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语声依然平静,眉头却忍不住微微蹙了起来,“你与我睡同一张床。” “那洛姑娘看看这屋子里可还有别的床可睡么?”两人说话的功夫林旸已不客气地将手扶在了洛渊颈后,另一手抱住她的腰身,“你靠里一些,不然夜里我会掉下去的。” 洛渊认命地阖上双眼,她既无力反抗,便也任由林旸摆弄了自己,环住身体的手臂抱着她平移开几分,忽然便僵住了动作,洛渊睁开眼来看向林旸,林旸正皱眉盯着自己方才躺过的位置,一片暗红的血迹醒目地烙在洁白的床褥上。 “你的伤口裂开了。”林旸眼波流转,直接伸手来掀洛渊的被子,洛渊下意识想要阻拦,气力不足却被轻易拨开了手臂,露出底下已经沾染上血迹的衷衣,林旸眉头再度皱紧几分,慢慢将她的衷衣卷起,伤口处的细布早已被血浸透,显露出一片妖异的鲜红色。 林旸面色微沉,抬眼剜了洛渊一眼,“怎会弄成这幅模样,你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 洛渊:“……” 林旸下床取了药箱回来,将已经浸透的细布取下,柔白的腰腹间一片模糊血色,一个狰狞的口子落在上面,看着格外惹人心疼,待林旸重新替洛渊清理好伤口上好药,子时已经快过去了。 “睡罢,”林旸垂眸看着洛渊伸了个懒腰,“再不睡明日兴许便醒不过来了。” 洛渊经过方才一番折腾早已冷汗淋漓,不必林旸开口也再难维持意识,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虚弱的呼吸声渐趋平稳下来,林旸支棱着下巴瞧了她一阵,起身缓缓踱回到床前,难耐的伤痛令洛渊本便白皙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浓密的长睫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仿佛扑翅欲飞的黑色羽翼,几滴冷汗摇摇欲坠地凝在鼻尖上,显示出主人在睡梦之中亦在忍耐的痛楚,林旸目光细细描摹过一遍,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天的不公平,这些虚弱之相在洛渊身上不仅未令她失色,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脆弱易碎的美感,也难怪那些追杀之人在一刀便能完成任务时还有心思调戏两句这位病美人了。 若在平时,这女子愿乖乖听话,林旸心情一好便也放了她,只是这次却不同往日,她直觉自己离想要追寻的东西靠得太近,以至于莫名有种一旦错过便再也找寻不到的预感,她找了太久,再也经不起功亏一篑的消磨,更何况,这位大名鼎鼎的凌霄首席又岂会是只乖乖听话的小白兔? 林旸唇齿间溢出一声冷笑,目光落在洛渊被床被覆住的腰腹上,她的伤口开裂应是白日里自己做的好事,当时确是想给这人点苦头尝尝好让她乖乖听话,只是未想到那几下折腾竟会致她的伤口裂开,幸而洛渊底子好,否则真让她弄死了还要从那些人手中再抢个活人过来,她可不觉得自己能从那名剑客手中逃脱两次。 林旸垂眸看着洛渊,面上没甚么表情,她不是心猿意马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位病弱美人亦生不出什么别样的心思,所以即便致她伤势加重也未有愧疚之心,何况不论目的如何她的命总归是自己救的,便是再拿回来对方也该感谢自己让她多活了两日才是。 林旸最后看了洛渊一眼,转身走回到桌前,神情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身子缓缓俯了下去。 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天将蒙蒙亮,枕了一夜的手臂又酸又麻,林旸捏着自己的手腕缓了片刻,起身走到床前,一夜的安眠令洛渊的面色好转许多,薄唇上已有了浅淡的血色,林旸轻手轻脚地掀起她的被子,里衣上的血迹未再见扩散,看来应是好好止住血了。 林旸本想随便在林子里打只兔子来填饱肚子,待洛渊醒了再详细“询问”她死尸相关的内情,转念一想洛渊现下似乎吃不得重油的荤腥,林旸盯着洛渊苍白的侧脸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拿着桌上的木盒出门去了,小酒馆的女儿红滋味不错,惹上麻烦前便再喝上一次罢。 脚步声在树林间渐行渐远,至全然不可闻时,榻上沉睡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 请注意站好攻受
第3章 失踪 一到白日,酆都便完全脱离了鬼城的样子,驿馆酒家鳞次栉比,各路商贩亦早早吆喝起了生意,大街上人来人往,端的是热闹得很,林旸随人流随意闲逛了一阵,最终在一家包子铺前停下了脚步。 “店家,两笼包子。” “好嘞,马上来!”店铺老板是位身形敦实的汉子,此时正弯着腰在笼屉前忙活,听见有客上门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装进这盒子里便是。” “好嘞客官。”老板随手用围兜擦了擦手,转过身来,却是骤然如遭雷击般地愣在了原地,瞪着一双眼睛久久不动,方才他听着来人语声轻柔婉转,便猜测是位惹人注目的美人,未成想一见之下竟如此惊为天人,世上的美人虽千娇百媚,各有千秋,美得如此摄人心魄的却是万中无一少之甚少,这一副唇红齿白祸国殃民的好样貌用多少诗词来形容都不为过,尤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瞳仁颜色竟比常人浅淡许多,好似松间琥珀,看上一眼便再难忘却。 美人似乎并非中原之人,身上衣着不比寻常女子包裹得严实,一袭玄衣勾勒腰身,领口处露出了精致流畅的锁骨,裙摆间修长白皙的美腿亦是若隐若现,直看得人心旌神摇。 