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弯了弯眉眼,右手轻轻揉了揉耳垂,玻璃窗上倒映出她温柔的笑。 “好就行,好好照顾自己,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我什么都不缺,对了阿姨,孩子们的钢琴钱快凑够了,您别担心了。” 唐星楚抬眼俯视窗外,漆黑的夜色下,霓虹灯光光怪陆离,街头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繁华绚烂。 “你又去兼职了?” 电话那头,中年女人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我有很多课余时间,就当锻炼了,对身体好。” 听着女孩还有心情开玩笑,李素梅长叹一口气。 “你这孩子……” 她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唐星楚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很清楚,这个女孩看着乖巧柔弱,可骨子里比谁都倔强坚韧。 但这背后要吃多少苦,只有唐星楚自己知道。 “星星,你不用总往福利院汇钱了,现在各个企业公司都会隔三差五地做慈善,除了建河娱乐公司,今年还有三家公司给福利院捐了款呢!” 建河娱乐。 唐星楚睫毛轻颤,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前些年要是没有建河娱乐捐助的善款,孩子们压根就吃不饱,更别提上学了。” 电话那头,李素梅感慨着,声音有些动容。 “听说,建河娱乐的老板是个女人,从送来的东西就能看出,她是个细心的好人,送来的东西都很实用,大到床铺书架,小到衣物书籍,连女孩经期需要的东西她都准备了,多亏了她,那么多孩子都健康地长大了……” 听着李素梅一件件地叙述高海黎的好,唐星楚抿紧薄唇,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那么冷漠的人,也会如此细心吗? 挂断电话后,李素梅的话依旧萦绕耳边,唐星楚长叹一口气。 在洗手间门口,女人的话犹如直戳心窝的利刃,刺得唐星楚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可是…… 向来条理清晰的大脑变得混乱,唐星楚摇摇头不再多想,收起手机准备下楼离开。 楼梯间里一片寂静,宾客差不多都走光了,女孩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这时,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 唐星楚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查看。 是兼职群里的一个代驾同事,本来是接了订单,但临时有事,只好找她代替。 看了眼时间,想到自己现在的穿着,唐星楚有些犹豫。 还没等她回复,对方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喂?” “小唐,你看见我的消息了吗?”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我……” “小唐,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老婆羊水破了,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呢,我实在走不开,你就当帮帮帮忙,我这个月真的不能再被投诉了,要不然孩子连奶粉都喝不起了……” 救护车警报器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男人声音嘶哑低沉,时不时还能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好,把位置发给我。” 面对这种情况,唐星楚做不到坐视不理。 “谢谢,我把你的手机号已经发给车主了。” 男人强忍哭腔,声音有些颤抖。 “别担心,嫂子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谢谢,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唐星楚将手机从静音调成响铃,随后看了一眼男人发来的位置。 巧合的是,代驾地点就是唐星楚现在所在的商业大厦门口。 她没时间多想,快步下楼。 一楼大厅。 透过玻璃旋转门,唐星楚隐约看到门口有一道高挑的身影,可越走近,她越觉得熟悉。 直到走到门口,唐星楚看清了那人的侧脸,她心头一沉,覆上门把手的手掌停滞了动作。 “分分钟都盼望跟她见面,默默地……” 兜里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串陌生的号码跳了出来,悠扬的歌声在大厅响起! 唐星楚暗道不妙,可还没等她挂断电话,门外的人似有察觉地转过身,耳边还举着手机。 隔着玻璃门,两道视线相撞,高海黎挑了挑眉。 又是她。 歌声戛然而止,门外的女人挂断了电话。 事已至此,唐星楚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 “我记得我找的代驾是个男的。” 女人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有点事,我来替他。” “他有什么事?” 高海黎向前走了一步,昏暗的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织交融,裹着百合香味的木质檀香挤了唐星楚个满怀。 “抱歉,这是别人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 “从昨天到现在,我们偶遇了好几次。” “偶遇”两个字被女人咬了重音,洗手间门口的对话再次浮现在唐星楚的脑海。 她听懂了高海黎话里话外里的意思。 “高总,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任何目的,更没有接近你。” 唐星楚抬头迎上女人审视的目光。 晚风微扬,两人僵持了几秒,高海黎率先偏开头。 “随便吧,我没心情追究,走吧。” 女人轻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转身朝车子走去。 看着那道高挑的背影,唐星楚抿了抿唇,迈步跟了上去。 高速公路上,光鲜亮丽的汽车来回穿梭,车窗反射着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漆黑如墨的夜色下暗涌着无数的暧昧和欲望。 车内,一片死寂。 唐星楚专心致志地开车,坐在后座的高海黎半倚着座位,手指飞快地敲打屏幕,好像在回什么人的消息。 “你平常就穿成这样代驾?” 不知为何,高海黎突然坐直身体,语气淡淡,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不是,今天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换衣服。” 