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盛昌明多年的好友,二人关系极其密切。 再联系单巧云,设备则更直截了当提醒对方已经关机。 盛昌明脸色难看起来。 他不相信,顾青竹送应许股份,只是为了让alpha出气。 相反,这是一种报复,更是威胁。 今天,她能轻松让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物坐在股东席。 明天,盛氏的主人也能换人。 “你还在等什么?”再三平复呼吸,盛昌明终于冷眼看向另一侧,静静注视屏幕的女人,“你忘记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盛昌明来这一趟,目的便是要说服卫胥言。 许家与顾家关系颇近,又因为许应这层关系,卫胥言最懂得放出怎样的消息,最能让顾青竹收不了场。 既然她想脱离青虹的掌控,甚至有反咬一口的倾向,不如提前下手,杜绝鱼死网破的可能。 卫胥言开口,语气淡漠:“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盛昌明只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 “想想许应吧。”他讥讽道,“她死在车祸的时候,可没有人觉得她可怜。” 屏幕中,水意笼罩整座城市,画面满是霓虹的模糊光彩,随着视角前移变化场景。 画面投射于卫胥言的瞳孔,她最终还是松了口。 二人的争执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给彼此过多难堪。 盛昌明得到满意答卷,当即便告别离开,往外走时,手中的屏幕亮着,上面是与应许的聊天界面,满是盛秋雨没有发送成功的消息。 * 一只狗并没有破坏顾青竹的好心情。 电梯直升到26层,这是专门供娱乐的一层楼,装潢华丽,装置了一系列设备,亮若白昼。众人或交谈或在舞池内交际,但在顾青竹露面后,这些动作都略一停滞,转变为一声或客气或谄媚的“顾小姐”。 顾青竹没有见到那位导演。 她要处理的事大多都快结束,之所以留在这,只是为了见对方一面,好为应许牵线。 无论是带资进组,又或是其他资源上的帮助,只要应许能拿到角色,顾青竹都不介意。 但对方不在,这次拜访落了空。短暂讶然后,她也没有过多考虑。 再过不久,当地会举办一场电影节。她与那位大导都受邀参加,届时当面提及也是一样的。 应许或许已经到公馆了吧。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alpha捧着书阅读的模样。 她今天看的,又会是哪本书? 思绪漂浮时,侍人在旁递来酒,不远处不熟识的点头之交笑道:“青竹,要一起喝一杯吗?” 顾青竹接过酒杯,却没有饮下。过量酒精只会让她的思绪混沌,自从上次在车内意识到这点后,顾青竹便开始控制自己的饮酒量。 但不管怎样,这也算给了面子。 许多人有些胆怯顾青竹,不敢贸然开口,但很快,她们便发现,顾青竹只做旁听者,从不参与话题。就算提及她,也只是略一颔首,像是心思并不在这场讨论中。 但没人对此产生意见,反倒觉得是自己的话题无法吸引她的注意,不断反思着。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还算平和。 直到有人引起了新的话题—— “说起来,宋翡怎么还没到?” 女人笑道:“她最近养了只新宠物,宝贝的很,不肯说样子,只愿意我们当面看。” 当即便有人猜起,她是不是养了只鹦鹉,笑说盛秋雨总会发些小鸟的图,看着很是讨喜。 陆助理在顾青竹身后偷听,心一提一落。提是因为“宠物”二字,落则是因为——有宠物的是宋翡。 她对宋翡印象深刻,在成为顾青竹助理的这些日子,对方总能以各种方式单方面挑起争端。 次数一多,顾青竹甚至屑于回击。 此时听到对方名字,顾青竹眼露厌烦,彻底失去兴致。 刚放下酒杯,门在此时被推开。宋翡一身黑衣,怀中抱着一只细长的活物,没有毛发,紧实而精瘦。 陆助理起初还没认出那是什么,直到活物动了动,一双碧蓝的眼转向了二人—— 或者说,看向了顾青竹。 即使不认识的,也在旁人介绍下,知道这是只无毛猫。她们面露讶然,或是明显的不喜,却没有人像顾青竹一样,几乎是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脸色冷了下来。 宛若某种刻入基因的过敏反应,她根本无法抗拒。 陆助理瞬间意识到,应许的提醒十分有效—— 她下意识道:“青竹?” 试图用这声提醒,唤回顾青竹的清醒。 可omgea还没做出回应,宋翡却已经看了过来。盯着顾青竹的脸,她似笑非笑道:“这不是顾影后吗?来,小应,和她打个招呼。” 宋翡单手举着猫的爪子,无毛猫没有毛发,身体满是褶皱,扭曲的宛若阵阵水痕。 “你管它叫什么?”顾青竹语气有说不出来的低落。 宋翡笑着与猫贴近:“小应啊?是不是很像你养那个什么……应许?我特意找的。” “他们都说这种猫寿命不长,等它死后,我可以把这双眼睛送给你。” 没人敢主动打圆场,可所有人都察觉到,顾青竹的脸色越发苍白。 “宋翡。”她呼吸有些急促,“我对你的容忍有限度。” “怎么。”宋翡本就是抱着挑衅顾青竹的目的来的,见她这般态度,越发得意,“一个相同的名字而已,你就急了?还是说,顾影后怕一只猫?” 