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揽月盯着她,有点愣,大概是觉得佘杭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很陌生。 佘杭擦了擦眼角的泪,对她笑了笑,她朝她伸出手,“来,把手给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 江揽月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右手,盯了好半会儿,才慢慢地将手放进去。 佘杭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耐心地将人拉出来。 江揽月脚刚沾到地,她就一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佘杭。” 刚走到一半,江揽月突然出声叫了她。 佘杭脚步一顿,偏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怎么了?” “你刚才哭什么?” “我……我哭了吗?”佘杭吸了吸鼻子,又有些想哭了。 “嗯,”江揽月看着她侧脸,轻声道:“你从不会在我面前哭,更不会为了我哭。” 随即她又想到什么,确认般问道:“你刚刚是为了我哭吗?” “……” 别墅很大,那几步路走得十分艰难。 佘杭打开门,坐到沙发上,她紧抱着江揽月,让她整个人都陷进自己的怀抱中,闻着那抹熟悉的香味,觉得自己被久违的安全感包围。 她抚摸江揽月的长发,酸涩道:“是因为你,我不知道你在家是,是这样。” “……” “月月,”她将脸陷进江揽月的肩膀,泪水染湿了她的衣服,“我没来迟对吗?我真的……没有失去你对吗?” 她拥抱的力度那样大,大到江揽月几乎缺氧,但她又很喜欢,不管佘杭是因为喝多了还是什么,总之她觉得自己疯了,她喜欢这种缺氧的感觉,喜欢得快要死掉。 “佘杭。” “我在。” 江揽月轻轻推开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佘杭与她四目相对,虽然主动的是江揽月,但佘杭在那双小鹿般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卑、惊恐、爱而不得与患得患失。 从前她读不懂江揽月的眼神,现在她读懂了一切,她深刻知道这里面包含了江揽月的万种情绪。而这些情绪,每一个都与她有关。 江揽月很卑微,但依然鼓足胆量小声说:“你看清楚,我不是宋韵哦!” 下一瞬间,佘杭泪如雨下。 她被这句话刺痛的太厉害,说不出话,只能再度将人紧紧拥进怀里,江揽月有多没安全感这一刻才具象化。 原来这样一个小小的转变都能让江揽月怀疑到这地步。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江揽月不是宋韵,你只是江揽月,是独一无二的江揽月,是独属于佘杭一人的江揽月。” “月月,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佘杭一刻不停地解释,生怕一有缝隙就永久失去她,手腕上的疤痕到现在仍是她脑海里的噩梦,记忆犹新。 “我不爱宋韵,我不爱她,我只要你。” 可是她的解释对习惯她冷漠的江揽月来说是那样无力。 江揽月僵硬地看着她,她蹙着眉有些无措,她猜不出佘杭的转变与真心,只是慢慢地用手替她抹干眼泪,佘杭再哭她就继续擦。 “我不哭了,不哭了……” 佘杭啪得一声握紧她纤细的手腕,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不哭了,别擦了好不好。” 她急需得到江揽月的回应。 “那你累不累啊,我们洗澡睡觉吧!” 佘杭摇摇头:“我不累。” “可是我有点儿累,”江揽月看着她,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自从回到家我都没好好睡过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佘杭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累了要睡觉是江揽月的借口,江揽月估计一直都认为她的转变是临时起意的玩弄。 佘杭洗好澡躺在床上,江揽月在浴室洗澡。 她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回忆自己怎么就忽然攻略成功了,最后一个位面明明是失败的才对啊! 她闭上眼,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看到自己双目流着血泪,痴笑着倒在地上。 最后一幕,大火燃烧了整个楼阁,江揽月跪在她面前低垂着脑袋,然后举起沾满她血的长剑自刎。 她殉情了。 攻略成功的原因不是双死,而是江揽月其实是爱她的。 佘杭的心仿佛被纠紧,不管何时何地,江揽月总是逃不过她。明明她做的最后一步是希望江揽月能获得自由,在那个位面好好活下去。 她永久地成为了江揽月的劫难。 而现在…… 她要做的就是制止这场劫难,让江揽月成为真正的自己。 她记得孟汝诗曾对她说过,她们俩是不一样的,江揽月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她一直在努力将江揽月变成宋韵,而宋韵在她身边可以做她自己。 宋韵得不到孟汝诗的爱,但她起码是自由的。 而不像江揽月,在她的期盼中成为宋韵,连说话的方式和穿衣风格都要像她。 让佘杭记忆犹新的一点是她们每晚恩爱,她会拍拍江揽月的腰肢告诉她怎样来,江揽月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就会忍不住问她,宋韵也会这样吗? 佘杭当时说,我不知道,我没和她做过。 江揽月淡淡“哦”了一声,满目悲伤阴郁,却乖巧地将一半脸埋进枕头底下,承受她几乎摧毁般的占有。 