醒。” 一偏头,是黎伶的款款双眸。 霜盏月莫名耳红,低下眼眸没敢多看:“殿下守我一夜?” “不然呢,你们一个个睡那么死,除却我,还有谁能警惕四周?” 霜盏月羞愧不已:“下回我一定不再睡,守夜孤单,让我来陪殿下。” 黎伶挑眉:“当真?这几次每回都是你最先睡着,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说服力呢。” 霜盏月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暗暗下定决心。 “还在你侬我侬?”一边的商伴烟看不下去,搔搔臂膀上的鸡皮疙瘩,“四周都是茫茫大山,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在哪落脚?距离打开秘境还有六七日,总不能天天露宿野外。” 霜盏月想了想道:“我先前在这里跟母亲住过很长时间,在山中有一处洞穴。先前离开时为防止野兽占据,特意留下隐蔽的法阵,若是不嫌弃可以随我到洞穴暂住。” “洞穴,好啊。”焦晨一脸期待。 倒是方才还在调笑的黎伶忍不住拉下脸:“所有人都去?我还以为你先前答应带我来洞穴,是只带我一人。” “这……”霜盏月尴尬不已,知道殿下在闹脾气,抓住她的手安抚:“大家都在,总不能单独撇开。人多一点也不错,挤一挤热闹。” 黎伶也知自己太强人所难,只是单纯抱怨一句,也没有抓着不放,“这么久,你还记得位置?” 霜盏月一怔,有些心虚:“记得,也许还记得,只不过还需要转一转,唤回些许记忆。” 众人:…… 口口声声说有印象,其实已经忘得一干二净。霜盏月驱使木鸟在辽阔的破月山中晃荡许久,连仙君秘境的水门都已经找到,却还没有想起自己曾经居住的洞穴在哪里。 这其实并不怨她,最初跟随霜华来到此地,才刚刚五岁而已,并未求仙问道,以普通小妖的身份在山中生活,如今十多年过去又哪能记得清楚,至多有一个大致的印象而已。 恰巧山中景色相似,一时间看哪都觉得熟悉。 黎伶知道指望不上她,索性自己想办法,想起什么问:“你说临走时在山中设有阵法?可还记得是什么阵法?” 霜盏月认真回忆:“阵法是许湘澜设下的,应该只是寻常的隐匿阵,我当时不放心,还找来些许树木挡在洞前,方位大概在半山腰没错。” 许湘澜?黎伶挑眉,如果是他,那的确好办。 她跟他交手不止一次,对他的力量十分熟稔。有了寻找的方向,黎伶散开神识,甚至无需刻意施展法术,就凭借相熟的气息找到那处阵法。 时间过去太久,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这处随手设下的法阵已经濒临损坏。洞前是一片平缓台地,往下有下山小道,往上直达山顶。遮掩洞口的树木枝叶早就枯朽,只在原地留下些许断木。洞穴上方用削铁如泥的利刃雕刻出“仙云洞”三个大字,有些走形,但依然可以看出刻字者娴熟利落的剑法。 “你母亲是金丹修为?”黎伶看着刻字问。 霜盏月也有些拿不准,只道:“应该是筑基附近,我记得那天突然出现的妖兽正是金丹期,将我们打得节节败退。”约莫是想起不好的回忆,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低落。 “节节败退吗……”黎伶双眸深邃,似乎能想象到那人故作不敌,假死脱身的场景。 别人不知,她明白。洞前的刻字浑然天成,剑法随性却暗含凶机,这样的造诣连她这个剑法大家都觉惊异,又怎么可能是区区筑基能拥有的实力。 想起将她们拖入灵界的神秘阵法,只觉得越发相像。 ----
第87章 拨开枯枝断木, 是一个一丈宽的洞口,往里进去豁然开朗。仙云洞内十分宽阔, 本就是自然形成,也没有什么厨房寝居的差别,所有东西混合在一起,至多用遮掩的屏风左右分开而已。 左边摆放香炉石椅,灯烛屏风,除却大床之外,还有一张稍显狭窄的小型石榻。右侧中央有一张三尺高的石桌,靠近墙边是火炉和案板,上方悬挂些许厨具, 洞内湿润,这么久过去早已经腐蚀损坏。角落里有一个木箱,似是用来存放烧火做饭的木头,仔细观察,还看到生霉的木屑。 霜盏月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 但此刻真正地站在故居, 旧日往事仿佛夜空中炸开的烟花, 一朵一朵争相开放, 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想起有趣的事情,总会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分享。 “这香炉是母亲所做, 其实是用生火做饭的火炉改造。我天生身体羸弱, 常年逃亡在人间城池,落下不少病根。洞内湿气严重, 夜间尤甚, 若不生火取暖, 总是睡不着。” “还有这个,小小的石榻本来是我休息所用。母亲虽然收养我,但不喜太过亲近,从不允我跟她一起睡。后来发现我半夜常常钻到她床上,才慢慢默许,小石榻就逐渐闲置。” 霜盏月正在回忆美好的过往,脸上带着怅然感慨的笑。没想到方才一直在认真倾听的黎伶,忽然出声打断:“你还爬过别人的床?”语气幽幽,显然不怀好意。 霜盏月一噎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绞尽脑汁出言解释:“不一样,我那时还小,身子骨弱,一个人连被窝都暖不热。” “所以你不想暖被窝,就爬她的床?”黎伶迅速抓住核心内容,概括得简单粗暴,有些不对味,却偏偏一针见血。 霜盏月彻底哑火,知道殿下伶牙利嘴,接下来不论找出什么借口,都无法绕过爬床一事,心底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刚刚分享之前稍稍思考一番。 她们两人彼此交锋,并未隔绝神识,在场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见到黎伶咄咄逼人地兴师问罪,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吧,崽子睡在娘亲怀里你也要管?您是哪家的醋坛成精吗。”商伴烟翻个白眼吐槽。 焦晨笑过之后,忽然忧心忡忡看着怀里的小熊猫:“我是不是该跟焦灵保持一下距离?万一它以后跟道侣提起幼年经历,人家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灵芸熙嘴角一抽,“瞎担心什么,你现在也算我族之人,我倒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来找灵界王族的不快。” 黎伶拉下脸,幽幽地看一眼商伴烟,已经想出七八种折磨她的方法:“魔君大人有空在这里血口喷人,倒不如把心思花在清扫之上,洞内积灰且有些发霉气味,您不动手,晚上准备怎么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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