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呈停住,她也麻溜地下床,笑吟吟地说:“江雪荷以前经常给我做沙拉,我想着也做点东西给她送过去,这快中午了,正好当作中饭。” 夺舍,这是夺舍!张呈一面这么想,一面却情不自禁地有点欣慰感,白寄凊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别说做饭有阿姨了,云缦这又是个花钱买服务的地方,她恨不得屋里有只蚊子都要叫管家来打。 不过白寄凊是个本性善良的人,为人大方,对朋友也很讲义气,她们这帮姐妹也愿意这么宠着她,什么也不叫她做。 如今听到白寄凊居然主动要学着做饭,张呈考虑很周全:“那先从简单的开始吧,也别学什么硬菜,今天做个简单的意面?” 白寄凊猛点头,跟着张呈到厨房,张呈抿了口水:“我说你操作啊,很简单的。” “真的特别简单。”张呈孜孜不倦地给白寄凊信心,“你这样,咱们先煮面,不用那些复杂的步骤,用小锅就行。” 白寄凊家的厨房各种厨具锅具是一应俱全的,张呈决定让白寄凊全部都自己来,只是指了指:“就那个雪平锅就可以,接水,接多点没关系的。” “好、好。”白寄凊因为是第一次做饭,又想着是要做给江雪荷吃的,格外地手忙脚乱,在雪平锅里接好水,放到燃气灶上,她自然不用张呈说,就知道要把燃气灶打开,可是她一拧,怎么没动静呢? “你得先按下去再拧。”张呈说,管中窥豹,这次意面教学刚刚开始,她已经感到了一丝忧虑了。 白寄凊郑重地把按钮按下去,随后一扭,扑地一声,腾起了蓝色的火焰。 她很兴奋:“张呈,你看!我觉得这一刻很有纪念意义。” 张呈:“要不咱等做好了再纪念。”一边拿出一包意面,她尽量地想做甩手掌柜,看着白寄凊做,“拿一把意面出来,比个OK的手势,就是一人的量,多些也没关系,到时候你自己也吃点。” 白寄凊高高兴兴地比了个标准的OK,抓了一把意面放到锅里,听张呈又说加盐加油,幸好家里所有的调料都分门别类,上面贴着标志,她有惊无险地把东西都加了进去。 “接下来就不用管了。”张呈说,“等煮个十分钟左右再过凉水——总之现在先别管了。你先备菜,把冰箱里的洋葱,蒜,口蘑,我是知道你冰箱里有口蘑,其他的蔬菜也可以,还有培根,通通拿出来切好。” 这一听就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工程。不过白寄凊实在很有干劲,她拿出一块竹木砧板,把张呈说到的菜取出来,哗哗地打算先洗上一通。 张呈观察了她一会儿,洗的倒是很干净,一下刀切简直是原形毕露,切得歪七扭八,大小不均。 光让她一个人做那肯定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巴,张呈认清了现实:“我不算帮你啊,面煮好了自己来过下凉水。” 她嘴上这么说,手上拿了个盛满凉水的玻璃碗,往上面放了个漏勺,万事俱备,只等白寄凊拿着雪平锅往里一扣,意面就算过了凉水了。 张呈又转到平底锅前,等着白寄凊过来,指挥她说:“开火,加点油,别着急,一样一样放,洋葱,蒜,培根先炒。” 白寄凊努力地要使自己镇静,菜都一样一样备好了,她只要按顺序放进去就行,可油一热,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叫人内心一下就急迫起来了! 她用一把硅胶铲子,在里面没有章法地搅和,张呈看着也跟着着急:“把口蘑什么的加进去。” 白寄凊言听计从,一股脑地全加进去搅和,张呈险些被她都给带乱了,抽出一把勺子,拿起桌面上一罐现成的奶油培根酱,舀了三四勺放进锅里:“继续搅,继续就行。” 一边又拿起漏勺,也不用白寄凊,自己满满地把意面舀进了锅里:“继续搅。” 白寄凊卖力地搅和,张呈又拿了迷迭香和帕玛森干酪往里一撒,叫白寄凊赶紧关火,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种奶油培根意面,张呈坚信做出来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里去,她在心里为江雪荷拍了拍胸脯,望着这一锅颇有食欲的奶黄色,她不无欣慰,觉得今天这堂课虽然手忙脚乱,但毕竟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白寄凊取了饭盒来,欢欢喜喜地把意面盛了进去,还洗了几只小番茄用作点缀,不忘拍了几张精美照片留证。 “我做得怎么样?”她问张呈。 “很好。”张呈不算违心,只是很由衷地和白寄凊商量,“下次你能不能别被蜥蜴人夺舍,你被田螺姑娘夺舍,行吗?” - 白寄凊先打开车门,把饭盒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副驾的座椅上。这辆车陪她去了江雪荷的家乡,所以她决定今天也开着这辆车去见江雪荷。 如果江雪荷接受了她的意面的话,白寄凊想,就趁机问问她喜欢家乡那边哪家餐厅吧。自己吃了青花椒烤鱼,可惜太辣,江雪荷一定是不会去吃的。 她还挺想和江雪荷一起回去一趟的,让江雪荷带她重新走一遍。 想着想着,白寄凊使劲摇了摇头,决定不想那么幸福的事情了,今天江雪荷是否能接受她的意面,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她开得很稳,越是靠近,心里越是兴奋和忐忑。追求别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白寄凊之前从未体验过,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是把自己的身份放到了很低的位置,而是一种完全平等的示好。 因为爱,所以想付出,因为爱,所以想将自己的一切分享给对方,也希望能探索对方的一切。爱别人的能力是很可贵的,白寄凊想,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 白寄凊上到三楼,看到门前又放上了亚麻脚垫,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那两天的露营生活。