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首都第一辅助生殖医院院长出来发表声明,称目前辅助生殖仍能保证男婴正常出生,请民众不要恐慌,保持正常生活,如有意愿可以报名相关的人类实验。 J国的动态全球都在关注。 官方的发言等于承认了问题事件存在。远在海洋另一端的K国和M国就不这么含蓄了。 K国生活不如意的男青年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自己这辈子没指望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临死之前带走三个老婆。这些男青年像商量好了似的,在社交媒体上实时发布自己的犯罪预告,地点从首都闹市覆盖到偏远郊区,数量愈演愈烈。 尽管K国警方第一时间开始行动,然而无所事事的底层男青年却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M国以最快的速度跟进了辅助生殖伦理的修改。 新的规定刚刚落地,M国最高科研机构便发布了一条震撼全世界的视频。这条视频只有短短10分钟,它的画面质量谈不上高清,看起来仅仅是实验室摄像头直拍的倍速播放,可正是如此,视频中呈现的内容才让全世界惊叹。 视频的前9分钟实际对应了9个月的时间流速,呈现的正是人类的胚胎在透明的人工培养器中逐步从看不见的微末发育为完整婴儿的过程。 最后一分钟,一名十二三岁的少男面露微笑,用使用人数最多的几种语言说:欢迎全世界有需要的人找我们购买定制后代。 梁天雨分拣了几个消息,发给从许愿那里拿走一罐营养胶囊后就远赴M国的梁含章,她的祖母。 “所以说我们对M国的猜测完全正确,他们已经掌握了单一性别完成生殖必需的体外配子发生和体外培养,这才完全不在乎医院高达10:1的出生性别比例。先前的隐忍不发只是在观察‘新人类’是否具备正常的智力和寿命。” “……那姥姥在M国会不会有危险。”沈长空突然说。 “这个任务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有可能无法回来。”梁天雨停顿了几秒,又补充说,“但是我毕竟流淌着和她一样的血脉,我知道为什么她一定会答应。” “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告别!” 梁天雨犹豫了一下:“我们没有告别的习惯,每次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你记得何天泯吧?其实何天泯可能会猜出来,渠因溪遗址的考古事故是人祸不是天灾。因为这件事也是姥姥做的。我们一直都知道个别人的努力不能撬动全体人群的总和,但现在一个大到足以压制人群选择的外力出现了,怎么可能不用呢。” 她们曾经被人群总和的选择打倒过,但又没有彻底消失。如果不是为了抗衡人群总和的选择,也就不会有许愿和沈长空她们自己的努力了。 沈长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微眯起眼睛:“我能问一件事吗?你们家族的预期寿命是多少年?” 在海域谈话时,沈长空已经知道生于1930年的梁含章仍然在世。当沈长空见到梁焰锦和梁含章时,她才意识到梁天雨的家族绝对不仅仅是“45年为一代人”这么简单。 梁含章用的是梁焰锦的身份证件。而梁焰锦看起来就像是梁天雨母亲的年纪——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毕竟她们本来就是亲母女。但是如果考虑到这一家人的年龄实际上是24岁,69岁和114岁,那么看起来还像女儿、母亲和姥姥,这就不太对劲了。 “她们应该是一百五十年左右,但我能活多久,也没有人知道。” “怎么回事?” 以沈长空的聪明才智,果然只要见一面就会意识到衰老流速的不同。幸好现在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也是实验体,而且还是用月经做的实验。”梁天雨笑得不正经地说。 沈长空蹙眉:“什么?你不要诓我。” “真的,没骗你。你肯定知道的,干细胞//精//子发生虽然没有通过商业伦理,但是技术三十多年前就没什么阻碍了。取骨髓干细胞要么穿刺,要么动员到外周血,总之还是挺麻烦的。有个研究员就灵机一动,说取经血干细胞是无创的。这也要感谢当年有人做了经血干细胞的研究。” “这也行?!”沈长空惊呆了。 “反正从结果来说,已经行了。为了减少意外,当时用的是改动比较少的版本,老老实实走完了精子发生的流程,确保基因组印记都在该在的地方。这个版本不能称为‘双雌生殖’,只是把雄配子供体的范围从男性扩展到所有人。” “意思就是你应该和你的母辈们差不多?” “大概吧。” 即使这样,也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差距,沈长空觉得她的心脏在隐隐作痛。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人必须先度过30岁,才可能达到60岁。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读者问到了一些比较学术的问题,作者的生物水平大概高中生物竞赛。 小说里提到的研究大部分现实中都存在,但在进度和国籍上面有区别,我猜大家应该也不想看文献吧,如果想;了解有关信息可以在某信公众号搜以下一些关键词,可以看到一些有关的科研新闻: 体外配子发生的关键词:人造精子,人造卵,林克彦,双雌小鼠,双雄小鼠 体外胚胎培养的关键词:人造子宫,羊生物袋,原肠运动 其它关键词:经血干细胞,反向病原学,X疾病 120 ☪ 隔离舱 ◎正文完◎ 1月10日,M国报告了不明原因的出血热。 