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透露更加详细,但霜盏月心底已有猜想。 大长老的暗桩,终于同她联系了。 “霜盏月?”灵芸熙唤她几声,语气渐渐急切,“莫非是糕点有问题?本宫这就找他们算账!” 霜盏月连忙制止:“无需,只是有些过甜,一时不适罢了。” 灵芸熙疑惑,总觉得这人在骗自己。但见她面色如常,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弃。 “若有不适尽管开口,今日既然一同吃饭,便是朋友。若有人欺负你,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霜盏月心底一暖,被她义正言辞的模样逗笑,但怕她生疑,插科打诨地转移话题:“又忘记自称‘本宫’。” 灵芸熙身形微僵,轻咳一声别开视线,牵强地解释:“既然是朋友,本宫二字倒显得生分,所以说并非是忘记。” 装模作样的。 霜盏月没再逗弄。 * 黎伶说自己很快就能完事,然而直到两个时辰后才真正抽身。 她一出来就在四处寻找霜盏月,最终还是通过秘法,确定她的位置。 “你怎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霜盏月刚推开门,就听到她略带责备的声音。 其实方才黎伶出来时,灵芸熙就告诉她,她本想开门招呼,却被这人以“打赌她一刻钟内能不能找到你”的玩笑赌约拦住。 就结果来说,找到自己时甚至不到半刻钟。 “没劲,一定是四楼客人太少的缘故。”灵芸熙输了,不甘心地轻哼一声,依然对黎伶敌意满满。 霜盏月只当听不见她的狡辩,解释道:“是灵芸熙邀请的我。” “灵芸熙?”黎伶眯起眼睛,没想到才两个时辰,就已经是互道姓名的亲密关系。 霜盏月只好再解释一遍。 哪知黎伶听完却并不感兴趣,问:“可还要多待?若无事是时候回去。” 其实本想补偿一番,再多吃一会儿。 只是目前看来似乎没那个必要。 黎伶看看桌子上空掉大半的盘子,抿抿唇,心底有些不舒服。分明是她订的包厢,最后却被旁人借花献佛。 霜盏月摇头,跟灵芸熙告别。 “那丫头有古怪,身上力量跟你我皆不同。若以后没有交集便罢,若有别忘记稍稍注意一些。”刚出青云阁,黎伶就忍不住叮嘱。 “嗯,我知道。” 霜盏月乖乖应下,想起那截丝绸,有一点心不在焉。 离开北宫时,分明还是早晨,如今返程却已临近傍晚。冷风一如既往地吹着,凛冽的冰雪从天而降,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沉沉地压在这座城池上。 街道上仍然人来人往,似乎并不在意天色渐晚。 “半个月后,我将前往离泽赴陈王之宴。”黎伶半路忽然开口,语气轻松,说出的话题却十分严肃。 “陈王……就是同我父亲接触的人?”霜盏月听过她说过一些,但知道得并不详细。 黎伶点头:“方才那人是陈王的手下,黑蛇一族的族长信濯,表面上忠于陈王,实则是我的一步暗棋。今日寻他,是要他暗自分割陈王的势力。届时赴宴,我将悄悄携带一干手下,跟信濯里应外合,把陈王一脉彻底消灭。” 霜盏月沉默片刻,心说这的确不该让她知道。 不过,如今告诉她,是为了试探吗。 如若她告密,陈王必然早有准备。届时计划失败,她必然第一个遭殃。 黎伶还未真正相信她。 霜盏月竟有些庆幸,还好殿下聪慧,若是换成焦晨那样直率的人,她反而难以下手。 “殿下同我说这些作甚?莫不是有心带我去?”霜盏月故意装傻。 黎伶一愣,忽而挑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不错,我正有此意。” 如此干脆地答应,反倒让霜盏月不知如何回应,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臣妾一定全力以赴。” 两人绕过街道,本应往北回宫,不曾想却在交叉口处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焦晨?”霜盏月停下。 “还有伴烟。”黎伶补充,似乎并不惊讶。 道路对面,暖色的灯笼亮起,正好将那两人的身影圈住。一黑一红,站在简陋的小摊前不知在忙什么,疑神疑鬼十分古怪。 “跟紧我。”黎伶施展法术,将气息和身形隐去,悄悄地靠近。 霜盏月知道拦不住,只好快步跟上。 临近时终于看清,简陋的小摊前写着“算命”二字,木桌后面,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道。 一身灰蓝色道袍,胡子很长,麦色的脸上遍布皱纹。 只见他不知从焦晨那里接过什么东西,就开始装模作样地念咒,几道灵光一闪而过,干瘪的双唇终于张开。 岁数有些大,声音沙哑:“姑娘与她有缘无分,命道殊途,如若一味追寻,不得善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万劫之路,切莫擅闯。” 此话一出,焦晨脸都白了,身子摇摇欲坠,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地。 黎伶本还想使坏吓她们二人一番,谁知竟偶然听到这种胡言乱语,气得直接现身,一掌拍到木桌上:“你这老头,故弄玄虚不说,竟还胡言乱语,居心叵测,有何图谋?!” 霜盏月见她冲出,也不好再藏匿,看到焦晨脸上更为惨白,昧着良心安慰:“才来,没听到什么。” 的确没听到太多,至少不知她在求算姻缘,只能猜出。 果不其然,焦晨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去,双眼一红,似要哭了。 霜盏月默默地别开视线,在想要不要递上手帕。 “妖皇殿下息怒,老道不过窥探一二,一言一语皆是片面之词,不敢有所图谋。”黎伶分明还未表明身份,这人就仿佛提前预料一般直接点破。 