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沈朔也与大师姐许久未叙了,这次大师姐来府中借宿,沈朔当然最是高兴。 “上回我瞧见大师姐来府里,怎得也不差人叫我一声?” “你又无休,叫你又如何?”卫景珂拿起清酒,浅浅喝了一口。 沈朔郁闷,“不叫我也就罢了,可上回我见大师姐与姐姐走在一道?你们二人几时关系如此熟络了?” 沈朔不比其他人。他和卫景珂熟,和自家姐姐更熟。三人虽说年纪相差不大,也算一起长大,但沈朔清楚,大师姐与姐姐的关系还真就是普普通通。 卫景珂善武,从气度到实力皆是一绝,京中男儿都比不过。 而他姐姐沈沛,则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不舞刀不弄剑。 这样的两个人哪有什么话好说呢? 哪怕就是以前大师姐来府上找他,见了姐姐沈沛,也最多是互相颔首点个头。 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啊! 在彼此认识了十几年后的如今,居然背着他有了秘密。 “我们都是女子,关系好很奇怪吗?”卫景珂问他。 沈朔哑口,求助似的望向姐姐,可沈沛也不帮忙,反而在轻笑。 “只不过聊些事罢了,你在担心姐姐抢了你的大师姐么?”沈沛揶揄他道。 沈朔难以置信,“姐你在说什么!我与大师姐可不能配到一对去。我喜欢的是像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 卫景珂:“……” 沈沛噗嗤一笑,“你这话是说殿下她不够大家闺秀么?” 沈朔闻言倒也不怕,反而正经地打量了眼卫景珂,“嗯……” “不管你想说什么,都闭嘴。”卫景珂淡淡道。 沈朔赶紧捂嘴,“是!” 沈沛见这一幕,笑得更加温柔。抬手替两人倒上酒,柔声道:“明日你们都还有事,不可贪杯。” “好。”卫景珂认真应下。 …… 说是少喝,但沈朔与卫景珂许久未见,还是难免多喝了几杯,不至于醉倒,但亦是微醺。 彼时窗外雨声已歇,清风拂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 沈朔抬头瞧见月亮,不禁喊道:“姐,月亮出来了。” 沈沛抬头,果真,夜深了。 沈朔记得,在周明山那晚,姐姐受了伤却一点也不见难受,反而神情愉悦。那日的月亮也是像今日这样高悬在夜空中,皎白如斯。 而姐姐自言自语地说着,明月犹在。 “明月犹在……”沈朔趴桌上哼哼唧唧,“姐,到底你的明月是谁啊,朔儿想破了头,也想不到那人是谁。” 沈沛的笑容有些僵硬:“……朔儿,别说胡话,夜深了,你应当去歇了。” 沈朔眨了眨眼,“喔,那便歇吧。” 他最听姐姐的话。 竟真的起了身,步伐不太稳地朝前走了,忽地想到什么,沈朔还回头道:“大师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说完,他也不管卫景珂应不应,晃着身子走了出去。 “当真是醉了。”沈沛叹息,又唤来下人跟上沈朔。 等吩咐好一切,回过头,却见为卫景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沈沛抿唇轻笑,“殿下也醉了?” 卫景珂:“大约是。” “醉了就该歇着了。” “沈沛。”卫景珂唤她名。 “嗯?” “若在你眼前的明月,并非你所思所念的模样,你该如何?” 那一瞬间,沈沛真当她听懂沈朔的那醉酒之言。 但很快,她便只当卫景珂是说得醉话,“殿下在说什么呢?月景从来多变,但明月从来都只有一轮。无论是昨日所见的月亮,还是今日所见的月亮,它都是我眼中的同一轮月。” 卫景珂闻言,却不动了。 就连呼吸也变得浅了许多。 她看着沈沛,竟也不知沈沛是否也听懂了她的话。 ……大约只是随口一说。 但真奇怪。 明知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可听她这么说后,那压在心里的结,却徒然轻了许多。 “今夜本宫能宿你院子里吗?” 沈沛微笑,“不能。” 卫景珂:…… 罢了,来日方长。
第35章 将两人安置好歇下之后, 沈沛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而晨曦,已在沈沛院子里等她。 “能与我讲讲今日在大皇女府发生了什么吗?”沈沛请她坐下,又拎起茶壶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晨曦平静地拿起杯子, “也无甚。去那皇女府的刺客算是我的‘熟人’,同属魔宗。应当是与那盛华商团有些交易, 才会去暗杀大皇女。如今黑袍已死,背后的盛华商团也闻风而逃, 大皇女应当没什么危险了。” 沈沛笑了起来, “好在有你帮忙。” 晨曦受之有愧, 摇头道:“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 “那姑娘身体如何,若要血,沈沛自然……”说着,沈沛拿出了随身的刀。 