真傻,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太傻了,要是江雪荷还在和自己恋爱,一定会带点嗔怪地说:“都三十四了,怎么还能办这样的傻事!” 她想她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回答:“人就是要办傻事的,你等着吧,我就算四十三了也要办傻事!” 想来想去,想得再高兴,江雪荷都不一定让她进门呀。 白寄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轻轻地按响了门铃,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的人来得很快,没几秒钟,甚至连猫眼都没看,径直就把门给打开了:“我说我自己……” 江雪荷一怔,白寄凊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无袖,衬得两条雪白的胳膊更加纤细,她两手拎着一个饭盒,乌浓的卷发掖了一边在耳后,将整张白皙的脸孔都袒露了出来,眼睛又大又亮,直勾勾地望着她。 “怎么没说完?”白寄凊问她。 “不是要对你说的。”江雪荷说,她抿了抿嘴唇,一颗心在腔子里乱撞,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有的。”白寄凊认认真真地说,“我给你做了一份奶油培根意面,第一次做,不一定特别好吃,可是我觉得还不错,想让你吃吃看。” 江雪荷,你如果这样子就心软了的话那你这辈子真的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江雪荷默默地想到。往昔的幸福回忆有着锋利的触角,江雪荷一窒,努力让自己很平静地开口了:“不用了,谢谢你。” 看她要关门,白寄凊身不由己,立刻伸手拦了一下,随后马上就知错了:“对不起雪荷,你一定在想我这样是纠缠你,想让我赶紧离开,可是……” 她还没来得及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郑滢哼着歌,提着一大包吃的来了!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江雪荷方才想说那句“我说我自己做就成了,你不用特地来给我送饭”,就是预备着给郑滢说的! 郑滢一看这场面,一看到她不满的老板前任,当即是怒了一下……然后就怒了一下,歌也不哼了,鹌鹑一样准备要躲着不出声了。 江雪荷最恨的就是类似情形,无数次她在深夜想起和白寄凊分手,都觉得自己做的实在太差劲了。 她怎么能当着卢想慧和郑滢的面向白寄凊提出分开呢?白寄凊当时不清醒,她也清醒不到哪里去! 自己是因为脸皮薄,所以很讲体面,白寄凊虽然看起来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可江雪荷知道,她这种人,又怎么会不好面子呢?她想让白寄凊不要狼狈,却让白寄凊狼狈了。 这件事像一根刺一样,恒久地扎着她,让她时不时地感受到一阵锥心的痛楚。 江雪荷没说话,她松开扶着门的手,往屋里去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默许,郑滢不解江雪荷内心想法,恨铁不成钢,决定要抢先进门,不给这位嫂子半分机会。没想到白寄凊真就笑盈盈的,很讲文明礼貌,谦让着要让她先进去。 你不让我也得先进去!郑滢内心得意洋洋,嘴上却和白寄凊推推让让,让了半天让不过,郑滢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进门了。 她在餐桌上,把自己给江雪荷买的花胶鸡,清蒸鲈鱼,皮蛋豆腐摆成浩浩荡荡的一个方阵,米饭也都摆了出来,江雪荷蹙了蹙眉:“哪吃得了这么多?” “这不是庆祝你度假回来嘛。”郑滢信口胡诌,她实际上是抱着想要江雪荷多吃点的想法,才买了这许多菜的。 “度假回来还要庆祝呀。”江雪荷坐到了椅子上,“过的什么骄奢淫逸的生活。” 郑滢嘴上插科打诨,一双眼睛不忘紧盯着白寄凊,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这样是干什么,难道想让姐姐和她复合? 看姐姐这样子,目前应该是坚如磐石。做得对,就该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她举双手双脚支持江雪荷。 郑滢自己心里演了一出大戏,就见白寄凊打开饭盒盖子,将饭盒移到餐桌中央让江雪荷看。 江雪荷垂着眼睛,拆打包菜自带的一次性筷子,既没看,也没说话。倒是郑滢自己细细地瞅了一眼,讲实话卖相还不错。 “雪荷,”白寄凊说,“你要不要尝尝?” “不了。”江雪荷语气平常,“我吃这些就行了,不必麻烦你。” 话一出口,江雪荷嘴里心里都是发苦,自己不想在郑滢面前把白寄凊撵走,这下可好,她只能在郑滢面前拒绝白寄凊。难不成她要先把郑滢撵走,再把白寄凊撵走啊? 做得好呀!那边郑滢心里可是支持坏了,就要这样,不能心软,加油! “我明白的,”白寄凊说,“你心里肯定想着,不要和我建立任何的联系。” 她在做法吗?郑滢想。 “没关系的,我理解,我尊重,也不会气馁。”说完,白寄凊拿起饭盒里的筷子,若无其事地坐到椅子上,平平静静地吃起来了! 白寄凊一边吃,一边大眼睛特亮,看着江雪荷笑。 要知道白寄凊这种长相装起可爱来,杀伤力堪比大规模生化武器的! 江雪荷抿了两口花胶鸡汤,起身走了,站到阳台前面望着窗外的风景。我今天又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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