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姐姐,但我真的,更想和你待在一起的。 还有一件事也对不起。 姐姐你记得吗,你送给我的那条手链,是你替我求来的,说是保我平安幸福的手链。 但是断掉了。 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 我应该好好保存的,不该松懈放在洗手台边被那对双胞胎抢走的。 姐姐,真的对不起。 那是你送给我的多么珍贵的礼物,我却那么随意地让它被破坏了。 我在想,这是不是说明你为我求的幸福平安,我并不配拥有呢? 其实这样也好,因为我不想我的幸福平安是以你的劳累和幸福换来的。 我知道那份工作并不挣钱,所以你拼命加班,拼命熬夜。 可实际上,不该是你为我承担所有费用的。 我最爱的姐姐啊,你知道吗,自从你出现后,他们都在想着如何利用我从你身上拿钱。 他们都不想在我身上付出,却要好不容易逃脱的你来承担。 姐姐你不会委屈吗? 我不懂,到底是凭什么。 如果不能养我,那又为什么要生下我……对不起姐姐,我不该这样想的。 但你能不能原谅我呢?因为我生病了。 医生说是抑郁症。 好吧,他说是怀疑,因为我并没有钱去做诊断。 我不想告诉他们,也不想告诉你。 但原因并不一样。他们永远比不上你,姐姐。 我不想你带我去看病,那还花费很多钱,你没有那么多钱。 那不如就这样吧,他们只会觉得我多想。 哦忘了告诉你了,其实在初一的时候学校就筛出了我,我还被喊了家长。 嗯,他们给了我一巴掌。 所以没关系的姐姐,反正都到现在了,我不也还是好好的吗。 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 ……好吧,姐姐,我还是不想骗你。 这大概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就像我开头说的一样,已经错过了时机。 我没对你说好久不见,也没保护好那条手链,更无法再继续假装若无其事下去了。 我最最爱的姐姐。 我不会平安幸福了,但你一定会的。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好的人。 如果我这辈子注定是要遭受苦难的,那不如让所有的苦难被我一同带走。 请不要怪你自己,因为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留不住我,而是我去意已决。 最最最亲爱的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因为,你无比值得。 - “……你最爱的妹妹,阿沅。” 最后一个字随风落下,山脚的人群哄闹声只听得模糊的嗡嗡声。 慕清予的捏着信纸的指尖一直在颤抖,几次几乎捏不住信纸。 这不算一封平常的信,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会被称为“遗书”。 写给一个人的遗书。 从慕清予开始念的时候,姜岑就已经偏过头去了,她不愿意看到妹妹的笔迹。 清秀的,娟美的。 写得很漂亮的字体。 是连笔迹都如此柔软的一个女孩。 忽然一阵风起,吹得慕清予手里的信纸作响,她偏过身,挡住风将信纸和信封护在怀里。 又抬手去碰了碰姜岑的下巴。 湿润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出来。 女人的肩膀在不停颤抖,她死死忍耐和承受着一些东西。 不愿被人看到。 慕清予便收回手,把信纸和信封整齐叠好,轻轻放在了姜岑按在膝盖上的手掌下。 然后站起身,把空间都留给她。 可是走出去几步,她又转身回来,在女人身后轻轻蹲下。 从后面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贴着锁骨,轻轻用力。 脸贴着她的侧脖颈,似乎能感受到淡淡的湿润。 “姜岑,不要一直一个人忍耐。你要记得,我也在的。” 风将两人发丝的纠缠起来。 只片刻,她又站起了身,这次没再回来,径直去了观景台边。 好几秒后,姜岑捏着信封的手指抖了抖,她偏头望向观景台。 女生的背影沉静,长发的风中跳跃。 她就站在那里,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 等候着姜岑。
第121章 你有多喜欢我 阿沅是个很美好的女孩。 可姜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有那么多难过与受伤。 以前总是小小一个跟在她后面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小孩在她离开之后再没有人呵护在意。 其实姜岑早有猜测,她或许忽视了妹妹许多,错过了妹妹欲言又止的眼神。 那场车祸或许并不是只是单纯一个意外。 因为这封信,被阿沅工整地夹在书包里唯一一本书中间。 血没有渗进去。 最后由警察将这封信交给了姜岑。 那种眼神,那种节哀顺变,为她们唏嘘的眼神暴露了一些东西。 所以姜岑一直不敢拆开这封信。 她怕,怕看到真相,怕看到阿沅在信里痛诉她。揭露她并不是个合格姐姐的事实。 可是没有。 她亲爱的妹妹,她无比珍爱的妹妹…… 她的阿沅说要带走她的苦痛,说要她幸福。 说不要怪自己。 少年人的眼里一切都是清透的,他们的眼睛是纯澈的,大概是因为这样,看东西的时候才会格外清晰明净。 心脏迟钝的痛楚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姜岑有些喘息不了。 