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眼是在教室,这一段关系走得很慢,从同学到朋友再到恋人,像是一次攀岩登山的旅行,很容易忘掉过程,只记得结局。 宋彦伶站了好一阵问:“她要是不原谅我怎么办?我有点束手无措。”人在秋风下有点失落。 简十初看她一眼:“不会的。” 某些人毕竟年龄摆在那儿,简十初了解白雪,嘴上硬,但不会真的和宋彦伶计较,不过宋彦伶和白雪想的不太一样。 刚到六点的时候,菜上桌了。 宋彦伶闻着味道从楼上下来,走到一半目光并不在餐桌前,反倒是从转角的地方往下走,时不时看看客厅。 眼里的变化只有宋怡和温知许注意到了,门铃的声音带动着宋彦伶眼神变动。 门是简十初开的,白雪进屋的时候,宋彦伶从楼上下来了,整个气氛都变得奇怪。年纪小的不知道轻重,成熟的似有似无的避着什么。 直到大家坐到了一张桌子上,白雪也没问简十初和温知许的事情,原因很简单,有宋彦伶在她们便不会说这些事。 饭吃到一半,宋彦伶凑上问温知许:“小许姐到重庆,那你朋友平时会从苏州来找你玩儿吗?” 温知许思索一阵笑说:“我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低着头吃菜的白雪抬头,一眼就对上了宋怡,两个人又把目光放到温知许身上,没有朋友好像不奇怪,但好像又很奇怪。 “啊?高中的同学呢?不联系吗?”宋彦伶紧接着问,对于她有一个小团体的人来说,像是听了个大新闻。 场面就这样沉默了一阵,简十初刚想说话。 温知许又接着说:“不联系了,高中的时候不太合群,不过有一个没见过面的网友。” 她说话总和写故事差不多,有种缓缓而栖的苍凉感,娓娓道出文字的浪漫。 “我比较无趣,不出去玩,也不参加活动。”温知许说得很轻松,淡淡一笑,放下了筷子。 宋彦伶来了兴趣,继续往下问:“小许姐,你还有网友啊,是骗子怎么办?” “不是,她也是九曲杂志社的作者。”温知许很淡然。 简十初听到这里也没问,反倒是宋彦伶脸皮厚继续八卦:“花生,对不对!” 宋怡喝着汤,勺子碰着碗沿出了声响,温知许在这声音中慢慢点头:“嗯。” 简十初看着她,就看着也没说话,反倒面上浮现出一种释然的神色。 这顿饭直到尾声还是宋彦伶最活跃,有点像年少轻狂用独特的方式吸引着某个人的注意力,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不用学成年人一样遮遮掩掩反复试探。 后面的一个星期,宋怡决定了要送宋彦伶出国便就开始忙这件事情。 温知许也将伍羊给删了,她不纠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用在乎伍羊的人品到底是什么样,因为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 深秋的重庆夜间雾气浓浓,简十初刚从半山餐厅出来,人站在车边上,店长也在后边跟着汇报:“这个人之前有过好几任女朋友,这点事情特别好打听,主要是谈的每一任女朋友都知道他有未婚妻。” “未婚妻?什么用词。”简十初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么跟人说的?” “无风不起浪嘛,都是这么传的,娃娃亲。” 简十初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迎着风吸了一口凉气问:“他有神经病?” 简十初那天了解了,云小莉这人破事一堆,跟伍羊上过床,但没啥关系,想扶正自己的位置,人来了重庆找温知许,摸到了温知许那里一通好骂。 店长说:“可能是有,事情就这么多了。” 这人到处说和温知许有婚约,看的是温知许的名,给自己装面子,伍羊其实很自信会和温知许结婚,同时也并不在乎温知许和他到底需不需要互相了解。 这种婚姻需求就像,我刚好需要结婚,而你恰好合适。碰上这么个人还真是难办。 简十初并没将人放在眼里,不过是打听云小莉听到了这点事,然后今天店长又把剩下的八卦补全,她忽然间就不高兴了。 离开半山餐厅的这一路她都在想这件事,怕啊、很无奈,一点也不敢往下想,这件事好像很难两全。 夜里灯红酒绿,紫薇路迎着干风,挂在发丝上也并不温和,温知许站在路边,看到简十初的车时往前站了一步,抬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车靠边,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她一直很怕冷,这个天简十初开了空调,一进来热风便对着她的脸吹。 简十初手背碰上她的脸:“怎么不在里面等?” 一边说着停了车,握住温知许的手帮她取暖。 温知许说:“里面出来还要走几分钟,你停车不方便。” “好了,走吧。”她抽回手拉安全带,手机叮一声响动,温知许扣着安全带,单手拿着手机。 简十初说:“那直接到我家。” 车子启动时,温知许没有回应她,看着手机屏幕的内容瞳孔一怔:“等等。” 她心口跳动几分,简十初满脸疑惑看她。 “先去医院。”温知许将手机屏幕转到她面前。
