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婉儿有时间多来我这里看看,我也许久没见她了。” 解济点头,未冥卿又跟艳曲讲起公事,其余人便都告退先回去。 银儿偷偷跟霖秋使眼色,“要不要跟解济大人说说话啊。” 前方解济和大金一左一右,俱是沉默。大金是永恒地沉默,若是有一天他走路闲聊才是见了鬼。解济是话多的,今日是难得一见的消沉,可见右护法的冷落给他不小的打击。 霖秋摇头,小声道,“轮不到我们操心,回去交给燕婉。” 右护法殿中,未冥卿听艳曲说着人间和天罚场的事情,说到梦妖死了,手上整理公文写着什么,艳曲坐在下面自然也不会逾矩去看,她话头一停,书房内便是沉默。 片刻之后,艳曲还是道,“我听解济说,最近有跟燕婉姐成亲的打算了。” 未冥卿头也未抬,“哦,也是该成亲了,婉儿同意了?没跟我提过呀。” 他俩好了这么久,燕婉怎么可能不同意,说到底他俩一拖再拖不还是解济父母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无法提起这事吗。 “您跟左护法大人都公务繁忙,可能不好打扰你们吧。” 未冥卿点点头,“要成便成吧,订好了日子告知我一声就行,卫新台那边,让他自己去说。” 大人果然还是跟左护法不和,连私下讨论儿女婚嫁都不肯,难道不喜欢解济就因为他是左护法的儿子? 艳曲走后,灵心进来,“雁阖回去房间整理,稍后我带她去乾师傅处修习。” 未冥卿点头,又过了一会儿,她道,“去查查卫新台最近在做什么。” “大人……”灵心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想起左护法。 “艳曲今日提起卫新台不是偶然,更像是想知道我们近来关系如何。”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灵心很快明白大人的想法,“大人是觉得炎君查到了左护法与玄帝谱有关,她怕连累您?” “她今日提起,也是让我想起这个人,稍微关注一下说不定也就自己发现了。” 灵心不解,“那为何不直接告知大人呢?” “大金帮她查的吧,艳曲护短。”未冥卿翻着手里的东西,纸张上面画着古朴的花纹。 灵心埋头苦思,最后不知想到哪里,感慨,“诶,炎君重情义,就是轻信了人也容易在这上栽跟头啊。” “快去吧!”未冥卿把纸团起来丢她,“就你话多。” 去往乾师傅住处的路上灵心看着远方的天空感慨,“炎君果真重情重义之人。” 雁阖不满,“当面恭维就算了,背后还夸她。” “是夸吗?”灵心摇头,“若有一日要你杀白凝芙才能救我性命,你杀吗?” 雁阖为难地抿嘴,最后道,“我不想杀人,白凝芙也不是坏人她不该死,但是如果跟你比,我选救你。” “如果我骗了你呢?其实我才是害你之人。” 雁阖品出她话中意思,一时惊愕无言。 “小雁阖,现在还觉得重情重义是夸赞吗?” 【📢作者有话说】 艳曲:帮解济一把! 右护法: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使用比喻和拟人的修辞手法,使我们了解到封建社会的腐朽制度和当时社会的冷酷,更加懂得了作者对新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19 ☪ 自己选的路,生死自负 九重天。 线儿急得团团转,抓住闻讯赶来的骄阳,“你能进去吗?” 骄阳也摇头,“母亲不见我,大哥已经回去了,母亲不让他来。” 真是天都要塌了,今日回来离音就去见了天后,不知里面说了什么,天后宫上方电闪雷鸣,这是天后震怒。 外面线儿和骄阳担心,里面离音站在大殿中央。天后坐在上位,闪电的光芒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好端端提圣灵阁做什么?” “圣灵阁被梦妖毁了,我想去整理,想要做点事情。” 天后勃然大怒,“做什么事情,这天下有什么事情非要你做不可!说到底你还是想离我而去!”这次就不该答应她去什么人间,回来心都野了。 “离音……” 天后打断她,“离音是谁。” 沉默的压迫感令人窒息,自从她执意自取姓名,千百年来无数次皆是如此,天后宫内没有离音,只有玉如沁。良久沉默,她再次开口,“沁儿请母亲成全。” 她竟愿意退让至此,天后气白了脸,跌跌撞撞过来抓住她,痛彻心扉质问,“你为何要如此伤母亲的心,就在这里陪陪母亲不好吗?” 离音仿佛感觉不到手臂被抓的剧痛,她平静反问,“您为何觉得我去圣灵阁就是离开?” 天后闻言一怔,脸上也出现些迷茫,是啊,为什么。 “因为您心中清楚,我根本不是她!” “放肆!”电闪雷鸣,天后一手卡住离音的脖颈,“不准你说这种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学了探魂术,看到什么了?混沌一片吧,一个残魂能看出什么?” 眼见离音露出痛苦的表情,天后赶紧放开手,她不懂离音为何一定要走,失望质问,“三千年的母女之情,还不够你承认吗?” 的确,三千年的情分不假,天后对她有堪比生养之恩,她趴在地上咳了一阵,待平复呼吸后才道,“您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但您又何苦如此自欺,就算我作为离音,也一样可以做您的亲人。” 天后面色瞬间转冷,狐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些的?