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在我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我从未限制你说什么。\" “不错,殿下不限制,却会用行动阻拦。”霜盏月慢慢停下动作,一边听着耳边的风声,一边回忆,“那个夜晚跟现在很像,冷风大作,漆黑昏暗,唯一的不同,恐怕是大雨和大雪的区别。这段时间我跟殿下相处的很亲密,亲吻拥抱,嬉闹玩耍,日日夜夜都很开心,是盏月此生最幸福的时刻。但殿下不知,我一直有一个不敢问的问题。” “那天殿下伤心离去,后来几天因我死缠烂打才有所回应,日渐敞开心扉。可这当真是接受吗?不是为了安慰我而送出的礼物吗?殿下逃走时在惧怕什么,从此往后还会不会再离去?盏月不解,害怕戳破一切,所以装聋作哑。今天殿下终于旧事重提,且会因我的拒绝伤心。我很想接受,也很想抚慰,但在那之前,殿下能否先给我答案。” 霜盏月的声音很轻,像是耳边的刮过的柔风,一点点浸入胸膛。随着自白的落幕,黎伶的心情逐渐平息,从焦躁不解化为难言的静默。 这人太敏感,哪怕当初只泄露一个眼神,她也能将黎伶的顾虑挖出。 不可再隐瞒,既然已经戳破,继续藏匿下去无异于放弃抉择。造成的失望只一次就足够,若再来一次,黎伶难以想象这人的哀伤。 “你可知最初我要你时,其实不过是想杀你,取走你身上的谪仙之力。” 霜盏月微微惊讶,点头道:“有些意外,但却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已经开口,黎伶便不再隐瞒,将包括血雷在内的一切事情尽数告知。 异界游历,神秘女子,三把神剑以及洛灵的师尊,但凡能想到,没有任何隐瞒。 霜盏月在一边听着,脸上表情飞速变换,没想到此事竟然蕴藏这么多内情。 “大抵如此,我不会再伤你,但毕竟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如若出差错,再难保证什么。我不会再舍弃这份情谊,却也不知最终结果,甚至最坏的情况,或许会跟你的母亲霜华对上,此为答案,希望你能三思。” 本以为霜盏月不会回应,却不想深思熟虑后依然点头:“我接受。纵然不信,但若万一母亲真的是一切的元凶,草菅人命,我不能再助纣为虐,必须阻拦。” ----
第77章 既已说开, 两人都不再矜持隐瞒,俱都打开话匣子, 从彼此之间最初相遇开始,不落下每一次交锋。时间渐晚,黄昏过后,本就阴沉的天空越发昏暗。霜雪四合跌落天地,猎猎寒风迎面吹来却被拔掉爪牙,化为没有威胁的软絮。景色一成不变,唯有那座连接天地,阻隔人妖的连绵山脉不断靠近。 霜盏月最初还能跟上黎伶的对话,可后来眼皮越来越沉重, 窸窣风声仿佛引人深眠的咒语,很快就将她的意识掠走。身体发软,脑袋一下一点,只恨不得躺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黎伶声音渐息,看着身边昏昏欲睡的家伙无奈轻叹, 惩罚性地撕脸, 随后将她的摇晃不定的身躯定住, 轻轻地放倒在自己的双腿上。黎伶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 但毕竟动静不小,仍还是将这人惊醒。 霜盏月茫然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枕在殿下的腿上, 且被满含笑意的双眼注视, 一瞬惊慌,“我睡着了?”说着, 就要强打起精神起身, 但还没发力, 就被黎伶制止。 “困顿便睡,与其在我眼前点头打盹,倒还不如安稳躺下。” 话不留情,语气也暗含指责,但双眼中的溺爱却藏不住。太过骄傲,所以常常口是心非。 霜盏月略显局促,但大约的确乏了,也没有逞强回绝,道一声多谢,随后脱下鞋袜,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寻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座椅不算长,若想躺下只能蜷缩身子。黎伶先前没想到还要睡人,看着她可怜兮兮卧在长椅上的模样,暗暗决定回头再将木鸟改造一番。 行程枯燥乏味,原本是两人促膝长谈的良机,只可惜有人意志不坚,早早就睡着。黎伶靠在椅背上,四下里漆黑一片,身形稍显寂寥。唯有将目光锁定在那人身上时,心中的孤单才能排解一二。 木鸟飞行速度本就不快,霜盏月睡着之后,黎伶不想惊扰她,所以再一次减慢速度。原本四个时辰就能抵达,竟生生又拖延一个时辰。等来到天权城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多亏城中并无宵禁,不然恐怕还要在野外凑合一晚。 “醒醒。”黎伶推几下腿上的人,发现一动不动后深深凝眉,抬手封住她鼻息,随后张口就朝着嘴唇啃咬下去。 不能呼吸,霜盏月很快就被迫醒来。 “终于舍得睁眼。”黎伶起身,赤红的双唇沾上湿润水光,比精纯的玛瑙还要美丽,“起来,天权已到,先进城找到客栈再睡。” 一边说着,还一边替她擦擦唇角。 霜盏月脸蓦然一红,迅速起身,跟着黎伶飞下木鸟,才艰难开口:“下次直接叫醒我就好。” 黎伶瞥她一眼,“睡得跟猪一样,我连叫三次都无用。” 跟猪一样…… 霜盏月深深低下头,脸要丢光了。 不说仙风道骨,也是端庄大方的仙子。往常走到哪都会吸引不少目光,今天竟然被称之为“猪”,这辈子头一次。 