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许摁着手背出来:“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简十初语气有点沉:“我送你。”她的话始终不多,这五年好像变得更稳重了一些,也陌生了。 后来,是简十初开的车送温知许到了家门口,她将车停在车库,也知道了温知许的住处,她一直将人送到了楼上。 简十初抬眼看看门牌号,也没开口说话,就这样站在温知许后面。 温知许犹豫不定说:“我没什么事,过敏不严重,明天早上我是到餐厅找你吗?” “手机给我。”简十初看向她,因为个子本身比温知许高一点,视线也跟着放低了。 温知许反应了一秒,她将塑料袋提手往上推到手腕,刚准备拿手机,但没想到简十初手环过她的腰,摸进了她的口袋,动作自然且快,摁下开关键后递到面前让她解锁。 温知许没开面部解锁的功能,她竖着拿手机,先是看了一眼简十初,确定人不会看到后迅速输入密码。 解锁键的声音传来,简十初又拿了过去,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挂断:“我电话,明早八点。” “好。”温知许只应了一个字,她答应了给简十初做司机便不会食言,“你路上小心。” 简十初摁下电梯,见人迟迟没有进屋,她转而注视着她说:“早点休息。”简十初像是欲言又止,这句话不像是原本想要说的那句。 温知许点头。 电梯光缓慢投射出来,昏暗的走廊渐渐将简十初收到了光明处,温知许也在与此同时进了屋。 .. 这一夜在药物的作用下,温知许睡得算稳。她没做梦,卧室的幕布放了一夜的电影。 早上她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电影细细碎碎的人声,很像曾经在课堂睡着时,周围传来的那种惬意感。 起床后她有先喝温水的习惯,温知许没碰多少花生不算严重,但还是遵循医嘱吃药。 她租的房子楼层较高,重庆的清晨上空总会透着薄雾,在太阳升起时又如青烟化开。 温知许手端着杯子靠在桌边,现在时间:六点五十 她昨晚睡得早没看手机,剧组将她拉到了群里,之前写的书《雾水落窗》成了群名,群内都是编剧还有导演,演员也在里边,大小加起来一共十几个。 还有另一个大群,包含了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里面所发的公告都是保密的,这个群演员不在内,只有助理。 群里发了些公告,剧本之前导演就给她看过,这个剧组在半年前换过导演。温知许没有太注意过,她爬着群楼,聊的都正经。 她含着温水,手腕松垮着,群里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汤沁发的表情包,小兔子和汤沁很像。她想到昨天录音那事儿。 网上的言论她逐渐适应,平时也不会看,但不代表她想踏入这些是非中。 发尾的带着昨夜的睡痕,温知许滑着手机,再一次返回大群看了公告,这是她看的第二次,眼神缓慢且认真。 她把剩下的半杯水放在桌上,关了手机,拿着衣服进了厕所,冲完澡后化了淡妆才出门。 她会直接到简十初的餐厅,简十初没有告诉她地址,一早也只是发了餐厅见的短信,让她过去吃早餐的,俩人连微信也没加一个。 出门早也免不了会堵车,好在她在规定的时间内到了,骤然上升的温度直逼她额顶冒汗。 简十初餐厅一般都是十点营业,近来都在重装故而时间做了调整,人不喜欢噪音,都是餐厅的员工在装。 八点的太阳已经开始变得狠辣,她两年前便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到了离餐厅较近的地方。 大致的布局已经落好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细节上的东西,她站在棚子下,外面的绿荫下有一面镜子,小杨拿着水管冲干净后朝着楼上去。 “豆豆,妈妈觉得那一块要不要按照原著描述的改一下?” 简十初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正好见自家妈妈提着包从里面出来,王芸面带微笑打量着四下。 简十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说:“妈,我记得原著重点不在环境上,而是细节上,再说了,我这地方小。”简十初搂住王芸肩膀。 王芸觉得有理,忽而笑问:“你看过书了?” 简十初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慢条斯理收回手,轻吸一口凉气挑眉点头,算作应声。 “诶?”王芸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侧观察着简十初脸上的表情,“妈妈记得原著作者,温知许跟你是一个大学毕业的。” “呃,对。”简十初淡淡开嗓回答,“是同学。”她没做多的解释,大学和温知许谈恋爱的时候没有跟家里说过,毕竟那时候俩人都还小。 王芸说:“以前没听你说过,她大学那本书写的很棒,现在的大红的那几个,都是靠着那角色出圈。”她说话音色很淡,半年前接手拍这部戏,王芸还细读了原著。 现在对于小说影视化,就是内容上改动是大难题,《雾水落窗》这本书有百分之六七十都是围绕着餐厅开展,几个女孩初次创业,与艰难生活和解为主要。 恰好简十初开的餐厅很符合,王芸考察后也就把拍摄地定在了简十初这儿。 王芸没有多呆,她看了简十初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简十初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王芸背影,木板上踩踏着高跟鞋哒哒的声音,王芸侧身避开买早餐回来的小杨。 