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在她手心写了个“要”字! 她还惦记着自己昨晚不知羞的模样,特意写了下来笑她! 林旸感觉脸上越来越烧,盯着自己的掌心头便不自觉低了下去,下巴却忽然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勾住,令她又抬起了头来,林旸抿着唇角瞪她一眼,神情却是软的,连眼角也泛了丝微红。对方见着她的面色倒是动作顿了顿,静静看她一阵,忽然起身又去打了盆水来,湿润过细布后再次替她温柔擦拭起面颊来,林旸觉出脸上的触觉比方才清凉不少,将好合适,令她脸上的热意也消退了几分,心中憋着的一口气便也无奈泄了,这人总这般体贴温柔,便是有一日真对她生了气,也是发不出来的。 待洛渊替林旸都整理好了,这才站起身来,“我去替你拿过来,你便在这里吃罢。” “别别,”林旸忙攥住了她的袖摆,“你们都……坐在桌旁其乐融融的,留我自己……在这多没意思。” 洛渊沉默看她一阵,林旸故意作出了可怜神色望她,果然这人便心软了,“我抱你过去,你莫乱动。” 林旸这才忽然想起什么,面上一红,慢慢又放开了她的袖摆,小声道:“我自己过去……我能走……”话未说完,身下已经空了,林旸低呼一声,将头低到了胸前不敢看那两人反应,洛渊这人好死不死,正将她放在了两人对面,林旸感觉耳垂上一阵热意,幸好方才洛渊已用清水给她拭过了面颊,否则现在更将窘迫都显了出来。 “那……那我们吃罢,一会凉了便不好吃了。”终归是钟林晚善解人意看出了林旸神态不对,起身掀开了方盒盖子,一阵甜甜的香气马上从盒中四溢了出来,林旸“嗯?”了一声,注意又被这盒子吸引了去,盒内整整齐齐地摆了九个酥黄小饼,巴掌大小,清香萦鼻,林旸饶有兴致地抬眸看向钟林晚,“你将那老头……门口的桃花扫下来了?” 钟林晚吓得连连摇头,显然是被张瞎子骂得怕了,“我不敢的,我们到这的第二日,那株桃树便开始落花了,我找了一个笸箩放在树下收的。” “嗯——”林旸看着有些可惜地拖长了音调,钟林晚忙忙活活地拿油纸包了一个递给她,“你快尝尝林姐姐,从前我都是做茯苓饼的,这里没有茯苓,便用桃花替了,若是觉得好吃我日后常做。” 林旸笑眯眯地点点头,正要伸手去接,那饼却忽然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了过去,林旸心头一颤,果然见着那人云淡风轻地瞥她一眼,“你手不方便,莫自己别拿了。” “方便方便……我左手好使得很……”林旸讪笑着还想去接,被洛渊一个似有深意的眼神堵了回去,“有多好使。” 林旸这便没了话,无奈地坐了端正,再多说怕是对面那人真要拔剑来刺她了,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饼上撕了小块下来,不疾不徐地递到她嘴边,白得有些透明的指尖映着修得恰到好处的指甲,昨夜一点也没令她觉着难受…… 林旸想起了昨夜自己手上那令人战栗的柔滑感觉,忽然便想伸出舌头来舔舔她,这人纵然滴水不漏,也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时挑逗她,一定会被吓一跳!想到此处几乎开始偷笑起来,却又猛然打醒了自己,她莫不是被昨夜那一场欢愉弄得疯魔了,连对面的两道灼灼目光都能忽略了! “怎还不吃?”温淡语声忽然从近侧传来,惊得林旸微抖了抖,抬眸便对上了那双幽静深远的眸子,黑白分明,像是能一眼看穿人心,此时正敛了三分笑意看她,“不想要我喂你?” “不是……”林旸闷闷应着,乖乖张嘴将饼咬了进去,一阵带着甜味的香气立马涌入鼻窍,酥软了满口,林旸眸中一亮,转而看向对面的钟林晚,连连点头,“实是不错,小哭包这手艺……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混蛋……姐姐着实舍不得。” 钟林晚面上马上见了红晕,低下头轻声嗫嚅:“我……我没……”半天也未能说下去,倒是白霁替她包了一个递过去,低声道:“吃罢。” 钟林晚脸上不知为何更红了些,低着头接过那饼,将要开口咬下,门口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门板都险些被掀飞出去,钟林晚吓得浑身一颤,腰上给近侧伸来的一只手扶了住。 张瞎子耀武扬威地大步踏入,一进来便仰头用力嗅了嗅,目光扫到桌上的木盒子,撇着眼睛斜了身侧的小男童一眼,“你今早不给我准备早饭,便是自己去吃了这些?”说着话又将目光转到了钟林晚身上,钟林晚害怕得往后缩了缩,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早上曾给张前辈送的,你让我赶紧……走,莫打扰你睡觉……” 张瞎子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我问你话了吗!”大刺刺地朝桌旁坐着的林旸一指,“我今日来是为要救她的报酬,我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别想我会白白替你们捡回条人命来。” 洛渊默然起身,袖摆马上被人着急地扯了扯,望向自己的浅褐瞳仁里满是担忧,洛渊对林旸淡淡一笑,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而正色看向张瞎子,“张前辈有何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洛渊必竭力而为。” 方才的画面自是都落在了张瞎子眼中,张瞎子盯着洛渊冷笑两声,目中满是讥讽,“要你的命如何?” 房内几人皆变了面色,林旸腾地站了起身来,由于起得过猛身子连晃了两晃,被身侧之人温柔扶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张瞎子便在一旁冷笑着看着,见洛渊久不回答,又阴阳怪气地接上一句,“怎么,不是说竭力而为,让你在此自裁,算不得什么难事吧?” “她不会自裁!