你在人间遇到的人?” “没人教我。”神殿刮起刺骨寒风,离音的声音未被寒风吹散,更加坚定,“我陪伴您,是报答您的恩情,我愿意在九重天陪伴您,但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天后咬牙切齿道,“那你安心陪我就好了,还做什么事情!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梦妖死得不明不白……” “我会查清楚。” “你就一定要去?” “要去。”离音直视着这位九重天尊贵的天后娘娘,目光坦荡。 天后避开她的视线,走回神殿高台上,座椅的把手方才被她打断了,留下两个丑陋的创口。她伸手,把手碎片隔空飞来,又完好如初回到座椅上,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损毁过,“这不是跟原来一样嘛。”为什么就不能重新来过呢? 离音依旧站在下面,坚定到令人感到心悸的执拗,一下子令天后想到那天。 她最骄傲的女儿跑到她面前,一袭短打武袍,鲜红的披风在身后飞扬,“母亲,让我去天罚场吧!” 然后她训斥了沁儿一顿,那孩子红着眼跑了,再见她,就是在邢麒的军队里。 邢麒,又是一个想起就恨的名字,当年邢麒还没有异心,是九重天的“战神”,沁儿很是崇拜他,整日跟在他身后舞刀弄枪。 那年沁儿说,“女儿原想在天罚场守卫五界和平,但是邢麒将军带女儿看了这世间其他需要守护也更危险之处,女儿愿往!” 当年还是花神的天后只有愤怒,她不理解女儿的一腔热血是哪里来的,“你是花神的女儿,跟母亲留在仙山上有百花暖阳相伴不好吗?待有一日五界有难,一样可以铲奸除恶。” “不一样的母亲。”已经升为统领的玉如沁已经不是当年鲜红披风飞扬的热血少女,她沉稳老练,眼神也更加坚毅,“母亲可知在一个恶人杀到仙山之前,已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害?沁儿不愿五界有难才出手,玉如沁的红缨枪,该在恶人手染鲜血的刹那出现。” “母亲,我们去求天帝赐我个仙号吧。” “你要叫什么?” “杀邪。”愿天下无杀孽,世间无奸邪。于是最后,“杀邪”真的没了。 一块白玉令牌丢在眼前,上书,“圣”。 天后疲惫的声音响起,“你自己选的路,生死自负。” 火神殿。 玉山珏遥望天后神殿那边已经平息下来,离音真正想要的东西,母亲最后还是会同意的,因为她当年反对过一次了,结局却只有悔恨。 “大人。”仙侍跑进来送上烈焰果,“新熟的,幸亏我路过,不然要被仙鹤啄了。” 玛瑙一样的果子十分喜人,如同仙侍额前那缕发丝,一样是烈焰的红。 玉山珏问,“介意我说说邢麒吗?狼行。” 狼行原本欢喜的脸陡然阴沉下来,他额间青筋跳起,一双狼目盯着他,强忍着汹涌的怒气,急促的喘息之后,喉咙里压抑着低吼了两声,张大的嘴里露出森森狼齿。 玉山珏趁着他张大了嘴,将烈焰果塞进他嘴里,烈焰果一入口狼行便捂着喉咙倒在地上,嘶吼着满地翻滚。 痛苦的嘶吼持续了很久,狼行终于平静下来,虚脱了一样躺在地上喘息,一身大汗淋漓,头发湿哒哒散落在地上,玉山珏顺势也席地而坐在他身旁,面对某人的怒目而视,火神大人泰然自若。 “烈焰果,精进修为的神果,就是吃下去比较痛苦,千年才熟一次,别人求我还不给呢。” 继续怒目而视。 玉山珏抬手认输,“也不只是为了骗你吃这个,我今天是真想起了邢麒。” 再次听到邢麒这个名字,狼行已经没有力气再呲牙,只能有气无力翻了个白眼。 “如果三妹还活着,邢麒也不会造反。”玉山珏道。 狼行听到他说起杀邪战神,便知道他是真的在感怀往事,也安静下来。 当年一场神魔大战,杀邪战神战死,神界也损毁过半,九重天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阴霾,当年的天帝自感无能,下界去做了散仙,再没出现过。有人说他在大战中修为尽毁,说不定已经死在人间了。 就在母亲一门心思扑在被她点化的“残魂”身上的时候,父亲成为天帝,二妹去了天罚场,邢麒在卸任后又重新掌兵,而他自己放弃火术,转去邢麒麾下,修炼三妹的功法,走三妹走过的路。 可惜杀邪战神的天赋无人能敌。 玉如沁的死就像掉落湖面的一颗碎石,激起一阵又一阵后浪。 当年邢麒造反被抓,高喊战神后继无人,天后荒唐行事,天帝放任不管,任由无名精怪鸠占鹊巢。 后来邢麒自戕,清璇元君还是清璇元君,因为他们虽不信,但都抱有一丝最后的希望,万一她真的是。 “我知道蔺山上下都恨他。”玉山珏伸出食指,一簇小小的火苗跳动在指尖,“我的火术是他教的,幼时我们都跟着他修炼,曾经九重天的小辈没有人不崇拜他。是他教我们,佑天下苍生,保五界安宁。” “最后他自己却忘了!怂恿他那个疯子外甥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狼行尽力克制语气中的嘲讽和恨意,大火吞噬蔺山的那一夜重现眼前,他烦躁地捂住鼻子,焦糊味挥之不去。 “嗯。”察觉到某只红毛狼努力压抑自己不想破坏他的感伤,玉山珏重新挂上笑容,还是那个温润亲切的火神,他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食盒,“偷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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