陆助理下意识道:“宋小姐,青竹对猫过敏,还请你——” “过敏?”宋翡毫不在意,将猫放了下去,便一指顾青竹,“它没有毛,过敏什么?去和她打个招呼。” 常理来说,猫在人多的环境中,根本不会听懂一个“接近谁”的指令。 可这只猫却动了,亦步亦趋,尾巴轻扫着,向顾青竹走去。 陆助理还想去拦那只猫,却已经有人拦住了她:“一只猫而已,不会怎么样。” 她突然觉得不寒而栗,感觉一切就像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宋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带了一只猫,甚至要顾青竹与它接触? 这件事是隐秘,陆助理自己都是从应许那得知的。可alpha那样爱惜顾青竹,绝不可能将她的软肋公之于众。 那么,到底是谁? 她被带到角落,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看着那只猫距离顾青竹越来越近。 omega端坐着,宛若玉做的雕像。光晕落在她的鼻尖,她的视线垂落,注视着那只猫轻跃的跳上沙发,顺着她的腿,一路攀到她的手臂。 随着越发接近,顾青竹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腐烂气味。 时至今日,顾青竹依旧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动物尸体的那一天。 天清气朗,星城连绵下了多日的雨,那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许应素来照顾她,多数时间,都会等待她一起放学。却也有少数时间,顾青竹只能在校门外看见她。来往行人中,她永远只站在同一个地方,注视着街角的广告牌,沉默少言。 偶有同学路过,笑着与许应打招呼,beta回应的也只是轻声一句,直到看见顾青竹,方才露出一个笑。 顾青竹喜欢看她笑,却也不喜欢她与旁人接触。 许应向她伸手,顾青竹却没有把包递给她,而是问:“你为什么要和她说话?” 许应说:“她问我题目的解法。” 顾青竹说:“一道题,要说那么久吗?” 年少时,顾青竹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生气。她的阈值极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野火燎原。许应是唯一一个让她生气,却又舍不得过多苛责的对象。 因为她喜欢许应。 这是顾青竹少有的,主动珍藏的心事。许应清不清楚她的心意,顾青竹不知道。但她也从未刻意提及,不想让对方烦恼。 偏偏在学校时,许应却与所有人都关系极好。omega对她趋之若鹜,所有人都与她亲密,顾青竹并不算显眼。这也让她更加生气,后果往往是,许应在回家路上哄了她一路。 车门打开时,顾青竹气消了,人也恢复了“正常”。 六月,玉兰花花期渐过,逐渐有了萎靡的趋势,花香越发浓烈。 面对顾青竹的挑刺,许应似是不清楚该怎样回答,静默中,她只伸手,想拿走顾青竹的包。 这个举措,却引来了顾青竹的抗拒。她被花香刺的心烦气躁,瞪着许应,转头便走。 beta跟在她身后,阳光炽烈。 又是一年分化期,随着周遭越来越多人分化为alpha,顾青竹病症越发严重。上课时,眼前总会出现重影,耳鸣似乎都是家常便饭,可她依旧从未提及。 她想和许应一起上下学,她不想被留下,被无视。 顾青竹清楚,许应没有必要理解这一切。可她希望对方的目光停落在自己身上,而非总是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想到这,她步伐再次加快,偏偏就在此时,耳后一声急刹车的声音极其刺耳—— 顾青竹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全身血液倒流,几乎僵硬在原地。 直到肩膀被一只手很轻的覆上,beta走到她身前,一双眼中满是平静。 顾青竹嘴唇微动,她说不出话,眼前人却像知道她一切想法一样,轻声安抚:“我没有事。” 甚至直到此时,beta还要提:“包给我吧,你拿着会累。” 顾青竹站在原地,等到她回神的时候,手指已经紧紧攥住了少女的衣角。 许应比顾青竹高不少。每次肢体接触时,她的身体总是偏冷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beta始料未及,近一分钟的沉默中,都是顾青竹近乎强硬的抱着她—— 直到顾青竹要松开时,beta才伸出手,轻拍起她的后背。 鼻尖蔓延着玉兰花的气味,顾青竹别过了脸。在对方的怀抱中,她终于敢去看那辆车。 可车已经驶走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一滩小小的血迹,与一只被车轮碾过,僵硬在原地,再不动弹的小猫。 “这是个意外。”beta温声道,“它会有更好的去向。” 在她的陪伴下,顾青竹亲手将那只猫埋在了树下,殷切期待这个世界真的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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