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为什么不干脆吃生的呢?”陈思绵有种现学现卖的感觉,她心里发虚,感觉自己在挑战高难度。 “生的?你是在把血族与那些什么狮子老虎等野兽相提并论吗?”晨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对味道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好不好,拜托你用脑子想想,生的东西都是腥味,怎么可能好吃?笨死了!” 陈思绵缩了缩脖子,她当然不敢说实话,说我真的以为你们茹毛饮血原始人的。 等到她把牛排装好盘子,打算去叫杨宇轩起床的时候,发现晨曦居然跑到了餐厅那里,正在给餐桌披上一张华丽的桌布…… 陈思绵惊:“你在干什么?” “你们的餐桌真是太寒酸了,”晨曦嫌弃道,她显然对于自己要亲自动手铺桌子而十分不满,“连个布都不铺,就光秃秃地摆着这里,好像刚从家具店里搬回来的一样,真不知道你们平时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陈思绵:“……” 她眼睁睁地看着在晨曦的布置下,连着桌布的一层又一层白色蕾丝从桌面垂下来,比新娘的婚纱还要繁复。 晨曦铺好桌子,朝陈思绵的方向伸了伸手,手心朝上,陈思绵的手链顿时发出了幽幽的绿光,等它暗下去,一支白蔷薇便躺在了晨曦的手心里。 看起来像是刚摘的,花枝鲜绿,花蕊嫩黄,洁白无瑕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你要变魔术?”陈思绵傻乎乎地说。 晨曦闻言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后捧起一边的花瓶,将蔷薇细致地插了进去。 陈思绵:“……” 你们血族的精致生活我不是很懂。 “不仅摆着个光秃秃的桌子,还摆个空花瓶在桌上,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简直难看死了!”晨曦手一晃,又摘出了两朵鲜嫩的蔷薇,一边插花一边不忘数落她,“听说你还当过模特,平时就这点审美?不把自己每时每刻都放置在一个美的环境里,你的气质怎么养得出来?” 陈思绵:弱小、可怜又委屈。 “其实,晨曦,”陈思绵思考着当初把花瓶里的花都拿出来的原因,没什么底气地提醒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往里面插花了吧……” 她接到了晨曦警告的眼神,连忙闭上嘴,跑去杨宇轩房门前喊他起床了。 “哎,小绵羊,我还要从你手链里拿东西呢,不要离我超过十米。”晨曦在她后面说。 陈思绵“嗯嗯”地应着,跑进杨宇轩房里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听着他睡眠不足的暴躁叫喊声,总感觉要出事。 她拐回餐厅,差点撞上了一个杨家雇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此时这名阿姨正一手拿着扫把,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另一只手指向餐桌的方向,发出惊恐的声音:“啊、啊、啊!见鬼了!” 陈思绵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在她手指的方向,晨曦的插花大业已经接近完工,一个花瓶里白蔷薇红玫瑰放得整整齐齐,而晨曦本人此时正拿着一把剪子,咔哒咔哒地给一支玫瑰剪枝。 因为晨曦身上诅咒的缘故,保洁阿姨看不见晨曦,她看见的是一根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漂浮在空中,旁边那把剪刀跟成精了似的,自动寻找位置,自动剪下花枝不平的地方……简直是灵异事件! 陈思绵看着面前的阿姨,再回想当初杨熙成在医院病房里的反应,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阿姨,您先去忙,”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努力救场,“您要知道,现代科技是很发达的。” “现代科技?”阿姨被她推着往餐厅外走,却还是一脸惊悚地连连回头,“花和剪刀在飘耶,这是个什么科技哦?” “花枝自动修剪器。”陈思绵随口编了个名,将她推进了杨宇轩的房间,“阿姨,麻烦您了,宇轩最近不知道看了什么动画片,特别的好动,总是把房间弄得一团糟,您先去收拾收拾。” 杨宇轩果然又倒回了床上睡觉,漫画书、手办的人头、拆散的玩具车被他扔得满房间都是。陈思绵格外殷勤地帮清洁阿姨打开了吸尘器,轰轰烈烈的声音传出来,成功将即将沉入梦乡的杨宇轩逼疯。 “陈思绵!”杨宇轩抓狂。 “乖,要上学了。”陈思绵安抚道。 她将吸尘器交给清洁阿姨,然后急忙走回餐厅,此时晨曦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超软坐垫,垫在了一张椅子上,悠闲地坐在那儿。 看见陈思绵过来,她扬了扬下巴,还伸手打了个响指,“Waitress,上菜。” 对方使唤她的模样很高傲、很优雅、很贵气,但兴许是受到早上谈话的影响,陈思绵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词:中二少女。 她急匆匆走过去,压低声音:“你刚刚在干嘛!你被清洁阿姨看到啦!” “没事,又不会被架在十字架上焚烧。”晨曦毫不在意地说。 “那我怎么办啊?”陈思绵欲哭无泪。 晨曦现在心情还不错,看见她瘪着嘴为难的模样,大发慈悲道:“好吧,那我以后注意一点。赶快上菜,你个服务生。” 服务生……陈思绵委屈地受下了这个称呼。服务生就服务生吧,反正她也没差了。 可是,说好的以后注意一点呢? 陈思绵木然地喝粥,在她身边,晨曦姿势标准地使着刀叉切牛排。