犹豫了一会,唐星楚还是选择如实回答。 “这个时间,叫代驾的大多是醉鬼。” “……” 透过后视镜,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唐星楚有些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如果真是那样,也只能怪我自己运气不好。” 听到女孩这么说,敲打膝盖的手指停住了动作,高海黎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往日那些不愉快的代驾经历浮现眼前,唐星楚下意识地感慨了一句:“不过现在看来,今天我运气很好。”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给别人代驾,感性驱使她答应帮忙,可理性让她不得不考虑安全问题。 高海黎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抚平了唐星楚的不安。 想到这,女孩眸色亮了亮,可下一秒却又渐渐熄灭。 在高海黎眼里,自己是别有用心的不速之客,她又怎么会相信自己的话呢? 唐星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始终没察觉到背后那道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翻过倒扣在车座上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与金芸的聊天框。 “老板,按照您的吩咐都调查清楚了,原本的代驾司机叫赵鹏,刚才赶上他妻子生产,男人怕客户投诉所以找到了唐小姐帮忙,另外,从一年前经历了醉酒男人性骚扰事件后,唐小姐再也没有接过晚上八点之后的代驾工作。” 视线再次扫完了这段文字,高海黎没有回复。 锁屏的那一秒,时间跳到了二十二点。 云江世纪园小区。 “高总,到了,我……” 瞥见后视镜那一刻,唐星楚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几秒后,她轻轻转过头。 高海黎环抱着双臂,闭着眼睛倚靠在车背,呼吸匀称,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叫还是不叫? 唐星楚犯了难。 犹豫好半天后,女孩解开安全带,细微的声音一出,后座的女人呼吸加重,眉头霎时皱在了一起。 唐星楚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视线掠过导航上的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腿麻了。 不会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吧? 唐星楚进退两难,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分分钟都盼望……” 铃声一响,女孩被吓了一跳,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吵死了。” 后座传来高海黎不满的抱怨声,许是刚睡醒,清冷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喑哑。 “高总,到了。” “怎么不把车开进去?” “我不是住户,也没有门禁卡,保安不会放行。” 对上女孩那双温软的眸子,高海黎莫名地听出了一股子委屈的意味。 “算了,你走吧,我自己开进去。” “可是……” 没等唐星楚说完,高海黎已经下了车。 “刚睡醒就吹冷风会感冒的。” 回应她的只有关车门的声音。 下车后,手机响起转账的提示音。 “你走吧。”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眸底却依旧是化解不开的寒意。 “您早点休息,还有……” 纠结片刻后,唐星楚还是决定再说一次。 “不管工作多忙,您的手还是应该处理一下,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说完,女孩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 误会就误会吧。 反正她们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那道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见,高海黎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收回了视线。 女人摊开手掌,手背上大片的淤青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似乎在提醒着她今早的闹剧。 “要不是你,怎么会更严重?” 高海黎小声地自言自语,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埋怨。 疲惫感蔓延开来,女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准备开车进小区,怎料刚一打开车门,身后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接关上了车门。 “海黎,你终于回来了。” 磁性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几分嘶哑,原本高大帅气的男人此刻胡子拉碴地站在高海黎面前。
第五章 “你来干什么?” 刺鼻的烟酒味儿扑面而来,熏得高海黎连续后退了两步。 看着面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男人,女人眉头紧锁,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海黎,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霍宇东苦笑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人那张好看的脸。 “我们已经离婚了。” 清冷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女人眸底的温度比寒冬腊月的大雪还要冷。 “那件事就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男人猛地靠近,他抬起手想要搂上女人的肩头,可下一秒,左脸便迎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果你不想被封杀,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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