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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墓gl

时间:2024-04-08 23:29:16  状态:完结  作者:肥宅快乐兽

  洛渊脸色骤变,一把抱住林旸踉跄欲倒的身子,一手抵在她后心,急急道:“林旸,莫听她说话,我带你离开。”

  一声轻笑自两人身前传来,女子声线愈发娇软,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支骨笛,灰白玲珑,在纤细白皙的手指间悠悠把玩,笑意不达眼底,“我不允的东西,不许你擅作主张,你可是忘了?”

  此言一出,林旸的身体彻底僵住不动,连颤抖亦不再颤抖,她的视线空洞地落在骨笛上,未知却铺天盖地的恐惧汹涌而来,好似一只手穿透身体直接扼住了她的魂灵,稍一运力便可叫她万劫不复,洛渊待要带她离开,林旸的身体却似毫无生气的假人,冰冷僵直,牢牢驻在原地,在她满眼心疼的目光中,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洛渊给她推出两丈,脚步未稳,一道疾风接然而至,洛渊竟似反应不及,躲也不躲,细长黑影呼啸着向她卷来,在触及白衣之前,堪堪转向,“啪”地击在地面,激起小片尘土飞扬。

  洛渊怔望着她,两手垂于身侧,似是不解,眸中却满是晦暗痛楚,“林旸……”

  林旸不敢看她双眼,一味挥鞭向前,步步将她往林中逼去,洛渊只知看她不知还手,几次躲闪不及,险些被玄鞭击中,林旸挥鞭缠住洛渊腰身,用力将她甩退出去,你来我往中,渐渐脱离出崖顶范围,女子只在崖前看着,纤指搭于骨笛之上,冷笑不语。

  两人一路行得跌撞狼狈,待停下脚步,早已望不见断崖影子,林旸终于抬眼直视洛渊,语声平直,“你走罢。”

  洛渊气息尚不平稳,胸口剧烈起伏,听闻此言,双手倏地握紧,便要迈步向她走来。

  “别再过来。”林旸沉声开口,阻住洛渊脚步,目光亦冷了下来,分明两人只相距两丈,却似阻隔了鸿沟天堑,再不得靠近一步,林旸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方才见到师父,我才想起一些事来。”

  洛渊面色苍白,看向林旸的目光中满是隐忍痛楚的温柔,声线依旧柔和眷恋,“你莫怕林旸,并非你的过错,我会从她手中取得解蛊之法,也会叫你想起我来,你莫怕,我不会再离开你……”

  “洛渊。”林旸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目中空洞无光,已是心无所寄的灰败,她看着她,好似接下来的话需用尽全身气力才能说出,半点不敢移开双眼,抑或是她心中清楚这已是既定的最后一面,舍不得再移开。

  “你知道酆都初见时,我为何单单不杀你么?”

  洛渊张了张口,喉中似被甚么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本想杀你,只是那些蛇不肯近你的身,你的血是极难见的避蛊之血,我觉得你有用,才会带走你。”

  “神都怪墓中,你被墓中箭擦伤,我未让你用药,亦只是再做尝试而已。”

  洛渊指尖颤得厉害,她似乎预感到林旸接下来的话会将两人一同推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她不愿叫她再说下去,看向林旸的目光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哀求,“林旸,我知道你……”

  林旸强捺住心尖刻骨细密的疼痛,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一字一句道:“你还当我真的喜欢你么?”

  她强迫自己看着洛渊,看着她的面色霎时间惨白如纸,身体似是被利刃刺中,微微摇晃,踉跄着后退一步,“还不快滚。”

  洛渊阖了阖眼,似是难耐这句话带来的剧烈痛楚,从来挺直的脊背终于佝偻下去,像是被人弃在雨中的丧家之犬,失魂落魄,林旸一瞬不瞬地冷视着她,嘴唇亦苍白得不见血色,又过许久,洛渊终于慢慢垂下眼去,长睫颤动,语声低微得听不清晰,“我现在于你,已经没用了么。”

  林旸身体剧烈一颤,眼底汹涌的绝望几乎将她击溃,她咬牙硬生挺着,用力得口中全是血腥味,右手蓦地运力,挥鞭缠住瑶光剑柄,铮然拔出。

  这柄剑于两人交手途中从未出鞘,顾及林旸许会为难,甚至在面对林旸师父时洛渊都未曾将其拔出,她看着瑶光倒飞入林旸手中,全无防备地站在她面前,白刃在空中带起一泓流光,却未指向洛渊,稳稳地反架于执剑者颈前,寒气凛冽,林旸痛得浑身颤抖,死死咬着牙才将余下的话说出口。

  “我不杀你,你当她会放过我么?”

