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苏唱又被逗笑,想起当初那个问“两张都给我吗”的小姑娘。 她意有所指地说:“这次的票,两张都给你,所有都给你。” 啊……于舟心里的小人儿在捧心,扭扭曲曲地无声尖叫。 苏唱看着她,小鹌鹑哭得汗津津的,明明之前才说过不想看她哭了,但见于舟哭得最厉害的一次,还是因为自己。她捏捏于舟的耳垂,在心里轻声问于舟,那你的可以都给我吗? 在意,凝视,欲望,爱情都给我。 但她什么也没说,抿一下嘴角,不忍心再对于舟提要求。 她彻头彻尾地体会到了爱情里的保护欲,在一个周日的晚上,哪怕她手机里的工作刻不容缓,但她允许挂着泪痕的于舟捧着它玩。于舟没有急着干别的,而是翻苏唱的相册,一张一张看她生活的痕迹,相册很少,有些排班表的截图,然后她发现苏唱偷拍过她两张。 嗯???瞳孔地震,什么时候? 她放大仔细看,一张自己在炒菜,被呛到了,弯腰在一边yue,手里还拿着锅铲,一张应该是二楼往下拍的,自己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脊背缩着,放大看头顶还有点油。 五雷轰顶。 “能删了吗?”她绝望地问苏唱。 苏唱看一眼:“很可爱啊。” 可爱个……于舟把不礼貌的话咽回去,瞬间不伤心了。 她表情复杂,但皱起来的鼻翼在苏唱眼里看着更有趣了,头发被哭得有一根刘海翘起来,落地灯的暖光很充足,像在用力孵化奶糖。 苏唱忍不住靠过去,于舟心有所感地回头,苏唱若有所思地眨眼,既然她刚才说想过…… “可以不喝莫吉托了吗?”她轻声问。 “不行。”于舟捂住自己的嘴。 苏唱欲言又止地吸一口气,又这样? 于舟也很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怎么会有人刚哭完就想亲她啊,她知不知道嘴边有眼泪还有鼻涕,谁也不能破坏她的初吻,苏唱也不行。她抱着苏唱哭:“我要等莫吉托,我真的要。” 人哭过之后通常就脆弱得不行,她很奇异地悲从中来了。 气息微动,苏唱的锁骨颤了颤,笑着说:“好好好,可以。” 这是苏唱第一次说“好好好”,要把于舟心尖儿都哄化了。于是受宠爱的小鹌鹑学会了得寸进尺,在爱里耀武扬威,因为,刚刚苏唱说了,她可以任性一点,可以不懂事一点。 “我的初吻要很漂亮的,要有音乐,有灯光。” “嗯。” “我还要提前吃口香糖,你也要。” “好。” “你现在就找一家,明天晚上来公司接我。” “不是你请我吗?”苏唱讶异地轻声问。 “你别管。” 苏唱搂着软软的热源,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于舟以为,苏唱会约在一个酒吧,老调老桌氛围拉满,但并没有。苏唱很随意地带着她走过酒吧街五彩缤纷的门脸,来到一个不起眼的窗口面前。连座都没有,招牌也是随便写了个Mojito。 数十瓶高矮胖瘦的酒放在架子上,店主就一个人,懒洋洋地都不怎么应客,偶尔有从酒吧出来透气的,或者在隔壁理发店之类的深夜打工人过来,都不点单,只伸手在窗口的木板上敲一敲,一两分钟后,老板递出一杯莫吉托。 “为什么是这里啊?”于舟不解地问。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情调啊。 苏唱牵着她的手,说:“我找了很多地方,但只有这一家,是只卖莫吉托的。” 哪怕门脸很小,但它只经营这一样。这说明了两件事,第一,它家的莫吉托一定很好喝,苏唱想让于舟尝到最好的,第二,苏唱希望于舟只喝莫吉托。 假如莫吉托代表的是初恋,那么苏唱不想于舟的酒水单里再有别的。 话没说得很明白,但两个人心照不宣,因此鸡尾酒还没有下肚,于舟就觉得足够甜了。 她在路灯下看苏唱一眼,然后走过去点单,说:“一杯莫吉托,谢谢。” 她俩一杯就行。 晶莹剔透的澄澈,沁人心脾的薄荷,凉意十足的冰块,甜得冒泡的雪碧,还有淡淡的让人上头的酒精,真的就是初恋。 于舟咬着黑吸管,跟苏唱曼步在街头。又从灯红酒绿中走过,苏唱也就着她的吸管尝了一口,然后赞赏地说还不错。 走到一条小巷前,俩人都默契地停住脚步,于舟看苏唱一眼,然后往巷子口去。 于舟觉得自己的幻想仍旧被满足了,灯光是招牌闪烁的霓虹灯,音乐是酒吧里溢出来的钢琴曲,她心上的月亮清冷地站在路灯下,光笼罩着细细密密的浮尘,像将她投影到于舟的面前一样。 虚幻、美好、如置梦中。 心被怂恿了,开始敲击她的呼吸,苏唱真的给了她一个终身难忘的初吻,藏在热闹酒吧街的一条隐秘小巷里,藏在人群的背面,藏在明目张胆的销声匿迹。 于舟所有脸红的时刻都在等待拥吻。 苏唱带着木质的香水味偏头靠过来,真正开始亲吻她。 温柔而青涩,先是从嘴角开始,她能闻到彼此呼吸的味道,原来喜欢的人连呼吸都是甜的,跟能品尝到似的。 于舟能感觉到苏唱的睫毛在自己脸上投射出的阴影,水波一样,一晃,又一晃,最终她垂下眼帘,进攻就此开始。 女孩子的爱情像什么呢?于舟认为像不吵不闹的水,时而让人解渴,时而给人洗涤,不懂水性的时候,也会让人窒息,但假如你将自己变成一条鱼,你能获得充足的养分和自由。 于舟在莫吉托味的水里把自己变成一条鱼,她不需要学会摆尾,只用依靠本能。 耳朵眼仿佛被堵住了,她又有一些窒息,麻意自唇舌到耳道再至心底。 