你既……救的是我,我还与……”林旸的话被腰间倏然握紧的力道止住,洛渊未看向她,迎着张瞎子的目光同他对视着,一向挺拔的身姿沉默得有些单薄,许久缓缓将头低了下去,“现在不行。” “这条命理应给作偿还,只是现在……它已不属于我一人,我有未竟之事。” “我不能死。” 林旸感觉胸口一阵闷痛苦涩,腰间的手还在轻轻扶着她,从来对待自己时她都是这般细致温柔,眼中一阵热意上涌,拼命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屋内一时沉默,张瞎子盯着洛渊不知在想什么,面上的笑倒是消失了,眼里竟显出些许恍惚。 “哼,我要你的命也是无用,就知你不会给,说得那么好听。”许久,张瞎子冷哼一声,撇开脸拂了拂袖,“不过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我。”不等洛渊开口,忽然抬手指向了一旁几乎要哭出来的钟林晚。 “我要她。” ————— 作者已死,此篇为最后遗作
第136章 师父 白霁的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踏前一步将钟林晚护在身后,一双眼睛默然盯在张瞎子身上,冷得吓人,张瞎子自然也感受得分明,歪着头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怎么,想过河拆桥?这等狼心狗肺之人倒也不是我第一次碰见了。” “阿霁。”洛渊以目光制止了白霁,眉间却也微微蹙了起来,“前辈既救的是林旸,理应我来偿还,这位钟姑娘只是前来助我们……” “我说了,我想要的东西你没有。”张瞎子极不耐烦地打断了洛渊,眼睛又斜斜地瞥向白霁身后,“我要的东西只有这个小东西能给。” 洛渊蹙着眉头还欲再言,一声温顺语声忽然从中插入进来,钟林晚竟自己从白霁身后站了出来,安抚地捏了捏白霁垂在身侧的冰冷右手,目光澄然地看向张瞎子,“张前辈若有什么需要林晚做的便尽管说罢,林晚定会尽力的。” 张瞎子倒是未想到这个胆小怕事的小姑娘竟敢此时站出来,愣了愣从鼻中哼出一声,模模糊糊地咕念了什么,“这倒是有些她的样子了。”,神色难得地严肃起来,目光锐利地盯在钟林晚身上,像是要将她所思所想都看个清楚,“你师父现在藏在何处。”不等钟林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极快地跟上了一句,语气急促焦虑,似乎早已等待许久,“带我去见她。” 钟林晚良久才从张瞎子的话中回过神来,一向明亮的眸子黯然垂了下去,张瞎子见着钟林晚脸上的表情,像是极怕她不肯说,甚至连向她逼近了两步,“你师父一定叮嘱过你,不要对外人提起她,但我……我同那些人不一样,你快带我去见她!我有话要和她说,她到底藏在哪,你怎么不说话!快说!” 张瞎子不知怎地越说越急,目光变得极为可怕,伸手便要来抓钟林晚肩膀,白霁眸中一冷,勾着钟林晚的腰将她护在了怀中,右手握住玉衡已抵在了张瞎子手心,哪知张瞎子这时却还不知退让,五指一屈直接握住了玉衡剑尖,白霁目中见了寒意,将玉衡向后凌厉一收,墨黑剑刃便应声出了鞘。张瞎子再次和身向前扑来,仍是不肯放过钟林晚,于此同时墨黑剑刃已向他胸前斜斜削了过去。 “师父死了。” 迎向剑刃的身影猛地顿住,白霁便也停住了剑势,目光转向已从她怀中站直了身子的钟林晚,她本便生得瘦弱,这般努力挺直了腰背的样子看着便更加单薄无依。 “师父已死了,六年前因救我而死。” 钟林晚这时不哭也不怕了,迎着张瞎子布满血丝的双眼说得平静,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一事实,张瞎子木愣愣地看着她,突然便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将她向前猛拽一把,“不可能!你骗我!是她让你这样说的对不对!她在哪!我要当面和她说!她不会这时候死,我替她算过了,她至少会活过不惑,她至少……至少……” 钟林晚以目光制止了白霁,任由张瞎子将自己的手腕抓得生疼,张瞎子状若癫狂地冲她嘶吼了大通,忽然便将那双澄明干净的眸子看入了眼中,内里竟全是悲戚,张瞎子怔怔看了半晌,眼里的疯狂愤怒全部黯淡了下去,枯枝般的手喀拉拉地松开,身子佝偻得像是要折断,瞬间便苍老了几十岁,“我曾给她算过的……她不会死……我费了这么多周折,算得自己不人不鬼,她到底还是不肯再见我……可她不该死的,她不该这时候死……我算错了……我不会算错的……” 张瞎子自四人到来时便一直对她们爱搭不理,甚至恶语相向,性子十分桀骜乖戾,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化谁都无法预料,房间内一时静得吓人,钟林晚便站在张瞎子面前安静地看着他,良久,低声对他道:“对不起。” 张瞎子猛地抬起血红的双眼看向钟林晚,这位乖顺怯弱的小姑娘亦不躲不避地看着他,面容平静得像是已然做好了觉悟,张瞎子嗜血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突然便嗤笑了出来,“好,好……你果真是她教出来的……好啊……”摇着头僵着身子想要转身,一抬脚便颓然坐倒在了地上,连试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手脚哆嗦得不成样子,钟林晚上前一步,想着他必然厌恶自己却未能扶他,还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毛毛过来将他搀起来了,默不作声地扶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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