  洛渊慌然无措地踏前一步,抬手欲要阻她,林旸见她接近,眼底蓦地闪过痛苦决绝,右手向前一送,在颈侧划出一道凄厉血线,鲜血立即沿剑锋缓缓淌了下来,映衬着她的话,亦似染了两人鲜血一般。

  “你会害死我的。”

  洛渊小心翼翼的动作随着这句话被钉死在原地,林旸亲眼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缕光熄灭,想要触碰自己的指尖缓缓垂了下去。

  良久,林旸听见林海起伏的潮声,好似来此的第一夜,她们第一次回到属于彼此的家,远望天地间星海交映,浪潮起伏。

  “放下剑罢,我走。”

  林旸努力维系的最后一丝气力被抽离干净,剑尖低垂,铮地斜插入泥土。

  —————

  好了,大家心心念念的林旸师父出场了(其实前面还是甜的…


第233章 终章

  洛渊走后,林旸便孤身一人守在了小屋中。

  她空手回去复命,师父并未像从前一般罚她,只是斜斜瞥了眼她颈间隐约的细绳,眸中敛着毒蛇般阴冷的嘲讽,她似乎正忙于甚么,林旸极少能见到她,有时匆匆一面,她亦不屑于正眼瞧她,连像从前般驱使她入墓探路都未有过,林旸于是便独自一人守在崖上,守在她和洛渊曾约定共度一生的小屋中,每日坐在屋前阶上,听风吹雨落,看晨露夜雾,无人同她说话,若非必要,她亦不离开此处,时候一久,竟也营造出一种悠然闲适的幻象,好似她原本追求的便是如此生活。

  洛渊既走,时光流逝于她而言便变得不再有意义,每一日都只是景色的周转变化,空洞麻木,她清楚洛渊已不会回来,也盼望着她别再回来,只是独坐崖前时,会难以自抑地想起离别那日,想起她对她说过的那些决绝话语,想起她离开时黯淡绝望的双眼,每次回想,都会叫她痛得心头战栗,却又在痛楚中安下心来,有谁会将心口剖出一次次给她伤害呢,那个人当真不会再回来了。

  她忍着痛挨过了一百日,两百日,三百日,始终无法习惯这孤寂空落的痛楚,幸而,她懂得说服自己,好叫自己不会崩溃发疯,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再挨上一万八千余日,她便会死,等到死后到了地下,她一定好好向洛渊道歉,告诉她自己那时是骗她的,自于万劫重逢之时,她便是真心喜欢她了,只是不知过去了这么多年,洛渊会不会早已忘了她?她还愿不愿原谅她呢?

  蛮州无春暖冬寒,日日如昨,林旸日复一日地坐在崖顶远眺,渐渐便过忘了日子,她对此不甚在意,原本余生的每日,她便都该如此孤零零地度过,好作她违心伤害洛渊的惩罚,直至某一日,她久违地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那时天将蒙蒙亮,崖底一片雾气翻涌,缥缈朦胧,断崖伫立在云雾之上,好似仙山,林旸坐在断崖边缘,俯视脚底浓雾翻涌,聚散浮沉,便在此时,耳中捕捉到了一丝突兀声响。

  她于深林中待得太久,连开口说话都未跟人说过,感觉早已不似从前一般敏锐,直至那脚步声距她十丈之内,她才有所察觉,微微抬了抬眼,却未转身,此处只她和师父两人,很多时候,她都没了防备自守的本能。