第45章 医院的白墙总在无形中透着更冷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味,彼时温知许和唐原在走廊上,随着往前温知许的步子不着痕迹的放缓了。 唐原手放在衣兜,厚靴子轻踩在地面, 尽量做到无声, 胡茬连到耳下瞧着憔悴不堪。 停了脚后转向温知许:“老爷子火化后我带回去, 如果你要回去的话, 后天。” 温知许没见到最后一面, 她抬首看着唐原说:“路上堵车了, 来晚了。” 唐原往走廊尽头看去, 简十初人在那边等, 正往这边看过来。 “没关系,老爷子临终也没留下一句话。”唐原这时候才把眼神从简十初身上挪开, “你可以跟温茹商量一下。” 唐原的声音带着沙哑,语气中也不乏听出些哽咽, 眼眶红了那一刻抬首看了看头顶的灯光。 温知许说:“我跟剧组请个假。” 她没看唐原, 视线也移到简十初的身上, 看到简十初时心里不再那么空荡,人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温知许没哭, 在前段时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是刹那间给心脏开了另一扇门。 正好说到了这儿, 冯稀来了,还是上次见到的那样, 儒雅斯文中透着板正,人停在一米处。 “你脸色不太好。”冯稀眼眸微侧看唐原。 温知许这时候也转头去看, 唐原的确面色很差,摘了眼镜带着孱弱病感。 唐原说:“我没事,可能是吹了风。” “我那儿有感冒药,别把身体熬垮了。”冯稀面色凝重。 唐原熬到现在,把老爷子送走后除了难过之余也能缓口气了,人一辈子总是在相遇和离别中反复横跳。 温知许的声音慢慢出现,让唐原也始料不及,没有一点父慈女孝的温情,音色像是在烫水中滚过,一瞬间的温度。 温知许说:“吃点药吧,还有很多事要忙。” 她慢慢转向唐原这边,动作自然,视线轻轻地落在了唐原脸上,仅一秒又挪开。 “冯叔,我跟你过去拿。”温知许这一次主动给唐原的感觉像陌生的同情。 冯稀点头在前边带路,温知许路过简十初身边时停了一下,刚要开口。 简十初说:“没关系,我等你。” 起初来时她担心温知许会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以后才发现亲人也有另一种相处模式。 随着温知许的离开,唐原也慢慢朝着简十初走来,人停在离简十初五步之外的地方。 简十初看着唐原的神情,很奇怪也不带恶意,就是盯着她看,视线又短暂地往电梯门口去。 “叔叔好。”简十初轻点了一下头打招呼。 唐原看她:“我记得我见过你一次。” 这是唐原和简十初说的第一句话,但在简十初的记忆中,她没有见过温知许的父母,连照片都没见过。 简十初有些许怔神:“什么时候?” 唐原嘴唇微张呼出一口气回:“五年前,小许读大学的时候。” 简十初仍旧是想不起来,有一种见面是,可以不用互相看到对方,她只记得五年前分手下了雪,雪如柳絮夹在路灯下。那一年温知许说想回苏州,到最后了无音讯。 这个过程回想过很多次,没到麻木地步时都是煎熬。 .. 医院三楼的尽头是冯稀办公室。 柜边上挂着穿过的大白褂,冯稀的到边上拉开柜门,钥匙插在门锁上,一晃声音撕破了静寂。 “她是重庆本地人吗?”冯稀指甲扣着方纸盒,抽出感冒颗粒放桌上。 温知许则是在旁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 “嗯,本地的。” 她回的轻描淡写,但潜意识告诉她,这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好像无形中透着些不一样的味道。 包装纸的声音跟着冯稀的音色混在一起,每个字生硬但又要用温和的腔调。 冯稀说:“那小许你喜欢重庆吗?” “挺喜欢。”温知许研究着饮水机,摁下开关后,饮水机滴了一声。 冯稀听到声音几步过来:“我来吧。” 说完三两下操作好,饮水机发出咕噜的声音。 冯稀的几句问话没有什么不妥,就是聊家常,平常得像是在问你喜不喜欢吃青菜一样简单,然而你的回答决定了他下一句接什么。 “有想法留在重庆生活吗?”冯稀把椅子拉给她,厚木椅划着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温知许没坐,还是站在饮水机旁边回他:“会留下来。” 场面又静又闹,冯稀腿碰上抽屉的钥匙,声音也磕碰着她的耳朵,温知许对声音敏感,这个世界是真的很吵。 “跟你妈妈沟通过了吗?”冯稀问,人靠着桌子站,手慢慢放进裤兜抬视线看她。 “没有。”温知许答。 冯稀慢慢点着头,随着饮水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一步关了饮水机,滚烫的热水钻进纸杯里。 “慢慢沟通,重庆这座城,如果你觉得住着很舒服,可以考虑留下来。”冯稀注意力在手上的杯子。 随着话音一落便将手里的杯子交给温知许,语气带着一股微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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