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后沉默了。 “皇上生性喜欢自由,这一下就像放归山里的猴子,会不会不肯回来了啊!”燕娘越说越觉得大有可能。 是啊,万一她不回来了怎么办?江后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所以要赶快给她安个媳妇儿,把媳妇栓在皇宫里,皇上就飞不走了!” “媳妇儿?”江后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再替哀家递封信!” 在玉瑞国土天南地北的两个角落里,江丞相和陈医师不约而同收到了江后的信件。 江丞相拆开信封,读完后,立马撂了鱼竿,赶紧回家写信,三千封呢,她这妹子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太不体恤她这仅剩的老哥了,把他当驴使唤,写完他这条老命还不累死! 而陈荞墨拆开信封,读完后,立马关了诊所,赶紧回家商量,纳孙媳妇,这太皇太后到底想干嘛啊,那是她唯一的亲生的女儿啊,连个聘礼都没有,她就直接想要去,简直欺人太甚! “砰!砰!砰!”没人应。 “砰!砰!砰!砰!”还是没人应。 “开门——”陈荞墨汽笛般的嗓门终于不耐烦地吼起。 开门的是鲁韫绮,头先露出来,打了个嗝,看到陈荞墨,先是愣了一下,“砰”得一声又把门扔上,回头冲乱糟糟地人群低吼道:“荞姨来了,快散!” “轰!”几乎在一瞬间,三十多个人,飞天遁地,极尽所能,四面八方,跑没了影。屋里只剩下抱着话筒,躺在沙发上,一脸口红印子的李攸烨,醉得人事不省。鲁韫绮四下找水,给她极迅速抹了两把脸,又把震耳欲聋的音响关上,一扭头,被桌子底下一个蠕动的庞大身躯吓了一跳: “喂,权叔,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喝,喝酒……”权至诚已经醉糊涂了。 “韫绮,快开门!” “来不及了!”鲁韫绮把隐身镜一开,直接撂在烂醉的权至诚身上,把他遮住。随后走到门前,象征性地抓抓头发,拍拍脸,开门:“荞姨!” “喝酒了?”陈荞墨没好气地瞅她两眼,开始叉腰:“你不知道你现在要少喝酒,尽量不喝酒吗?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让我生气吗?啊?你知不知道给你动手术,我白了多少头发吗,啊?你咋这么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呢,啊?你知不知道……” “又来了!”鲁韫绮心里翻个白眼,归岛所有人都发现了,自从陈荞墨回来后,就变得十分絮叨,以前那个温柔婉约的荞姨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分泼辣强悍的主治医生,起初大家都很同情她,毕竟她是忧心女儿么,可是后来大家渐渐发现根本不是这个理儿。据查证,每次江后一来信,陈医师的脾气就会瞬间燃烧,一次比一次暴躁,愈演愈烈,单从这件事来看,归岛居民就对传说中的那位太皇太后佩服地五体投地,离得那么远,仅凭三言两语,就把一个人挑唆得性情大变,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鲁韫绮无比确定,荞姨肯定又收到江后的信了! 她侧身让开,陈荞墨的高跟鞋啪啪地跺进来,往东边一扫,酒瓶子、果盘子歪倒,我忍!往西边一看,香蕉皮、爆米花一地,我再忍!视线定格在中央那款白皮沙发上,脚印无数,我忍者神龟!就在快要爆裂的眼眶彻底爆裂前,她看到了一脸酡红,睡态迷蒙的李攸烨! “小烨——”巨大的怒火通过话筒,穿越音响的网孔,烧到了归岛上的每处居民宅。外头的窗片碎却无数,正在宇宙操作中心值班的赵长峰手一哆嗦,又按错了键:“坏了,卫星又掉了一个!” 鲁韫绮赶紧捂住耳朵:“音响没关牢!” “啊,吓死我了!”权至诚被吓醒,陈荞墨一扭头,眼珠子都瞪起来了,高跟鞋在地上从容地走了两步,终于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叫唤:“哇,疼死我了!” 权至诚一翻滚,隐身镜自然而然掉了,显出了那副醉醺醺的面容,陈荞墨的心火顿时旺起来,阴阳怪气道:“姓权的,你们不是要赶飞船进度吗,居然给我在这里撺掇小烨喝酒?你欠揍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就要被人夺走了呀?”声音突然提高一个八度:“灭绝师太欺上门来抢亲了,你还敢跟我在这里跟杨不悔玩耍!老娘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江湖又多险恶!” 趁这会功夫,鲁韫绮把李攸烨又拖又拽,拉出了门。
第102章 游历山河 “不!” 当权氏夫妇将江后的意思转述给李攸烨,并隐晦地表达出不满时,他们万万想不到,李攸烨拒绝的口气比他们还要义正言辞,这让原本打算来个下马威的夫妇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丈母娘的心态一落千丈,陈荞墨毫不掩饰她的不忿儿,手指重重地扣在交叉的臂弯里,眼神拿捏着李攸烨不放:“我女儿还配不上你怎么着?” 李攸烨低头不语,权至诚略有些尴尬,见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料想她定然有难言之隐,虽然他也喜欢这个女婿,但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求不是,安慰性地拍了拍李攸烨的肩膀:“小烨,没关系,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不会怪你!” 此举让茶几对面的陈荞墨大为恼火,眉毛一竖,权至诚识趣地闭嘴。 