小杨双手都占满了,纸袋磨着沙沙声,放在了离简十初最近的小桌上,喘着气息说:“不好买,根本不好买,还好去的早,到底是什么面包这么多人排队。” 简十初吸气缓解自己,绾在脑后的头发落了碎发,时不时会随着风动。 “豆豆姐,粥煮好了,盛出来吗?”店里的小女生故意这么叫,加重了简十初的小名。 简十初抿着唇转头看向她,闲散地抱着双肘,就这样站在晨光下,不说话也不生气。 小杨噗嗤笑出了声:“勒是禁忌,不能这么喊哈。”他忙着将东西腾出来,玫粉色纸袋的logo上还撒了金粉,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简十初语调平常:“放里边,不拿出来。”她说话时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在见到温知许的影子后立马转身,故意装作没看到往餐厅里面去。 温知许正好看到了简十初进餐厅,她加快了步子,腕表上的秒表再转一圈她就迟到了。 蝉起了个大早,这时已经试图在试探人对噪音的底线,盛夏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折腾,难熬的也只是这一段日子。 温知许点头和门口的小杨打了招呼,一步垮了进去,空调一开里边也没那般燥热。 简十初说:“坐吧,先吃饭。” 温知许将包搁在椅子上,拉开旁边的椅子,黑色托盘内装的是小米粥,剔透鹅黄一般躺在碗内。 她格外注意避开桌角,捋了长发后无意中发现,今天的桌角被包住了,压了一层咖色的软纸。 “带药了吗?”简十初倒了热水给她,透着水雾抬眼去看温知许,视线也随着温知许的方向继而移动到桌角。 温知许回神点头:“带了。”她不对此过问,简十初本就是个细心的人,为此考虑到顾客还有孩子,一块璞玉放在哪里都能发亮。 简十初坐到对面说:“吃完饭记得把药吃了。”她的态度不像刻意提醒。 温知许再次点头,她话很少,和简十初说不上几句,连应声都没有了。 简十初杯子搁在碗边上,没听到回应,于是看她一眼沉气说:“温知许,你看着我。”
第06章 温知许落在手机屏幕的视线缓缓上走,也是在简十初说完这句话以后,开始做心理准备。 她淡淡地呼吸,在气音轻落后对上简十初的眼睛,平静问:“怎么了?” 今天,简十初穿着白色上衣,倒三角开口领子落了几根碎发,阳光恰好将银色耳钉镶了一层金。 简十初懒懒地看着她,慢慢说:“少了一样。”她没有一丝异样,手指随着话音轻点着温知许拿出的药盒提醒。 她静静地看向温知许攥着大指扣上食指节,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无奈。 温知许紧张时便有的习惯,她顿了一秒反应过来,立马松开手腕垂在膝边,说:“我好多了,所以没带昨晚的药。”她声音冷淡,回完话看着面前的碗。 简十初一直记忆极好,她不是个天才需要很费力才能考进的学校,但有种人就能轻而易举摘得。 她第一次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简十初,后来这人真真切切站到了她的身边。 简十初租的公寓有阳台,离学校不远,靠着黄昏落日,也能见海上升明月。她们喝不惯啤酒也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两个人的共同爱好很多,手里拿的最多的是小孩儿喜欢的饮料。 橘黄色的玻璃瓶做了雏菊的花样,那年正好盛行这个牌子的饮料,里边的气泡水随着瓶子的颜色而改动。 “你说,什么样的故事是一个好的故事?”温知许手腕落在铁栏上,被压得微卷的长发散在肩头,看向简十初时,单手将头发压在耳后。 简十初背靠着阳台,懒懒散散后仰看她,温和笑说:“你......先改改你的错别字。” “错别字?有吗?” “十八个,写的时候不检查吗?尤其是第三行,一行占了两个。”简十初挑眉回,身子也转向温知许同样的方向。 温知许就这样看着她,很喜欢看啊,漂亮的都会带着吸引力,人骨子中都有俗气在,温知许认为自己也并不例外。 阳台的琉璃灯就正好顺着简十初的五官轻抚,简十初的五官生得漂亮,眉眼不带一点攻击性,活在万人注目下的女生魅力中无形会放大书香气。 “我说错话了?你看着我做什么?”简十初被她盯得泛疑。 温知许挪开眼,含着吸管回话:“你长得好看,所以看了。” 简十初笑了笑,想想说:“那你继续看。” 温知许又转头看着她,停顿三秒后笑说:“不闹了,话说回来,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简十初转而注视着她说:“不好,只记得你的事儿。”她很认真,每落的一拍呼吸都散着淡香,山茶花的味道。 温知许收手,肘部从栏杆上移开,看了简十初一眼,在寒风中笑一声,悠悠问:“你在哪儿学的这些?” “这不是你书里写的吗?”简十初撑着脸颊偏头看她,脸上带笑,“你找到谈恋爱的感觉了吗?或者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温知许咬着吸管看简十初,松开时嗯了一阵,对方就这么死死盯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嗯?是有还是没有?”简十初像是在引诱她非要说出来,眉头稍稍动的时将眼眸的漆黑衬得如深不见底的水潭。 温知许没看她,眼尾变得潮红,像是在思量什么,随后才点头说:“有。”简十初的问话挠着她心口,像午夜的钟声,惊诧中扰乱极致的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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