像被人用细嫩的羊毫一笔一划地扫。 修复古物一般修复于舟从未有过的感官。 修复的时间不长不短,苏唱先离开,然后抿抿自己的嘴唇,先是看了看地面,然后才看向于舟,她在害羞。 于舟心跳如雷,嗓子都有些瘫痪了,她看向旁边,抬起手,无意识地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嘴角。 擦完才发现苏唱盯着她,呃……这个动作好像不太妥当。 她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 苏唱轻轻一笑,于舟尴尬地按按自己的耳朵,说:“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点痒。”苏唱帮她看了看,然后俩人又牵手出了小巷。 重返人间,嘈杂争先恐后地挤进耳朵里,好像刚才为了她们两个都回避了。 “你为什么会接吻啊?”于舟抿着吸管,跟她慢悠悠地走。 自己之前还上网搜过,但还是不会,可苏唱很会,张弛有度,进退得宜。 “我……”苏唱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亲过?”于舟瞄她。 “没有,”苏唱想了想,“不过有时候配音会配吻戏。” “啊?”于舟紧张了,“你们配音会真亲吗?” “不会,”苏唱温柔一笑,抬手,“亲虎口。” 她的手背就停在于舟面前,于舟端详了会儿,凑上去,浅啄一口她的虎口。苏唱痒得收回手,笑了,继续牵着她。 于舟喝了会儿酒,突然觉得不太对:“那你刚才把我当虎口啊?” “没有。”苏唱蹙眉。 “是吗?我比虎口好亲?” 苏唱欲言又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她没想过有人会和虎口争高低。 于舟“扑哧”一声笑了,哦,原来也有苏唱哑口无言的时候,那么刚才自己略逊一筹的表现可以扳回一局,她晃晃苏唱的手,俩人往停车场去。
第58章 那天苏唱送她回家时,在车上又亲了一次,于舟主动的。 只此一次,她便沉迷于这个“新活动”。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唱几次想要完成接吻这个“仪式”的原因,在于划清朋友和恋人的界限。 因为接吻这件事太像爱情的微缩景观,她们交付与接纳,她们追逐与回避,她们依依不舍,她们急功近利。 后来她们很多地方偷偷接吻,比如电影院灯光刚暗下来的时候,比如等位等到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冬天在只有路灯的小街,于舟把苏唱衣服上的帽子立起来,自己的也戴上,然后躲在帽子里亲她,两个人呼吸相对的时候,她们毛茸茸的帽子也在接吻。 还比如在海洋馆,底下的海豚亲吻驯兽师的手心,于舟像海豚一样亲吻苏唱。 她终于将“获得”这件事变作实感,她每想得到苏唱一次,每想论证苏唱爱她一次,每想品尝爱情一次,就会和苏唱接吻一次。 刚开始很满足,但时间会在“满足”前面,写上“不”字。 苏唱仍然是最体贴的女朋友,只要没有工作,便会来接她下班,随后两个人看电影、散步、牵手,如果是工作日,苏唱会将于舟送回出租屋,周末,如果俩人都没有加班项目,于舟会留宿。 一人一间房的留宿。 于舟也是天底下最勤劳的女朋友,打扫房间和买菜做饭都不在话下,还学会了怎么按照苏唱的习惯帮她将衣服按照颜色分门别类,以及按照材质预约哪种类型的干洗。 每次于舟索吻,苏唱总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认真地亲她,有时右手手机都没放下,左手就捧上她的脸了。吻完后,她抿抿湿润的嘴唇继续工作,纤长的手指敲击屏幕,一言不发地回微信。 于舟靠过去,蹭蹭她的肩膀,苏唱侧脸看她,于舟眨眨眼,苏唱靠过来,第二个吻。 可于舟没那么认真,她匆匆结束,就跑到楼上,关门给火锅打电话。 “你意思是,你俩亲了,但只亲了。”火锅听完她颠三倒四地倒豆子之后,下了简短的结论。 “差不多。”于舟来到阳台,趴在栏杆上看花园水系。 今年冬天挺暖的,到室外也不大冷,反而很清凉透气。 于舟跟火锅说,其实在亲之前,苏唱还挺主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亲完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她看小说啊,电视啊什么的,情难自禁会上手,但苏唱都没有,规矩得像有人拿戒尺在旁边盯着。 她俩莫吉托了一下,然后就,只莫吉托了一下。 “不是,当初不是你跟人说,不想太快嘛?”火锅搞不懂她,对着镜子拔眉毛。 “对啊,”于舟嘟囔,“但我俩说好了,喝了酒就ok了啊,她现在一点子想法都没有。” 火锅大笑,两个字:“哦豁。” “玩脱了姐。” “我没玩,”于舟转身,背靠在栏杆上,踢踢脚上的拖鞋,很低落,“谁玩了,我是认真,好不好。” 嘶……火锅皱眉:“你有没有想过,唱姐是0啊?” “啊?”于舟咬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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