浴室门被打开,江揽月像往常一样穿着素白的丝绸睡袍,佘杭知道那是宋韵喜欢的颜色,而江揽月,其实一向喜欢红色。 最好是火红,颜色越艳越好。 就像第一位面,她一身大红色的晚礼服,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上楼梯向她走来。 那一幕佘杭一辈子都会记得。 佘杭坐直身体,喉咙惯性咽了咽,现在的欲|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两人四目相对,江揽月小心翼翼地上床,盖好被窝。 她攥紧被角,佘杭看出了她的紧张。 佘杭忍不住凑过去,压在她身体上方,江揽月眼尾薄红,眼眶里水润润的,纯欲又可爱。 表面上清纯无害,像只小白兔,其实骨子里透着一股勾人的媚,这股媚偏偏她自己不知道,被她展现的很天真。 最无知的便最是勾魂。 她的身体很烫,热气大抵还是从浴室带过来的,佘杭凑过去就被热气熏的脑袋发晕,肌肤一碰就让她触电般的分开。 江揽月有点意外,佘杭先是认认真真地将她上下扫了一遍,而后忍着欲|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睡吧月月,晚安。” 佘杭一边说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替她掖好被角。 江揽月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动作,最后冷不防问了句:“不做吗?” “……”佘杭动作停了。 她看着江揽月依旧无辜的表情,自欺欺人地说:“我们俩睡一张被窝就是要做吗?” “不是吗?”江揽月鼓起勇气,嗓音有些抖,“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 “不做你就不会来这儿,有时候做累了才会勉强在这留一宿,第二天早上穿着衣服就走。” “你工作很忙,其实我们做的次数也不多,你经常应酬很晚,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你回来,回来了跟你打声招呼,需要的话给你做点夜宵和醒酒汤,你会跟我说我累了,今晚不去你房间了……” “月……”佘杭想说话,可现在她发现她什么也说不了。 江揽月说的都是真的。 她不愿回忆,可那些确实是事实。 说着说着眼泪便从眼尾落了下来,江揽月好像这会才知道委屈,才想起来哭。 她这时候哭,佘杭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其实江揽月一直都很坚强,她掉眼泪也会离得她远远的,佘杭见她哭得最多的还是在床上。 她最凶猛的时候痛的哭出声,在意乱情迷时她叫宋韵的名字。 她笨拙地替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怎么能擦干净呢?那些委屈和痛苦怎么会轻易一笔勾销呢?! “你说我在床上的时候会有点宋韵的影子,可是你明明没和她做过,怎么就知道她那时候什么样子呢?” “还是说,你真的喜欢她喜欢到那种地步,连这些样子你都……你都想得起来!” “不是!!!” 佘杭急促缓解,“不是月月,是我混蛋,我……以前的我糊涂,我改了,我真的改了。” 右脸颊被温热的手掌托住,江揽月看着她的眼,温柔地说:“佘杭,我不怪你,毕竟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能逼你。” “喜欢的,我喜欢的……”佘杭握住她的手,贴近胸口,“你看,我喜欢你的,以前是我蠢,我不知道。” 江揽月怔愣了会儿,将信将疑,“真……真的吗?” “真的,月月,你再给我点儿时间,我会让你相信我的。” “佘杭,你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你说爱我,我也会相信你的。” “我知道……” “所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无视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扮演好宋韵这个角色而已……” 江揽月说着便哭了起来,她躲开佘杭的注视,侧身将脸埋进枕被,身体哭得抽搐。 “我知道我不该难过的,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和你这样下去,我没想到我也会不甘心,也会妒忌,到最后让你讨厌……” “是我!都是我!!!” 她说着突然疯狂起来,举起手拍打着自己的耳门,佘杭被吓得拉住她的手,江揽月从来没再她面前这般崩溃过,她一直隐藏的很好。 可就是这样的对比,才更让佘杭觉得心痛。 “你有什么错,该打的人是我,月月,你听话……”佘杭攥紧她的胳膊,“别伤害自己,你听话好不好,我们睡觉,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不该这样,我看什么医生!我是不称职的替身,我没扮演好这个角色,你惩罚我吧佘杭,你打我,你用皮带打我,都可以的。” 她哭得太凶狠,说这些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声音轻的像风,字句却是那样铿锵有力,像一把锤子锤进佘杭心底。 “我不开心就想着躲回家,可是家里人不欢迎我,我原本以为……原本以为我离家太长时间妈妈也会多少想一想我的……” “佘杭,我无处可去了……” 佘杭突然就如同石像般定住,她就这么怔愣在那儿,让那把针任意往她心口上扎。 “我错了你就惩罚我,好不好?”江揽月嗓音哽咽,已经模糊到听不清在说什么了,她维持几年的情绪好像就在今夜尽数崩塌,像暴风雨,像突如其来的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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