店家怔愣得太久,玄衣美人等得不耐,单手勾着木盒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包子。” “哎,哎,好。”老板方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了两笼包子,小心翼翼地替美人盛装好了,目送着美人慢悠悠地走入人群,直至那道袅娜身影被人群遮掩再看不见,店家仍呆愣愣地杵在原地朝远处怔望。 林旸晃悠着买了包子,心中念着洛渊,便也未再闲逛,取林间小路回到了两人落脚的小屋,她猜测洛渊这时应当醒了,未进门便调笑起落在自己手中的病美人来,“我的小美人,可等姐姐等得心急了?” 屋内寂静无声,不闻一丝声响,林旸脸上骤然变色,猛地推门进去,床上被褥已被掀开,不见半个人影,洛渊果然已不在了。 床褥上仍残留着昨日洛渊伤口开裂时留下的血迹,现下已变作了深褐色,林旸盯着瞧了一阵,一声冷笑忽然从唇齿间溢出,下一瞬那道袅娜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洛渊已然伤重不继,昨日又被好生折腾了一番,必定无法走远,城外密林遮天蔽日,幽径曲折,便是她亦需行上半个时辰方能望见城门,洛渊更不可能在短时之内走得出去,林旸心中已有计较,浅褐的瞳眸危险地眯了眯,如此不听话,看来还是昨日罚得轻了,不足以让她乖乖依附于自己。 林旸料定洛渊若想摆脱自己必然会绕开大路往城中走,越是危险的地方在这等前后夹击的状况下反倒越是安全,何况她有伤在身,只有入城才能得到像样的救治,拖得越久于她而言便越是危险,打定主意,随即沿来时路途四下搜寻起来,未走出半柱香的功夫,察觉出不对来,洛渊无法运用轻功,一路过来不可避免会留下痕迹,然而她一路搜寻过来,却是未发现半分人迹,便是以两人的脚程差距这时候也该听见动静了才是。 林旸脚步放缓,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床上被褥并不凌乱,是以她首先便排除了洛渊被旁人带走的可能,若非如此,便是来人一招便将洛渊制住,这才未留下任何反抗痕迹,然而她的身手并不弱于自己,纵使受伤也不该全无反抗之力才是,除去这些,便只剩了一种可能,便是洛渊并未回城,而是往林子深处去了。 林旸心中思绪渐乱,忽然调转方向往小路另一头去了。 酆都城外的密林遮天蔽日,古木森然,越往深处走周遭环境便愈发昏暗幽静,呼吸间尽是残枝落叶的腐败气息,脚下亦是湿软泥泞,根枝横丛,林旸估摸着再走下去便要由此入山了,入夜后山中危险,洛渊想必不会自讨苦吃,正欲就此掉头返回,一丝如有若无却分外突兀的气息便在此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血腥气。 林旸舔了舔嘴角,这缕气息掩在腐木的湿臭之中几乎细不可闻,偏偏她却十分熟悉,看来那不听话的小美人果然来过这里。 林旸脚步放缓,目光缓缓扫过周遭,不出片刻,果然在树根下的一片腐叶上寻到了血迹,血滴颜色深暗,早已干涸,隐约有腥臭之气传来,不知落下多少日了。 林旸眉间微蹙,这血显然不是洛渊的,然而此时别无线索,便也循着零星血迹一路追寻了过来,最终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木前停下了脚步。 周遭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好似即将入夜,此处必然已在山中了,林旸目光环视,直觉出了一丝危险,这座山太静了,如此林重山深之地却无半声鸟啼虫鸣,静得仿佛一片死地,若非她见的多了,身处其中亦难免觉得阴森恐怖,心生恐惧。 四下里再寻不到半点血迹,林旸查找过一周,亦未发现什么暗门密道,那人便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林旸想到洛渊,伤重之下竟还让她从手中逃脱了出去,实在丢人,眸中不可避免地冷了下来,倚身向身后巨木靠去,背后一接触树身,随即觉出不对来,三人合抱的树干被她一倚竟隐隐颤动,内里似乎有回声传来。 林旸目光上移,视线在离地三丈高的一处停了下来,一点鲜红落于其上——血。 林旸眼眸微眯,这处血迹与方才一路寻来的不同,显然是洛渊身上落下的,留在如此高的地方,必然不是行走时蹭上的了,林旸脚下轻点,轻飘飘地跃上树冠,果然在枝叶掩盖间寻到了一处狭小洞口,仅容得一人通过,洞中漆黑幽深,望不清具体如何,林旸稍作犹豫,很快便做了决定,一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的触感平坦坚硬,显然并非软土,而是更深层的岩石,看来这树洞之下通得极深,林旸原地站立片刻,渐渐适应了眼前的浓墨,摸索着扶到墙壁,迈步向前走去。 手上传来的触感平整光滑,不似人草草挖出,反像是精心修筑过的,林旸细细感受着,脑海中浮现出一词来——甬 道,唇角随之勾起一抹嘲讽弧度,江湖中皆传言死人杀人,照现下来看,倒真可能让她碰见甚么死尸凶灵了。 沿着通道向前走出一段,林旸已能确定此处便是一条甬 道,这座墓不知多大,甬 道前后望不见尽头,亦不知主室在何处,然而黑暗中几缕微不可察的细风却告诉她,此处还有其他出口,只是身上没有照明器具却十分麻烦,大墓之内处处留有陷阱机关,如此两眼一抹黑地行走可是十分危险,现在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了多久,林旸甚至怀疑自己碰上了鬼打墙永远也走不出去时,手上传来的触感终于发生变化,平整光洁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几道划痕,线条弯曲流顺,远非常人手笔,林旸心中一醒,想必这些便是记述墓主生平的壁画了,如此看来前方不远应当便可碰见第一间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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