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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还在栈道边看着，未跟上去。 傅伯骞将缰绳解开，用脚一蹬，船缓缓驶离岸边。傅伯骞坐在浆前往湖深处摆去。待至湖中，傅伯骞忽然站起坐到她身侧，她如同惊弓之鸟般，坐的更远些，傅伯骞见她太靠边，想让她往里坐一些，她却更是紧绷朝外。 一让，二让，再让！ 扑通！ 萧奕不慎跌入湖中。 傅伯骞便伸手去捞她，但她越扑通越远，没能抓住，傅伯骞趴在船上高声呼喊：“殿下落水了，快来人啊。” 萧奕小时候倍懒，彼时让她习水性，她总趴在边上学鱼儿吐泡泡，不正经去学。她总道，皇姐会救她，林墨也会救她……她实在不必如此辛苦的学习，先帝纵着她，后来她便真的不会水…… 秋日水凉，萧奕很快便没入水中。她只觉浑身冰冷刺骨，湖水不住往她口中灌去，令她窒息。在她迷糊之际，眼前一个黑影奋力朝她游来。 林墨捞着她的腰肢，将她托出水面。其余侍卫忙撑船去救，两人下湖去托，两人在船上拉，将二人救了上来。 林墨浑身湿哒哒的还在不住滴水，抱起萧奕下船，将她放在栈道上。 “殿下，殿下，你醒醒，你别吓我……殿下……”林墨一边将按压她的胸口，一边悲切唤她。想让她将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她不住在她胸前按压，但萧奕丝毫没有反应，脸上还挂着水珠，几缕湿哒哒的青丝还沾在脸上，嘴唇发白，丝毫没有反应。 她将唇覆上去她唇，渡气给她，手上的动作一直未停。
第58章 儿时 “殿下，殿下……”林墨怕了，她豆大的泪水一颗颗砸在萧奕脸上。她不肯放弃，更加卖力的按压，卖力为她渡气。 萧奕突然一口水吐了出来，缓缓睁开眼。只看到一张挂满泪水的脸，瞬间冰雪消融，转悲为喜。一滴泪滴落在她鼻尖，停在她心间。 “殿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林墨泣不成声。 只清醒片刻便又睡过去了。 萧奕在睡梦中梦到白雪皑皑的冬天，红砖绿瓦被覆上厚厚一层洁白，蓬松软糯，似白云一般。 鹅毛大雪摇摇曳曳飘落下来，落在她鼻尖，她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的皓齿，还缺了一颗牙。 狐毛滚边裘衣将她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肉乎乎的纯真笑脸。 “殿下，殿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她回头，是芷兰，她小时候的贴身婢女，后来到了年纪放出宫去了。 芷兰蹲在她跟前，替她拂去狐裘上的雪花，温声道：“殿下，您可吓死奴婢了，奴婢只眨眼的功夫，您怎么跑出来了，外面雪大寒冷，当心冻着。跟奴婢回屋吧。” 她喜欢雪，据说她出生那天也是茫茫大雪天，她又生的白面团子似的，先帝还未赐名就先给取了小字：千雪 “芷兰姐姐，你看，雪好大呀。”她豁着一颗牙，笑容尤其纯真，亮闪闪的大眼睛，当真讨人喜爱。 芷兰也回她一个温暖的笑，温声哄她：“是啊，雪很大，等雪停了，奴婢带您去找太女殿下好不好？” “好。”她乖巧的伸出手，跟着芷兰回了宫里。 雪停了，她被领着去找萧晏和林墨。她们年纪大些，每日都要去太傅那里受教。 她被路上的嬉笑吸引，御花园中，比她略大的哥哥们在打雪仗。她便走不动路了，兴冲冲跑过去，想要加入。 “三皇兄，雪儿也想玩。”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提出请求。 “好啊~”萧云勾唇笑了笑。 然后几个大孩子就往她身上扔雪球，她还傻呵呵的还击。芷兰在一旁心急如焚，想要制止制作。 “三殿下，九公主殿下还小，你们这样往她脖子里灌雪，她会着凉的。” “你闭嘴，是她自己要玩的。” 后来她衣服里面都湿了，萧晏回宫路过这里。萧云他们立刻如惊弓之鸟，四散跑开。 芷兰心疼的看她，小手通红，但她好似很开心，还挂着灿烂的笑。 见萧晏来了，跑过抱她：“皇姐，我正要去找你。” 萧晏冲她一笑，却发觉她身上冰冰凉凉的有水迹。 她拧眉问道：“芷兰，发生何事，雪儿身上为何是湿的？你们怎么伺候的？” 芷兰立刻跪了下来哽咽道：“方才殿下非要同三殿下他们打雪仗，他们几个见殿下小，一同排挤殿下，奴婢拦了，但拦不住。” 她小小的年纪也知道姐姐生气了，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皇姐？” 萧晏叮嘱道：“雪儿，以后离萧云他们远些，知道吗？” “雪儿知道了。”她懵懂的点点头应下。 后来她换了身衣服，到身子暖暖的，才又跟萧晏和林墨在坤宁宫中打起来雪仗。她拿着在她看来硕大的雪球砸向两人，两人躲闪不及，发出“哎呀”的惨叫。 而她小小年纪，精准躲过了她们的每一个的雪球。她觉着自己可真厉害。嬉笑声充斥整个坤宁宫。 她又梦到那个夏天，蝉鸣半夏。她穿着一身粉粉嫩嫩，站在亭中。她还是要等着萧晏和林墨下课才能有人陪她去捉鸣蝉。 