  脚步声在距她七丈远时停下,而后便没了动静,林旸初时尚在出神,等了片刻,神思忽然一醒,死寂已久的心蓦地开始剧烈跳动,撞得她胸口发疼发酸,她不敢去想那一丝渺茫的可能,心底既盼望是她,又恐惧是她,两相矛盾下,竟愈发不敢回头看了。

  然而她不出声,总有人要打破沉默,来人低低开口,唤了她一声:“使鞭子的。”

  林旸背影一僵,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那语声却是熟悉的冰冷漠然,听着便难以接近,她迟疑地回过头去,余光中见到一抹玄青衣角。

  来人腰悬玄黑冷刃,长身而立,风致无双,一双眸子含冰掩雪,此刻正定定注视着她,在她脚边,一条细长白蛇正盘身吐着信子,“许久不见。”

  林旸怔望着她不说话,过了片刻,眉头蹙了起来,白霁见她不语,目光缓缓扫过周遭,清冷开口:“阿渊在何处。”

  林旸闻言一怔,“你不知她在何处?”

  白霁微微蹙眉,“你们一同离开,我怎会知晓她在何处。”顿了片刻,又道:“她现下不同你在一起么。”

  林旸忽然觉得身体阵阵发冷,似是身后寒雾侵入体内,阴寒至极,她强迫自己压下心中升腾的不安,勉强开口道:“我们早便不在一起了,她……她许是去了别处,你不知晓……”

  白霁眉头蹙得更深,不明白她口中的“早便不在一起”是何意思,右手抬起,修长白皙的指间夹了一张纸条,“一年前阿渊曾传信于我,言说你们已至蛮州故居,约定六月后待我伤势痊愈,同往神都一聚,我于神都潇湘阁中等待三月,始终等不到你二人前来,于是借信鸽指引,南下来往蛮州,只是入山后山势过于复杂,层林蔽日,连信鸽亦在其间迷途,寻不到来时之路,我于其中断续找寻半年,直至昨日偶然寻见你的白蛇,方才……”

  白霁话音未落,忽见林旸脚尖点地,与她擦身而过,往崖下掠去,她欲要追上,却见前头疾行之人反手挥鞭,向她腰间甩来,白霁飘然退开两步,林旸回望她一眼,目光中只余冰寒,“再追上来,我便杀了你。”

  白霁脚下微顿,随即再度追上前来,她既知两人有恙,怎会不管不问,一路追随林旸,林旸果如自己所言,凛然对她出手,毫不留情,只是短时之内两人胜负难分,林旸心中惶乱,出招亦处处破绽,同白霁绕了阵圈子,忽然取出骨笛,置于唇边吹奏起来,笛声凌厉刺耳,全然不同以往,不多时,便听林木间鸟兽惊动,轰隆隆地向此处涌来,先是一只吊睛白虎最先扑入两人之间,暂阻住白霁脚步,其后各类走兽虫鸟纷至杳来,眨眼间便将白霁围了严实,啁哳纷杂,又扑又撞,林旸得到片刻空闲,很快便借地势将白霁甩开,往深林中而去。

  两人分别时的那片林地,实际只是无际林海中渺小普通的一隅,并无特别,得益于林旸每日默念回想,竟轻易便找到了那处长久以来不敢再至的离别之地,原本遍生杂草的湿地已有两丈方圆变得荒芜坚硬,一柄寒刃斜斜插于其上,通体流白,寒气渺渺,经过长时风吹雨打,剑身已覆了厚厚一层尘土,不复悬于主人身边时的锋寒高贵。

  林旸远远望见寒刃,身体仿佛骤然落入冰窟,从头至脚冷了下来,她不自觉地放缓脚步,一步步走至空地,垂首注视良久,右手缓缓握上剑柄,凌厉逼人的寒意立刻沿掌心一路袭向心脉,林旸茫然地感受着,甚至对于这柄洛渊从不离身的剑并不觉得熟悉,她们尚在一起时,洛渊几乎从不叫她碰这柄剑,即便两人并肩而行,她也会细致地将剑系于另外一侧,原来这把剑,竟是这么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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