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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后的慰问下，喝了壮行酒。二十万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京都，一路上人心惶惶，毕竟大离国多少年没有战争发生了。 行军的队伍前前后后大半个月终于到了边关，驻守的定远将军一道凤诏升为一品护国大将军，常青和几次立战功的士兵们一一受到了封赏。 朝廷的抚恤这次在林清饮的眼皮子底下，一分不少的带到，战士们又有军晌，又有官职加身，一时间热血翻涌，都准备建功立业。 护国大将军常临海和二十万军整理好交接仪式后，和新来的将领来到了营帐，在外面士气大涨，回来拉下营帐的门帘，立刻愁容满面。 林清饮进来环顾四周，没看到常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乱如麻。 常临海坐到主位上，让大家随意落座。主位前方有一个大沙盘，上面密密麻麻的行军棋位。 边关和羌戎人的部落靠近，风沙大且苦寒无比，常临海的嘴巴干裂着，脸上也有几道开裂的血痕，他扫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沙盘上。 “你们…有过打仗的经验么？” 第九十八章 常临海木着脸，眼睛发直，嘴上发问，思绪已经票出去很远的样子。 “没有。”林清饮代替其他人，诚实的回答。 常临海闭上眼睛，嘴角挂着苦笑。 “我听青青说过你，林将军。”常临海哑着嗓子，听不出情绪，疲惫的继续说“趁现在士气正盛，我们要一鼓作气才行。” 林清饮知道常临海希望京都内派过来一些老将，时局是这样，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她想安抚住常临海的心。 “大将军，您放心，现在还在征兵，过些日子，还会有援军的。” 常临海是放在眼前摆了摆，示意林清饮不要继续说了。他站起来，指向沙盘，众人一起聚过来。 常临海垫着沙盘上一个最大的凸点，“这是我们的位置，也是我们最大的主营地。” 凸点身后是城池，凸点两侧很远的距离还有两个凸点，上面的旗帜也是红色的，代表着两个分营地。 常临海指想对面，部分插着黑色的旗帜，光看沙盘就知道地势险峻复杂。 “羌戎每年送过来的地形图，只有现在有标记的地方对得上，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首领，阿勒善·敖格，驻扎在这个地方。” 常临海指向一个孤零零的旗帜，旗帜旁边空白的可怜，光秃秃的象征着未知的恐惧。 “已经派人去探勘地形了，等她回来才能画一个大概。”常临海一边说着，眼眶微微发红“羌戎人诡计多端，且对地势非常了解，如果我们想击退羌戎，光靠一次一次的强兵推进非常慢而且会死伤不少人。” “报…” 一行人正对着沙盘分析着，一个小兵卒的声音清晰嘹亮，由远到近，闯进营帐。 “大将军，左翼统领回来了。” 小兵卒挺直着上半身，半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地面。 常临海身形晃动，手摁着桌面支撑着，雄厚低沉着问道“情况如何。” “死伤近三百人。”小兵卒顿了一下，声音变低“左翼统领身中两箭，重伤昏迷。” 听到这个消息，几人中有一道身影开始骚动，好像要站不稳了。 常临海听后定在原地，哑着嗓子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小兵卒赶忙摇头。 常临海挥手示意退下，又将众人的视线拉回沙盘。 “等左翼统领醒过来，这边的地形应该差不多明了了。”常临海看着沙盘，目光如炬，身形颤抖。他摘下头盔放在一旁，银色和黑色的发丝缠绕层叠，显得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羌戎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就会发起攻势，两边要各拨五万人过去支援。” 听到常临海这样讲，一行人面面相觑，羌戎人不会直逼主营，只会向两边的薄弱营地发起进攻。敌方在暗，我方在明，危险程度不用多说。 “我去。”林清饮直接开口，做出了表率。 “不行，你不能去，你要留在这里才能给各方支援。”杜若向来对林清饮有敬畏之心，她第一次敢反驳，反而让林清饮惊奇的抬眼看了她一下，目光转瞬即逝，让杜若不敢与之对视。 “谁留在主营都可以支援，生死关头，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林清饮知道杜若不想让自己涉险，自从杜家一脉全死光了，杜若一下子成长了不少，只有时候对自己有些依赖。 “杜将军去西边，赵将军去东边，林将军，顾将军留在这里。”常临海看了一下这几个人，缓缓说道。 “不行，杜若年纪还小，让她留在主营多跟将军学习吧。”林清饮多少的杜若还是有像是对待妹妹的感情在，如果不是情况危机，她甚至不愿意她一起来边关。 “哼”常临海还没有反应，听到这句话一直和常临海离得很近的以为胡子拉碴的年轻小将先冷笑了一声，他红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过觉了。 常临海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把话抢断。 “林将军，我女儿第一次战场上杀敌比她还小。”常临海哽咽了一下，眼底朦胧一片“国家用兵之际，过些日子比她年龄还小的人也会送过来。” 林清饮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时间定在原地，是啊，常青人呢，刚刚的左翼统领会是常青么？ 不会，常临海非常宝贝自己的女儿，不会让常青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勘探地形的，这就是去当活人靶子。林清饮这样一想，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 众人领命就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林清饮送别了杜若让她千万注意安全。 她没有去和赵文才交流，因为自从贪污军晌的案子过后，二人再次见面时就是默契的沉默。