恰好柱上落下一只蝉，矮矮的，她伸手便能够着。她想着凭她的实力肯定能捉住，她蹑手蹑脚上前，要伸手去捉，被一只突如其来的网兜走了。 她一回身，是萧云，面上还带着讥笑。 “雪儿妹妹，这只蝉，皇兄笑纳了~”他胖嘟嘟的，挺着肚子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萧奕不服，追上去踢了他一脚。 萧云回头看她，十分不屑嗤笑一声，也不理她，转头又走。 她便更恼：“大傻瓜。” 她奶呼呼的骂了一句。 萧云回头，恶狠狠看她：“别以为萧晏护着你，我就不敢打你。” “你就是不敢。”萧奕这时已经不那么好糊弄了。 萧云顿时面红耳赤，一把将她推开，头撞到柱子上，鼓了个大包。 萧晏回来之后听闻此事，当时就带着林墨把萧云胖揍了一顿。打的他一个礼拜都没能下床，此后见了萧奕更是绕道走。 但萧云吃了亏，心里不舒服，动不了萧奕和萧晏，他还不能动林墨吗？ 所以他寻着由头加罪林墨，大约是说她以下犯上，殴打皇子。 林墨也不否认，她比萧晏还大上一些，又是将门虎女，身上是有些功夫的。 可萧晏却说：“本殿让她打的，你要如何？你若敢再没事找事，父皇不罚你，等我登基，必将你发配岭南，你若不信尽管试试。” 那之后，萧云等人便夹起尾巴做人，再没敢生事。 不过林墨回家后还是受了父母责罚，非是怪她动手，她母亲知道太女有命她不得不从，但下手未免太狠了些，便请了家法。 萧奕不知道的事，冬日那次她被灌雪，萧晏就带着林墨去惩治过萧云一回。也朝他身上灌了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云也不敢说出去，只好默默吞了苦果，但却是怀恨在心，不服气的。 先帝待萧晏和萧奕是不一样的宠爱，但都远超过别的皇子公主。因此她们与宫里其他的皇子公主并不亲近。她们也因嫉妒，才会想要暗暗欺负萧奕，毕竟她最小，被欺负了也不大知道。 所以她反而是同皇叔家的几个郡主公子关系好些，忠王家的瑾儿与她关系最好。只是他们不常进宫来，因此她也只能苦等萧晏他们下学。 再大些，她便皮了，在宫里上蹿下跳，爬树登高，一点也不像个公主。那时候的萧云等人已经大了，渐渐也懂了争也争不到什么，因此萧奕和萧云他们也渐渐玩在一处。
第59章 十棍 一个秋日，她同他们在那棵松树下玩耍，几个人皮，都爬了上去，结果她摔了下来，手臂骨折了。 林墨当时的第一反应竟是找萧云算账，她面色铁青，明显的不悦。 萧奕忙拦她：“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跟皇兄无关。林姐姐，你别生气，不怪他。” 萧云再不是因萧晏而怕她，真的只是单纯怕萧奕。她不坏，但是不傻了，更不好糊弄，嘴巴也越发伶俐，跟她一起玩，反会被她糊弄。 后来萧晏每日都要议政，林墨也不必跟随，便跟着萧奕，在树下护着她，在湖里护着她，无处不在的护着她。直到她在大些，开始出宫厮混，林墨也不得不跟着萧晏，才变如今这样。 记忆慢慢泛黄变成一片赤红，她缓缓睁开眼。 她被安置在行宫榻上，睡了一个多时辰，婢女为她煮了姜茶，悉心照料她，她已无大碍。林墨一直守着她，衣服也不曾去换，湿哒哒的。 只是萧奕受了惊吓，一时不能骑马回宫去。 萧晏自宫中匆匆赶来，傅伯骞遣人送了信回宫。 “参见陛下。” “雪儿。”她径直到榻前拧眉问道：“雪儿，你怎么样？” “皇姐，臣妹无碍。”萧奕咳了几声，肺腑剧震。 萧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都这样了还说无碍？怎会落水？” “游湖时不小心，便落了水。”萧奕托着哑了的嗓子，有气无力的答她。 “好端端……” 傅伯骞到殿中径直跪下，他红着一双眼满是自责愧疚: “陛下，是臣的过错，臣不该一时兴起让殿下带臣泛舟湖上，害得殿下落水，险些酿成大祸。” 萧晏拧眉看他，心中疑云密布。 林墨身上还是那一身浸湿了的衣服，欺在身上，还有隐隐水迹，没了往日的英气。她也径直跪下。哑着嗓子：“臣护卫殿下不利，请陛下降罪。” 萧晏厉声：“林墨，你来说，雪儿如何落的水？” “臣不知……臣在栈道未跟过去，殿下突然便落了水。”她垂着头，紧紧攥着拳头。 “那你为何不跟着？”萧晏厉色。 “皇姐，你别动怒，不怪旁人，是我自己不小心。”萧奕强撑着抬起上半身，拽着她衣袖。 萧晏回头看她一眼，怒火难消，紧紧皱着眉头。但见她唇色发白，弱不禁风的样子，又不免心软，轻拍了拍她的手。 她淡淡开口：“即是雪儿自己不小心，此事便与世子无关，世子不必自责，你且回去歇着吧。” “臣告退！”傅伯骞起身看着萧奕，依依不舍的离开。 傅伯骞走后，萧晏一言不发，面色沉郁。 “皇姐……”萧奕见她迟迟不发话让林墨起身，扯了扯她的衣袖。 “林墨，回去之后，你自去军中请罚三十棍。随行一干人等，同罪论处。”萧宴冷声。 “谢陛下。”林墨长拜。 萧奕顿时慌了，她强撑坐起：“皇姐，是我自己落水的，你别迁怒于她。” “迁怒？”萧晏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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