气氛僵持了半响,李攸烨抿了抿嘴,终于开口:“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已经有妻子了,虽然还没有拜堂,但是也正式下了三书六礼,昭告天下了的,我不能有负于她!” 名节对一个古代女子来说,很重要,权氏夫妇表示理解和赞同,通过这一番谈话,夫妇二人对李攸烨的好感大为上升,这一上升,心里又落了不甘,丈家人看落跑金龟婿的心思,大抵是一样的。 …… 七日后。李攸烨打包好自己的行囊,两件冬天穿的长袍,十几张银票,还有觉得可口的零食,外加那把鬼使神差带出来的平波剑,在众人依依不舍的夹道相送中,正式离开归岛,踏上环游玉瑞的行程。 汽艇慢慢升起的时候,李攸烨俯瞰着那光怪陆离的小岛,回忆这几个月来,梦一般的生活,不觉间已经恍如隔世。她终于看清,这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与自己生活的时代大相径庭,以车代步,以光为能,上天入地,无所不通,原来,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神奇的地方,原来,她们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难怪,和自己这么不同。 究竟是不属于这里,所以离开的时候,孑然一身,也不觉得怅惘。想必反过来,那个人也是一样。 飞艇从西面的山凹飞出,开始向平缓的大地斜落,冷冬雕琢的自然,破败而苍凉,比之山里人为的暖春,萧瑟了不止一个春秋。然而,却让人感觉心安。这才是她的世界。李攸烨眼里冒出明显不一样的神采。 鲁韫绮被那神采给刺了一下,飞艇在半空莫名减了速,李攸烨不解其意:“葡萄姐,大鸟怎么不飞了?” “能量不够了,我们走路!” 直接把飞艇降在半山腰,鲁韫绮将掩了平波剑的剑袋斜挂在李攸烨肩上,又把包袱递给她,打开舱门,降下阶梯,从容走了下去。 李攸烨脑袋再不济,能量表她也是会看的,表格上明明显示的全满,这姐姐偏说不够了,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人走茶凉,待遇就要降级?连个鸟也不让乘了!腹诽着,也不好摆脸色出来,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说了不算。得,就当强身健体了! 提着小包袱蹬蹬蹬下来,看到那姐姐已经站在原地等候,李攸烨这才想起,以后说不定就见不到她了,心里有些难受,语气就有那么点沉重:“葡萄姐,你以后可得多保重!” 结果这姐姐眼圈刷一下红了,李攸烨没料到她如此情深意重,眼圈也有些红,眼看就要执手相看泪眼,鲁韫绮犹豫再三,忍不住道:“不再多留一阵儿吗?” “不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四处逛逛,浪费了怎么行!”李攸烨一本正经地诉说着她从小到大的愿望。不觉间,先前营造的良好氛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攸烨干笑两声,觉得剑袋勒在脖子上不是很舒服,扭头瞅了瞅,刚要把带子往边上拽拽,鲁韫绮接过手来,给她理弄好。 很近的距离,葡萄姐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上,有几缕随着山风戳到李攸烨脸上,很痒,不过,她没有伸手抓挠,而是静静地享受着离别前的时光,这时的葡萄姐,美丽动人,难得露出这么温柔娴淑的一面,千万不能破坏了。 “葡萄姐?” “嗯?” “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很美丽?” 鲁韫绮斜着眼,狐疑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李攸烨笑得特别深沉:“嗨嗨,你看我也长得不丑,又是你的救命恩人……” 下一秒,鲁韫绮扭着某人耳朵,面目狰狞:“我叫你胡思乱想……” 终于,在李攸烨腿都走废的情况下,两人摸索到山下,一辆青布马车已经在远处等候,真到了离别的时刻,鲁韫绮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掉下来。李攸烨心理平衡似的灿灿笑了两声,颇为感慨道:“今天才知道,原来葡萄姐这么舍不得我,要是早知道,我就多留两天了,还能多吃点爆米花!” “你这辈子就这点出息了!”鲁韫绮气结,挂着两行雨帘,一把把她推得远远的:“快走,快走,别让我看见你,生气!” “那我真的走咯!”李攸烨嘴上开着玩笑,双臂却缓缓张开,鲁韫绮险些气崩,瞪了她两眼,一头埋进她的怀中,把眼泪鼻涕都尽力往她肩上蹭,虽然稀里哗啦的有失形象,但心里总算痛快了一回。 “又不是见不到了,哭成这样!”李攸烨伸出爪子,拨了拨她那分外妖娆的紫叶耳坠,拉开两人的距离,给她擦掉泪痕:“咱后会有期!” 似乎嫌告别礼不够正式,李攸烨步履庄重地退开两步,壮士断腕似的甩开袍袖,躬身施礼:“韫绮姐,保重!” 白袍少年转身离开,竟真的潇洒走了。鲁韫绮望着她袍袖飞舞的身影,心里竟怅然若失。 这边李攸烨背着行囊和宝剑头也不回地往马车走去,那边马车上也跳下个人来,连蹦带跳地跟只猴子似的朝她跑来,却是杜庞。临到跟前,一把掐住她,东瞅瞅西看看:“万岁爷,您终于没事了,可吓死我了!”说着竟有泪蹦出来。 李攸烨也是欢喜,胳膊快被掐断她也不介意了,笑道:“我已经没事了,杜庞你怎么来了?”记起那天把他打了,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笑容讪讪。 “是太皇太后让我来照顾爷的,还有陈师傅也来了!”杜庞哪里还记得那事,李攸烨出事后,他心里自责没在跟前照顾,差点也跟着去了,幸亏干爹告知李攸烨没事,才留了一条小命,江后念他忠心耿耿,让他出宫继续服侍李攸烨,这不,见了正主,早已欢天喜地了,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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