这无疑让黎伶更加气恼,商伴烟见她额间青筋跳动,心知这人发起火来不好收场,连忙拦住:“别别别,路上还有人看着,轻易动手恐牵连旁人。” 这样黎伶才慢慢忍下来。 老道笑两声,张开眼睛,再一次道歉:“老朽陈腐,方才惹怒殿下,不如这样,我为诸位各算一命,就当作赔罪。” 黎伶有些嫌弃,没吭声。倒是一边的商伴烟知晓老头有意缓和气氛,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下来。 “既然是我拉着焦晨算命,就让我来先试水,说不准得出的结果还能安慰一下焦晨。”商伴烟的自损的确有效,方才还脸色苍白的焦晨,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声。 带着晶莹的泪光,虽难看,至少从伤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商伴烟无奈看她一眼,解下护石,递给老道:“算这个。” 老头接过,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光滑的石头表面,被藏匿其中的生命之力惊讶。 这一次,他甚至不曾念咒,直接得出结果:“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殿下终将得愿以偿。” 商伴烟狐疑,“连咒语都没念,莫不是故意讨我开心?” 老头将护石还给她,没有多言。 “黎伶,你试试,我总感觉他在唬我。”商伴烟用手肘推推她。 黎伶不信天命,但架不住好友催促,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她没什么东西可给,索性伸出手,让这人看手相。 老头的双眸炯炯有神,精光矍铄,好半响才郑重地开口:“殿下乃人中龙凤,身怀天命,一生顺遂,终将得道飞升。此为机遇,但又未尝不是束缚。” 黎伶拧眉,语气不善:“世间生灵皆修仙求道,终其一生,只为踏破桎梏,渡劫飞升。怎落到你口中,却变成束缚?” 老头摇头失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要寻求答案,殿下需先走出牢笼。” 黎伶冷冷瞥他一眼,不想再争辩,只觉这人不可理喻。 似乎也知道自己并不讨喜,老头也不再多言,抬起头,浑浊的双眸看向霜盏月,却并不算命,从囊中取出一枚赤红的晶石。 烈焰灼灼,鲜艳欲滴,刚一拿出,就仿佛有凤鸣现世。 “你与我缘分不浅,这枚石头就当作阔别的礼物赠送给你。” 随即抛出。 霜盏月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等到接住之时,却发现神秘的老头已经消失不见。 黎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离去,想要捕捉空中的灵力残留,却一无所获。 ----
第18章 因半路遇到装神弄鬼的老头,返程的时间被耽搁不少,等到回宫时四周已经黯淡下来。 宫内早早点燃宫灯,通明的火光将整片宫殿照亮。 “那老头来历不明,行踪古怪,说不好是哪里来的细作,我已经吩咐田安,让他加强城中戒备。” 田安正是驻守在月城的将军,修为不低,是黎伶的得力干将。 老道虽然的确怪异,但还犯不着出动将军。如今大动干戈,不用想就知道在安慰焦晨。 焦晨心底微暖,慢步落在后面,偷偷地瞥黎伶,脑海中却久久回荡着四个字。 万劫不复。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只是害怕会牵连殿下。如若这片心意会伤害救命恩人,那她宁愿就此割弃。 黎伶不知焦晨心中所想,不经意地偏头,见到在霜盏月地安慰下,逐渐恢复寻常,才松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商伴烟,问:“那一天你去哪了?我在外城找不到你。” 那天她从龙潭虎穴中艰难冲出,虽然成功反杀敌人,但自己也遭到重创。黎伶在外城找了一圈,甚至还去过商伴烟的宫殿,可惜半个人影都没找到。最后匆匆服下些许丹药,强忍着伤痛赶回月城。 商伴烟闻言不自觉地捏紧护石:“我跟随护石的指引,来到外城,果然上当受骗。所谓长锦的气息,不过是精心布置的阵法,只为将你我分开。我一气之下将阵法捣毁,本想匆匆返回支援你,谁知却横遭变故,在半路被卷入一片未知的地方。” 黎伶拧眉,敏锐地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这一变故并非是他们的手段。” 商伴烟点头:“不错,以他们的实力,绝不可能将我传送到别处。而且……” 说到这里,她不留痕迹地瞥一眼后面,将剩下话改为传音,单独告诉黎伶。 “你可还记得许久之前,你跟我提起的血雷?” 黎伶双眸一闪,不知是不是回想起飞升那日的凶险,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我自然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 正是突然出现的血雷,将她从神坛上拉下,魂魄离体,从此之后再难恢复。 商伴烟继续往下说:“我不知那是哪里,或是幻境,或是秘境,亦或者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总之那里的天空被血液浸染,稠密殷红的雷云轰隆作响,时不时降下一道赤红闪电。目光所及,净是猩红血色。我见到长锦了,她被囚困在一方血池之中,似乎身受重伤,已经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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