尽管没人在看,但血族少女的动作还是分外的赏心悦目,随时保持仪态的良好气质似乎已经镌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并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但仪态良好有什么用吗?有人看得见吗? 不能,他们只能看到一刀一叉在空中飞舞,自动把牛排割成一块一块…… 幸好这个餐厅里没别人。陈思绵有点小忧郁地想道。她现在不求别的,只求电视上那个动画片播得更精彩一点,杨宇轩能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久一点,等到晨曦放下吃完刀叉,再往她们这边看……可是晨曦为什么吃得那么慢?明明之前看她吃水果很快的啊? “那不一样,现在我是在餐桌上,”晨曦仿佛能读心似的,悠然自得地在陈思绵旁边说,“在餐桌上,就要讲究礼仪。虎吞狼烟,那不是正确的行为。” 陈思绵只能僵着脖子,紧紧盯着杨宇轩的动向,她根本不敢发出声音同晨曦说话,免得吸引杨宇轩的注意力。 好死不死,电视开始播广告了。 “大家好,我是Sunny-谢欣欣,”流量少女天团Sunny的门面担当谢欣欣出现在电视荧幕上,“本周五晚七点三十,锁定南果卫视,南果音乐节,Sunny与您不见不散。” 南果音乐节是南果台一个比较有口碑的季播节目,时间都定在每年的九月,届时会有各路歌手带着他们本年度的音乐作品下场参赛。跟在谢欣欣后面,又有一大串有可能参赛或者往期参赛的明星给节目预热,阵容十分闪耀,但小破孩杨宇轩显然不关心这些,他不大高兴地嘟囔了一声,然后转回了视线。 陈思绵胆战心惊,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福至心灵,一把拖过桌子中间的花瓶挡在杨宇轩的面前。 “哇,陈思绵你在干嘛?”杨宇轩被花香呛得打了两个喷嚏。 陈思绵也说不清楚她在干嘛,她只是不想让杨宇轩看见刀叉自动切牛排的诡异场面罢了…… 但紧接着,她意识到把花搬到杨宇轩面前也不是个什么好主意。 熊孩子开始辣手摧花了! “呀,好多花!”杨宇轩从没见过那么多水灵水灵的白蔷薇,他兴冲冲地把油乎乎的手伸进去,将晨曦刚刚精心剪裁、并认真摆放的花搅得乱七八糟。 晨曦刚想把一小截青瓜往嘴里送,见状拿着叉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喔!花瓣雨!”杨宇轩抽出一支白蔷薇,把它娇嫩的花瓣全部搓了下来,欢乐地往天上一抛,洋洋洒洒的花瓣顿时飞了漫天,并落到了他自己的牛奶里、陈思绵的粥里还有晨曦的盘子上。 “啪”地一声,晨曦把她手中的叉子拧碎了。 杨宇轩还在兴奋地作死,他也不管桌上的大盘小盘,拿出多少支花就毁灭多少支花,一时间,整个餐厅仿佛被秋风扫荡过,满地瑟瑟缩缩、红红白白的花瓣,还有些花瓣飘到了两个女孩的头上身上。 晨曦“咣”地将她手中的半截叉子插进了桌子里。 “宇轩,宇轩,你别闹了,赶快上学去!”陈思绵瞅见晨曦的脸色,连忙上前救场,她连忙抓过几朵花塞杨宇轩手里,然后一手拎他的书包一手拉扯着他往楼下走去,“你看看都几点了,先是看动画片然后又是玩花,早餐都没吃多少,这怎么像话呢?拿个面包快点走啦。” 杨宇轩显然意见很大,“你干嘛!放开我!” 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怎么发脾气都不可能放开的。 陈思绵一边软声劝着,一边亲自把杨宇轩拉到了车上,将他推进后座,迅速关上门,咋咋呼呼的小少爷就这么被送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晨曦正蹲在二楼的窗台上,轻轻松松地跳了下来,飘然落地,就像个下凡的小仙女。 “很有魄力啊?”晨曦显然是被陈思绵惊到了,说话的时候挑着眉,“我以为你会对耍赖发脾气的小孩子束手无策呢。” “对付小孩子我确实比较擅长啦,”陈思绵无奈地说,“毕竟让他早点去上学是为他好啊。” 还有,拯救一下餐厅的环境和晨曦的脾气。她在心里偷偷加上了一句。 晨曦抱手撑着下巴,一边沉思一边打量着她。血族少女卷曲的发间夹了几片雪白的花瓣,让她的气质显得更柔和了些。 正好有位园丁大叔扛着锯子路过,见到陈思绵正和几片白花瓣对望着,便疑惑地停了下来,伸手摘过那几片花瓣,“没风啊?怎么这些花停在这里不动的?” 他又一脸稀奇地看了看地面,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将扛肩上的锯子拿在手里对着前方就是一阵挥舞,“嘿呀!现形!” 晨曦&陈思绵:“……” 陈思绵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锯子穿过了晨曦的身体,然后晨曦满脸无事发生的模样,顿时一阵强烈的虚幻涌上心头。 等园丁大叔走了,她主动上前抱住了晨曦的胳膊,对方的皮肤牛奶一样柔滑,体温偏低,凉丝丝的,抱在手里很有实感。 “怎么了?”晨曦不解。 “没事,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陈思绵小声说道,“所以他们是看不见你,也摸不到你,是吗?” “你觉得呢?”晨曦耸肩,“你是唯一能看到我也能碰到我的活人。” “啊……” 就这么成了对方的“唯一”,陈思绵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感想,只听晨曦在耳边阴恻恻地说:“所以现在只有你能给我提供鲜血,看在我救回了你一条命的份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记得多吃点猪肝,以后你就是我的移动血液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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