天权城靠近万仞山,是人修入山的必经之路。近来两年万仞山中常有灵气散发,引发整个修真界都复苏起来,不少人和妖都会进山寻找机缘,因而天权也变得格外热闹。 虽然是半夜三更,但入城的队伍已经排出很远。 一左一右共两道,右侧队伍少说百人,左侧却空荡荡的。 霜盏月不解:“为何左门无人?” 黎伶挑眉:“三年前接管此城时,左门是收钱进入,本意是给某些有急事不愿排队的人进入。价格不便宜,但也不算贵每人100上品灵石。而今却这么多人宁愿排队也不愿从左门进入……有趣,走过去瞧瞧。” 出发时已经乔装打扮,两人身上都有阻隔神识的法宝,一眼看去除却提前伪装的相貌之外,再看不出任何名堂。 知道此次要尽可能高调,黎伶特意将碧血剑召出,挂在腰间。 两人慢悠悠地朝着左门走去,穿过排队行人,吸引不少目光。 “那两个是外地的吧,竟然走左门。” “冤大头,别看了别看了,不然待会连咱们一起抓进去。”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将本就微妙的气氛衬托得越发古怪。 “殿下,似乎有些不对劲。”霜盏月在黎伶耳边低语,不曾想反被瞪一眼。 “什么殿下,叫娘亲。” 霜盏月这才想起自己的伪装身份,一时间尴尬不已。不想叫,怎么都不想喊道侣娘亲,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一泄露身份,谋划很可能前功尽弃。 霜盏月闭上眼睛,艰难地开口:“娘亲。” 黎伶心满意足,趁她不注意,还用留影石记录下这一幕。 距离左门还有十步之遥时,两个早早等候的守卫提刀上前。 “站住!城主大人新令,左门进入需要五百上品灵石过路费。” 五百? 黎伶惊讶,没想到价格竟然翻了五倍。不过五百上品而已,不值一提,随手丢过去五枚极品灵石,欲走,没想到那两人还没让开。 “不是五百灵石?方才可已经给过。”黎伶弯唇,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血剑。 两个守卫见此,也暗暗运功。 “五百不假,但我观二位面生,应该是头一次来天权吧?”其中一位徐徐开口,身上盔甲跟旁人略显不同,力量也更加强大,应当是军官。 此言一出,一边排队的人再一回交头接耳,想必同样的戏码已经看过不少次。 黎伶笑说:“是又如何?难不成还不给过吗?” 守将哈哈大笑:“非也非也,只是近来入城者鱼龙混杂对城池安防造成不小的压力。为避免他人挑事,初次入城者必须登记,购买进出关牒。关牒分为两种,分别对应左门右门,右门便宜,却也耗时颇多,左门稍贵,但往后可畅通无阻。” 霜盏月闻言,疑惑不解:“购买关牒跟城防治安有什么关联?” 此言一出,连带黎伶在内,不少人都笑出声,唯独守将笑不出来。 的确,关牒跟安防毫无关系,不过是寻一个借口敲诈敛财而已。 守将冷下脸,一瞬拔刀,扭头看向嬉笑行人,散出化神威压,“肃静!若有异议,出列!” 进城者不乏修为跟他接近的,若要对上自然有一战之力,可守将并非一人,城墙上有诸多士兵不说,背后还有实力强大的城主大人,绝非常人能对抗。 是以守将如此张狂,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反抗。 守将冷哼一声,骂一句:“乌合之众。” 说话时特意瞥一眼面前的两人,明眼的人都能看出在指桑骂槐。 “左门关牒十万上品灵石,右门一百上品灵石。两位若嫌左门贵,可购买右门关牒,只不过方才的入城费概不退还。” 十万上品,换算过来是一千极品灵石,这个价钱已经能买下大多数地阶法器,而现在竟只得到一个破关牒。 怨不得无人从此进入,如此昂贵,也只有冤大头才会买。 “听你方才所言,这是桐文石的新令?”黎伶似笑非笑。 旁人听闻她直呼城主姓名,皆是大惊失色。 守将也同样,惊讶过后,隐约觉得这人不好惹,但此刻脱逃太过丢面子,只能强硬地点头,装腔作势地讥笑:“不错,不止城主,就连北域之王谢大人也已应允,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有鲜红的血液迸发。 守将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尸首分离,一片血液倾落,脸上的表情随着头颅摔落永远定格。 “下辈子,别在我面前提妖王。”本不想动手,但这人实在找死。辱骂敛财不说,竟还敢拉出谢从丹的名字,着实聒噪。既然要大张旗鼓,索性从这里开始。 守将身死,在场所有人都怔住,显然没想到会如此突然。随后警钟大作,守城官兵接连围来。 “大胆孽障,竟敢在天权撒野!给我上!” 不知是谁怒吼一声,一群人蜂拥而上。 霜盏月立马提刀,却被黎伶拦住。 “灵霜不可动用,哪怕是一丝剑法都不可。这里交给我,退远一些。” 霜盏月只能住手,默默退后十步。 黎伶腾空而起,挥起血剑一剑斩下,为首的几人顷刻间身死道消。这还不够,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冰鸟的存在,她故意化成冰鸟原形,召出彻骨冰羽,朝着敌人和城墙一同攻去。 三十余名官兵,再加上两位副将,甚至没在她手中活过三招便尽数陨落。 浸毒的冰晶覆盖大半城墙土地,几乎要将此处化为永恒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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