手掌撑住草地,小石子按在掌心,磕得有点疼,她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继续站起身,任由石子在掌心磕出锐利刺痛的红痕。 有些跌跌撞撞,匆促的脚步却在即将登上观景台的时候突然停住。 震耳的绚烂烟花在眼前绽开,在空中挥舞出流畅的线条,攀升,又滑落。 色彩在空中爆发,人群的喧嚣声被烟火的震撼所遮盖。 耳边只有一声又一声烟火飞舞的声响。 在观景台的女生突然微微侧身,眸光在烟火色的浸染下绚烂美丽,遥不可及。 可她唇角轻轻一弯,蓦然打碎所有遥远,将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 手掌一如既往地柔软白皙。 她说:“姜岑,你看到烟花落下了吗?” 绚烂地绽放,在空中释放出所有光亮和色彩,而后,消失了所有色彩,黯然落下。 所以,她也该是这样的吧。 没有人可以一直绽放。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慕清予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拉住了她的手掌。 温热的,柔软的。 她笑着往后退,要将女人带上观景台。 “可是烟花的制作不会停止,这世上只要还有浪漫的人,烟火就永远不会消失。” “我的意思是,即使这只烟花落下了,也还会有另一只紧跟着绽放,这样的循环永远不会停止。” “直到宇宙毁灭。” 姜岑说:“可是宇宙毁灭了就没有烟花了。” “嗯……”女生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在烟火的绽放声中缓慢笑着,“也许,宇宙毁灭也是一场盛大的烟火秀呢。” 女人怔住,好一会儿无力地扯起唇角,她并不想扫了女生的兴,可她却实在笑不出来。 于是无力地半开玩笑:“你这算不算胡说八道。” 慕清予转过头来,眼眸专注地凝视她微红的眼眶,然后轻轻弯起眉眼。 轻盈的,流淌着的。 抬起手,朝天空一指。 喊她:“姜岑,快看。” 在她话语掉落的一瞬间,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蓝紫色烟花,在半空中停留几秒,似乎要将它的模样深深刻进每个见过它的人的眼底,而后像是陨石坠落一般拖着渐变的尾色。 那朵蓝紫色的绚烂花朵,将她们的身影笼罩进去,色彩浸染她们每根发丝。 在风中纠缠飞舞。 震撼,美丽,又短暂。 这大概是最后的压轴烟花,往后又接连绽放了好几朵。 但她们没有一个人在看了。 肩膀挨着肩膀,胸口靠在胸口的感觉很温热,又像是烟花落下的细小火花,稍微一沾染,便绽放起来。 肩膀被用力揽住,女人的温热呼吸埋在她的颈窝里。 耳边还是蓝紫色烟花的声响,但慕清予却只能听到姜岑轻缓的呼吸。 她或许说话了,或许没有。 时间在拥抱中走得缓慢,爬过绽放的烟火,爬过拥挤吵闹的人群。 不容拒绝地推开所有情绪。 慕清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对待幼小的孩童,用轻拍来抚慰她激烈的情绪。 “其实也不算是胡说八道。” “我在想,如果连宇宙爆炸也不是那么严肃和重要的话,那人就不过是尘埃一角,如果这样想的话,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抿抿唇,慕清予说:“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像小孩子?” 她不想要姜岑拿她当小孩,不希望姜岑觉得她幼稚。 但少年心性从来算不得幼稚。 事情发生这么久了,姜岑拒绝所有关于阿沅的话题,他们只说这不怪你,和你没什么关系。 姜岑知道这也是一种关心,也真心感谢他们的宽慰。 可是那样的话就像是在说,你不要难受,你不要哭。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如果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像是在说: 你可以难受,你可以哭。 但是我想要你好受一点。 她没有对姜岑说不怪你,没有对姜岑说你不要哭。 她甚至温柔地留下了空间和时间,告诉姜岑:我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为你而来。 这并不幼稚。 眼尾漾起水色,湿润的热气喷洒在慕清予颈窝。 在心底不知道转了多久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慕清予,你有多喜欢我?” 她问的不是疑问的“你喜欢我吗”,也不是半疑问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而是肯定的“你有多喜欢我”。 那些心思,那些流转于眼眸和呼吸间的东西,好几次的无法忽视,让她早就知道了女生遮挡不住的心意。 慕清予自然也知道。 她轻轻垂眼,指尖缠住姜岑的一缕长发,轻轻勾勒。 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但至少此刻,我只想分担你的悲伤,哪怕一点。” 我知道我不能代替你承担一切,所以拜托让我分担吧。 哪怕一点,哪怕能让你的泪少掉落一滴也是好的。
第122章 句号外的句号 月色被打包,风便猖獗地摇晃树影。 说起来也实在是巧,几乎每次两人回姜岑家的时候,总是雨天。
104 首页 上一页 72 73 74 75 76 7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