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刈楚面上流露出明显的恐惧,却是焦急之色更甚,竭力维持着镇定,“我是被那位大人叫来替铁掌门祝寿的,你别为难洛姑娘,不然,不然我就向那位大人告状,你以权谋私!你把她们都放了,和洛姑娘一起的人都放了!” 颜刈楚此生第一次要挟别人,声音颤得十分厉害,等了片刻,却见柳音书丝毫不为所动,转过身,径直往径深处走去,颜刈楚想要去迫,却又实在不敢,只能目送着对方背影消失。 小径曲折幽深,弯弯绕绕,顺路前行,通过两处机关,便可进入一座地牢,柳音书推开铁门,逼仄的小屋便映入眼帘,其内只立了一具铁架,有人被铁链缚于其上,头向下低垂,腕间被勒出淋漓血痕。 柳音书静立于门旁,端详片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 林旸持续掉线ing
第118章 罪诏 意识极度昏沉,像是被封入一口棺材,憋闷得无法呼吸,林旸忍耐许久,终是忍不住咳了两声,带动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胸口要命的疼,林旸不敢大口喘息,只能一点点令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昏迷前所遭遇之事随之渐渐回到脑海,看来她是被铁宏图留下一命带了回来。 不知洛渊她们是否安全逃脱了。 第一个念头落在洛渊身上,林旸忍着疼安慰自己,铁宏图既来找她的麻烦,其余人应当便能逃脱,还好。 意识因着伤重逐渐游离,蓦然间,又捕捉到一丝突兀气息,与自己共处一室。 林旸懒懒抬眼,入目是阴暗逼仄的一间小室,封闭得严严实实,只一扇铁门镶在墙上,坚固厚实,铁门不远处,一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正是柳音书。 林旸厌恶地眯了眯眼,阖目不去看他,墙角不期然传来响动,脚步声慢慢接近过来。 “林姑娘,睡得可还舒服?”声响停留于林旸身前,“铁宏图身手如何?” 柳音书一向毫无起伏的声线快意得有些变调,分外扭曲怪异,“你应该谢谢我,铁宏图本想杀你,是我保住了你,我愿意见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一只手倏然扼上林旸脖颈,迫得她仰起头来,“洛渊白霁身后有凌霄与映雪做靠山,轻易动不得,只有你的命最贱,你还期望着能从这里出去吗?” 林旸被迫抬头看着柳音书,嘴角微动,牵扯出一抹嘲讽,“我的命自然没什么珍贵,只是不能……遂了柳副校尉的意….” “柳副校尉”四个字一出,柳音书五指霎时收紧,很快便又放开,阴沉沉地看着林旸,“你会顺我的意的。” 铁血门的灯火通明了一夜,第二日正午方才有人陆续离开,正门西南数丈外的高树上,一道身影正默默数着人数,整个人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清点至第六十二人时,那身影终于再难忍耐,悄无声息地自枝头落下,被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按住了肩膀。 洛渊止步回望,白雾眸色微沉,转身便走,“在后门。” 铁血门府邸气派,后门与正门相距甚远,连接着通往神都的官道,此时一队人马正依次自后门走出,个个身着暗金纹衫,领头一个白净男子骑于马上,带人沿路往神都方向离去。 洛渊目光紧盯着盛放寿礼的巨大木箱,周身霎时凝起寒意,白霁与她目光落在同处地方,压低声线道:“待他们离开铁血门地界。”二人远远跟着队伍,行出约三里地,领头者蓦然狠甩鞭子,策马狂奔起来,后头跟随的马车随之绝尘而去。 洛渊神情骤冷,身子如利箭射出,直扑狂奔的马车,那些步行的守卫却迎着二人摆好阵势,显然早有应对,洛渊去势不止,借冲力踏上一人肩膀,又旋身踢飞一人,转眼便将两人击倒,然而终究被围入了阵法中央。 白霁余光扫过地上吐血无声的二人,自她与洛渊相识,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般戾气深重,竟一脚便将人的胸骨踢断,白霁长睫微垂,右手无声按上剑柄,“我会为你制造空隙,把握时机。” 留下的燃旗弟子似是被下了死命令,打法全然不顾死活,只想将二人困住,洛渊已然毫无耐心,出剑亦不再留手,每一剑皆令一人倒地,这般纠缠了将近两刻,忽听刀光剑影中“当啷”一声脆响,白霁横剑将东南两人的钩锁斩断,洛渊乘机掠出,转眼便消失踪迹。 耽搁的这段时候已足够柳音书与她们拉开距离,洛渊追踪着地面印记,心中难抵不安,蓦然望见远处行来一支商队,足下一点,直接抢来一匹骏马,乘上沿路奔去。 身后的叫骂声很快消失,洛渊目光冷凝,疾风吹动白衣猎猎作响,宛如一只濒死的白鹤,日头一点点西偏,一个时辰后,极远处终于显现出数道熟悉人影,洛渊瞳仁一紧,拉紧缰绳,加快追了上去。 奔逃的一队人很快便发现洛渊,愈发疯狂赶路,然而马车终究不及单骑灵活,两方之间不断拉近,相距三丈时,洛渊骤然腾空而起,轻盈而迅捷地落上最后一辆马车,剑光闪过,木箱上的铁锁被利落斩断,成堆的兵器随之显露。 洛渊冷冷抬眼,转眼跃上第二辆马车,开箱后看到的却是相同物件,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车队还在死命狂奔,洛渊的身体却越来越冷,视线最终锁定在最前方的领头人上,瑶光随念而出,剑柄猛地击中对方后背,将他生生撞下马来。 “柳音书”似乎摔得狠了,趴在地上无法动弹,洛渊步步接近,正要让他露出脸来,对方却猛然翻身,一线寒光直射洛渊面门,寒刃距额头仅三寸时,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抓住,随意扔在地上,漆黑的眼眸沉如寒渊,竟一脚踏得对方喷出血来。 返程的路上洛渊与赶来的白霁相遇,脚步不停,只冷冷抛下一句:“林旸还在铁血门。”“柳音书”临死前歇斯底里的嘲笑仍在耳边,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眸中满是幸灾乐祸,“现在回去也已来不及了,待门里更多人过来,给她定了罪,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 * 铁门发出沉闷的音调被人开启,柳音书闪身而入,未再等林旸自行醒来,一把便扼住她的咽喉,林旸闷咳两声,疲倦地抬了抬眼,旋即阖目。 “想必你也早猜到那两人会来救你。” 柳音书见林旸这副模样,反而未再折磨她,“可惜,她们的行动实在太好猜了。” 缠绕于身的铁链蓦然发出碰撞,林旸眼睁睁看着柳音书缓缓抬手,将一枚血色玉石握在手中,玉石样式古朴,流光隐隐,一看便是千金难得的珍品,此刻边缘却被血迹沾染,红得惊心。 林旸瞳仁骤缩,身体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带动伤处疼得刺骨,她却恍然不觉,下意识想将血玉抢回,腕间伤口不出意料地再度撕裂,鲜血顺着铁链一滴滴落下,于地面溅开血花。 “凌霄根基百年,燃旗门本不会拿洛渊如何。” 柳音书冷眼看着林旸惊慌失措的模样,面上缓缓绽开笑意,似是十分满意,然而因长久绷着面皮,难得一见的笑显得过于僵硬,如同戴了人皮面具,“可惜她因你而落在了我手中,纵然我先斩后奏,她与你同流合污滥杀无辜之事前来参加祝寿者皆可作证,凌霄便是事后追究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柳音书将血玉在手中把玩一圈,笑看着林旸因情绪起伏唇角溢出鲜血,“我不喜欢被人驳了面子,更不喜欢被人耍弄,林姑娘,我想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林旸的视线仍凝在那块血玉之上,目中不知是怔然还是眷恋,柳音书耐心地在旁等着,直到林旸再度开口,声音沙哑得听不清晰,“你想如何。” 柳音书微微一笑,收回手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旸,“你应当清楚,我想要你死,但又不愿给自己惹上麻烦,若是能因此得利一二,便更好了,万劫教之劫死伤数百,各派一直追着燃旗门施压,想要调查结果,然而个中隐秘燃旗门想要独吞,罪魁祸首偏又死了干净,只剩下你们四人活着,未免太过凑巧。” 长久的沉默延续,林旸忽然扯动嘴角笑了笑,最后看了眼柳音书指缝间的赤色,缓缓低下头去。 “是我…….我杀了…….他们。” 柳音书面露恍然,微微点头,“竟是如此,那洛姑娘和白姑娘想必都是为你所骗?” “是……” “真相总算是水落石出了。”柳音书抚掌而笑,故作动容,“林姑娘愿自诏其罪诚然不错,然而这番行径却过于恶毒,令人难以轻信,未免林姑娘临时改换说法,还是要做些保障才好。” 铁门再次被人推开,一名高瘦男子应声走入,手捧一只细长木盒,直接来到林旸身前,木盒缓缓开启,幽冷光泽经烛火映照,于墙面刺出一方孔洞。 ————— 哎林旸
第119章 夜潜 意识不知何时再次陷入了昏沉,林旸有些分不清当前是仍在梦中还是已然醒了,脸上有丝丝凉意传来,轻轻触碰着面颊,小心而又急切,林旸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一泓银白正缠在自己被架起的手臂上嘶嘶吐着芯子,见到她醒来后兴奋地仰起了头,轻蹭了蹭她的下巴。 “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若让……姓柳的……见到,非要将你……做成蛇羹……”林旸感觉眼前又发起晕来,怕是很快又再失去知觉,最后看了它一眼,“走罢……我不养你了……去找……找……” 白蛇不安地扭动着身体,附在林旸肩头轻舐着她的侧脸,然而却再没有回应传来,白蛇停留了一阵,顺着林旸的身子无声游走下来,钻入铁架台下掩住的孔洞。 夜色渐深,天空中暗无星月,没了宾客喧闹作乐入夜后的铁血门便重新恢复了安静,昨日一番忙碌令门内弟子喘不过气,守备反倒比平日松懈许多。早春二月的夜里尚十分寒冷,呼啸的寒风似欲寻着机会将人的命索去,黑暗中两道颀长人影自后院一角的墙边轻飘飘落下,风声将唯一一丝细响也全部掩去,两道身影原地顿了顿,分别往不同方向走了。 后院中应当为留宿客人的厢房,虽然知晓铁血门不会好生对待林旸,为防他们将林旸藏起洛渊仍是挨个房间检查了一遍,厢房内空空荡荡,祝寿的客人似乎都已离开,今日的铁血门冷清得有些异样。 绕过了厢房,洛渊径直往后院掠去,方才在廊上制住了一名巡逻弟子,铁血门的地牢便设在后院,以便铁掌门不时前去查看。 地牢守卫明显便比前院森严许多,五步一个岗哨,大门内外灯火通明,洛渊默默注视了一阵,身子轻盈一跃,悄然飘至回廊的檐上。 “昨天那出实在太闹腾人了,谁成想祝寿的喜日子还能硬生生打起来,我还想着能得闲多喝点,唉可惜了。” “那几人身手还都挺好,我跟着那个使鞭子的女子,没几步便被她得老远,她还能吹笛子招出些虫蛇毒物,好多弟兄都中了招,果真是名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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