这是一种似乎前所未有的疾病。 路人视角拍摄的视频中,午后灿烂的阳光下,一名外表看起来没有太多异常的中年男士身体慢慢融化。他咳嗽着,血沫从呼吸中喷溅出来。 没有人敢靠近他。当救护车呼啸着抵达时,他已经看起来像一堆不成人形的血块。 尽管M国官方第一时间删除了最初的消息,几十个视频还是在一夜之间传遍全球。 那并不是唯一一个病例。 许多宛如丧尸片直拍的视频在网络上流传,也许背后有不知名人士在推波助澜。 随后,M国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了疫情的发生。并指控这是某个特定的国家忌恨M国率先攻克了体外胚胎发育技术,投放了针对自己的生化武器。 M国的说辞在全世界引发了舆论风暴。 忌恨?也许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是,在全球化的工业社会,一种高传染性的疾病绝对不会只停留在一个国家,而是在全球带来同等的风暴。 不,并不同等。 人类的社会并不平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一些国家比另一些国家拥有更好的资源,科技,医学研究等等…… 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拥有更多各种角度的资源,物质,财富,教育,机会,控制别人,等等…… 也有许多人在为不平等而斗争,但是一切斗争都必须建立在人们活着的前提条件下。 战争即是以人的生命为筹码的斗争。 这不是一场战争,因为病原体和人类并不是同类的生物。 这就是一场战争,成功的,任何形式的人类群体才能维持自己的存在;失败的,也许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没有人可以置身球外看热闹。 首发于J国的现象和首发于M国的疾病已经在其它国家陆陆续续被报告。它们是什么病原体,从哪里来,是自然的浩劫还是人为的灾难? 没有人可以直接给出答案。科学研究是否能够告诉大众答案?这需要研究的速度快过社会秩序崩溃的速度。 全球有条件研究这样高传染性高致命性的未知病原体的生物安全实验室只有几十个,也许不同国家的科学家们在生命威胁下能够暂时放下竞争心,暂时地一起面对危机。 但是更多不能参与科研的人,是会去努力维持社会的稳定,还是加速秩序的崩塌? 最先完成的自然是病原体的分离与测序。 这些数据像是DNA与RNA编写的生命密码,然而人类现在的知识水平并不足以直接破译。 这也就是说,即使完全的测序数据摆在眼前,即使人们已经知道病原体的遗传物质每个位置是什么碱基、甚至能够用DNA合成仪器合成出一模一样的大分子,它编码出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命体,还是只有做了实验才知道。 它有什么传播途径?感染哪些细胞?引发什么症状?患者为什么会溶解? 所有问题都是未知数。只有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但研究又带来了新的问题。 有人在测序数据中发现了不太像自然选择会出现的光控元件。当然,也没有人能够断言这是人为加工的。 这似乎部分回答了为什么网络上最广为流传的融化视频,全都是发生在户外热烈的阳光下。 虽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黑暗中即使发生死亡也不那么容易被发现,更难以被捕捉。 科研人员发布了这一点后,“生化武器论”又被抬了出来。 尽管人类终有一死,可以说在死亡面前平等,但人在传染病面前并不平等。 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拥有更好的医疗资源。但是在这样一种足以摧毁人类社会的传染病面前,更为不平等的是基因。 军队在人类世界中具有威慑,却最先被传染病击倒,国家的管理者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病原体优先找上他们。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足够万众瞩目,普通人的倒下无声无息。 拥有一些基因的人,可以比拥有另一些基因的人更容易死于某种疾病。 假如几个不同群体的人类之间有某种基因上的区别,利用这种区别,未必不能创造出针对异己、豁免同己的疾病。 不过,不同国家和种族的人类之间倒也没有这么大的基因区别,要想实现这种思路,可能提前给友方打疫苗创造人为的保护性豁免,可操作性还稍微强一些。 在快速夺取人性命的传染性疾病面前,J国也顾不上婴儿出生的问题了,主动把公共卫生重心转向了新疾病的控制。 许愿代表公共卫生领域的科研人员提出了一个方案:以全息游戏营养舱作为暂时的隔离舱,尝试进行对民众的隔离,看能否切断传播途径,保护易感者,争取更多时间。 这不是一个完美的方案,但似乎短时间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初期的研究显示,光控元件是一个开关,感染者在没有接收到足量光照时,一些病原体基因的产物不会出现在感染者的血液中。 阳光下是确定的危险,黑暗中却不是确定的安全。 而这种机制能够让病原体传播得更远更广泛,不会因为第一批感染者的快速死亡终结病原体的传播。 但是谁有权避难,谁又来维护社会的运转? 公告最后以建议居民使用游戏舱隔离的形式发布了出去。因为官方机构在死亡率峰值日千分之一冲击下,已无力维持强制性措施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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