晨曦连忙拒绝, “今日杀那黑袍没费多少力气, 噬灵蛊也没作乱。姑娘的血稀少珍贵, 还是莫轻易如此。” 听她说着, 沈沛还当真仔细打量了一下晨曦的脸色,随后笑了笑道:“那好。” “夜深了, 外头寒凉,公主早些歇息吧。” 沈沛颔首,“晨曦姑娘也是。” 晨曦点头, 放下茶杯后离开。 她的背影看不出任何异常。 脸色也是。 仿佛晨曦说得都是真的, 黑袍真的很容易杀。 沈沛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不经意地勾唇笑了笑, “不过才让你去了一日, 就被‘策反’了么。” 她这位前世好友, 可真是不会撒谎。 今日悬在皇女府之上的劫云起初只有一朵。按照劫云大小来看,应当是那刺客的。 而后来,整个京城上空都被劫云覆盖。依照沈沛的阅历看来,那朵劫云,既不可能是晨曦的,也不可能是那刺客的。 晨曦想要杀了那刺客,不冲破禁制是打不过的。 可今日没见到晨曦的劫云…… 恐怕,今日晨曦根本就没出手。 而沈沛起初担心的原因便是那后来出现的劫云,那风雨欲来的气势与威压……必定是大能降世。 她心中生怕对方是敌非友。若非她实力不济去了也是累赘,她早就赶到皇女府去了…… 后来看到卫景珂安然无恙,她自然松了口气。再加上晨曦的劫云从头到尾并未出现,她可大胆猜测,那位大能恐怕是友方。 对方出了手,那刺客自然逃不了。 晨曦没出手,自然也就不需要她的血。 让沈沛疑惑的是,凡世为何会出现那种恐怖实力的人…… 一切都变得太多了。 若是根据上辈子的情况来看,卫景珂至少要在两年后,才会遇到上界人的暗杀…… 要说变数,沈沛自认自己算一个。 可今日出现的那位大能又算什么。 随便一个法术就能毁了整个京城的人,缘何会与她们是友非敌? 手中的茶杯渐渐失去温度,沈沛叹了口气。 晨曦今日对她说谎,恐怕也是因为那位大能的缘故。对方想隐瞒身份,晨曦也只能依言行事。 想想事到如今的一切…… 沈沛很难不怀疑某个现在正住在安定王府中的女人。 似周明山开始,卫景珂似乎就有一些不同了。 先是要做主她的亲事,后来又抢了圣旨去找皇帝收回成命……这一桩桩的,无疑不显露出卫景珂在处事方面的强势。 加之那位大能降世,是否与她也有些关系。 更甚者……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上辈子直到卫景珂死,她们也不过定过一场有名无实的亲事罢了。 “我的卫姐姐,也有不少秘密呢。”沈沛抿了口茶。 冲进口腔的凉意让她顿了顿,而后又缓缓笑了。 她并不介意卫景珂有自己的秘密。 只要她能自保,能活着,便比什么都好了。 …… 有人一夜好眠,亦有人辗转反侧。 今日京城那徒然暗下来的天,不知惊动了多少身在朱雀的上界人。 大能下凡,也只这四个字可堪形容了。 夜里的桃花寺,一片寂静。佛香宁神,坐在寝院里的女先生看了看天,也是纳闷。 “真是奇怪……” 自打那劫云出现,她演算了一个下午,也没能算出关于今日那劫云的事,重点是,那劫云只出现了一小会儿,连雷劫都没出现,就消散不见了。 “大能降世,为何天道不阻?” 想不通啊。 …… 而同样受惊的,还有朱雀的皇帝。 他本因着近日京城中的谣言而心思紊乱。 皇后的死是他心中的痛,原以为痛失所爱只是上天无眼,谁知却与阳平侯府有关。那御医也叫他给下了狱。 阳平侯府他虽定不了罪,却也是恨极。就连他的亲儿子卫景瑜,此时看来也多是烦躁。 这事还没过去,今日京城中又突生异象。 上界大能在他朱雀京城中斗法。 而他身边的八阶护卫,吓得连身体都僵住了。 八阶护卫乃是与朱雀第一高手安定王齐名的强者,他都吓成那样,皇帝自然睡不好。 虽然他知道上界修者对于凡界这些权势都不太看重,但万一呢? 万一有个不想修仙不想长生,只想谋权夺势的呢? 为什么大能不是出现在其他三国,偏偏是出现在他朱雀境内。 皇帝很烦躁。 辗转之后,皇帝便起了身,只着中衣,坐在床榻边沉思。 身边的侍臣见他如此,赶紧上前,“陛下,睡不好吗?要不奴给您捏捏?” 皇帝瞥见他的相貌,叹息:“怎么今夜是你当值?” 张侍臣微微一笑:“回陛下,您忘了,奴早就不做值夜的侍臣了。只是这几日见陛下心神不宁,所以特意来这宫里守着,若陛下夜里渴了,奴也能给陛下倒上一杯热水。” 皇帝很感慨。 按理说张侍臣算是宫中的品阶不低的侍臣了,这点从皇帝连圣旨都交给他去宣便可见一斑。 有这份心,听着他甚是感动。 就连上次交给他去安定王府宣旨结果没成的事,也在皇帝心中淡了许多。 “去让人给朕熬一碗安神的汤吧。”皇帝摆了摆手,他实在睡不着。 张侍臣连忙点头,“说起安神的汤……在陛下歇下之前,锦月宫的静妃娘娘曾送来一碗安神汤,此时应当还在小厨房里温着呢。” “哦?静妃?她亲自来的?怎无人通传。” “是亲自来的,不过静妃娘娘说,陛下近来因故去的皇后娘娘一事心绪不宁,见了她只怕更加烦躁。故而只送了汤过来后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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