这一路上也鲜少有交流，尴尬的氛围像是一根刺，扎在林清饮的心里。 林清饮看着军帐外，萧瑟的寒风，树木枯敗，土地干裂。稍不注意一阵风就会把沙土吹进嘴巴眼睛，林清饮感觉嘴巴里已经有泥土的味道了。 这里和繁华的京城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象，她心情沉重，准备回去找常临海打听常青的下落。 走进营帐，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林清饮之后出来问门口的兵卒“常大将军人呢？” “去看望左翼统领了。”兵卒说完指了一个方向，离主营帐还不算远，只是小了一点。 林清饮想着无论怎么样自己也应该去慰劳将士，就快步走了过去。 到了营帐门口时，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吵架的声音，林清饮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偷偷听着。 “为什么不让我去！”这是那个今天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那个人的声音。 “你如果受这么严重的伤，要恢复多久才能上战场！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有实战经验的将领。”常临海的理性的分析着局势，声音低哑着。 “那一定是她么，如果被羌戎抓走了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嘛？她可是你亲生女儿啊。” 第九十九章 听到最后一句话，林清饮脑子里一根弦好像断掉了，她手不受控制的猛的拉开门帘。 “派谁呢？谁不都是他们父母的亲生孩子，她是我女儿难道就应该有优待么？” 林清饮看着佝偻着身子的常临海坐在塌上，脸上都是泪痕，旁边的小少将也是猩红的双眼站在一旁和常临海对峙。 两个人看到林清饮默契的闭上嘴巴，林清饮看到塌上两盆血水，塌上的人似乎奄奄一息，刚脱离生命危险。 越是想快点走过去，腿上越是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林清饮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是，看到常青被晒得黝黑干裂的脸，苍白虚弱。 脸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刀箭划过的疤痕，林清饮的脑子嗡的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新来的女将军，第一次看到伤病残将吧。”那人看到林清饮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当她是吓傻了。 “狄全孝，不得无礼。”常临海严肃的出声制止。 狄将军别过头，一脸的不服气。 “你居然让常青去做羌戎的活靶子？”林清饮扭过头眼泪模糊的瞪着沧桑的老将军。 老将军哽住不知道怎么回答，许久他哽咽着轻轻说了一句“全孝，你先出去。” 狄全孝诧异的看着常临海，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常青，依依不舍的走出去了。 “朝廷问责武将，我呈了十几封军书回京，都没能阻止皇后诛杀，如果不是时态急迫，我不会让青青涉险。”常临海平静的说着，思绪已经飘远，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边关将士们都惴惴不安的打仗，如果这个时候还只顾着自己家的安危，更会让他们寒心，我没有办法啊”常临海抓着常青被血浸染缠着纱布的手。 林清饮的心一下子像是跌落了谷底，皇后一直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沈承元肯定也知道，两个人为了达成目的，全然不顾整个国家的安危了吗。 那自己呢，也是他们的帮凶，如果不鼓足了劲帮他们血洗京都的将领，会不会早点看到常青的信，发现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对不起...”愧疚像洪水猛兽吞没了林清饮，她哭着道歉，常临海吓了一跳。 “是我一手促成的，京都的军晌案是我审的...我没有看到常青的信...是我的错。”林清饮伏在床榻上，肩膀一阵一阵的耸动。 常临海痛苦的看着林清饮，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事已至此，林将军...生杀大权你是掌握不了的。” 常临海看的通透，送到边关的军饷每次都少，这次少的离谱，他已经感觉到不安。连写了十几封军书回京，希望可以暂时稳住朝廷，先拨人过来。 等到的回复一直是密而不宣，他不直达掌权者在谋划什么，他只知道无力回天。 多次交战周旋，没有援兵，边关的将领们一次次被绞杀殆尽，他最后不得不让常青去犯险，身先士卒，给将士们鼓舞士气，振奋军心。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林清饮还在喃喃自语，哽咽自责，常临海一把给她捞了起来。 “林将军，带着愧疚的心，去保护我们大离的百姓们吧...”常临海说完，想到了什么“不要在让别人知道是你负责的军饷案，懂么。” 林清饮鼻翼微颤，泪珠挂了满脸，她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看到林清饮的反应，常临海放了心，他又继续说“我知道你本性纯良爱民，战场上远比京都凶险万分，你要千万小心。” 常临海说完视线转到常青身上，一脸心痛“没事的，只要活着回来就好，青青命硬得很。” 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常临海别过头不忍心再看虚弱的常青，先一步离开。 留下林清饮一个人，她看着呼吸微弱的常青，默默祈祷她可以快点醒来，天色渐暗，营帐内没有光亮，想被一片黑色的雾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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