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应许从Omega身上感到熟悉。可她说不出一个合时宜的笑话,只能静静注视盛秋雨,直到对方勉强收拾好情绪,带着哭腔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几分钟时间,足够盛秋雨意识到,应许如今处于仿生人的身体里。她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怎样死而复生的,也并不在乎,只要是应许,怎样都好—— 可这批仿生人已经在盛家待了极长一段时间,应许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她? 是对她失望了,还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她比顾青竹更好,想要……想要和她在一起? 这种可能让盛秋雨屏住呼吸,眼带期望的看着应许。 可这一次,眼前的应许不再给她做梦的机会。 “我想见顾青竹。” “……小雨,你可以帮我吗?” 惊愕,茫然。 盛秋雨大脑空白:“……顾青竹?你为什么要见她。” 如果不是顾青竹,应许怎么可能死在那场婚礼? 为什么七年后,即使应许重生,她还是想见对方?她不应该对顾青竹恨之入骨吗? 无数质问在脑海徘徊,可真正脱口而出的问题,却突兀而生硬:“如果。” “如果不是因为顾青竹,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和我相认。” 静默一片里,应许说:“是。抱歉,小雨。” 即使没有标记,应许也会通过各种渠道见顾青竹一面,通过自己的方式确认对方过的好,方才会切断念想,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对盛秋雨……在应许眼中,早在那次见面后,二人便彻底结束了。 这次求助对方帮忙,她同样感到踌躇,但这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应许只能尝试。 “……” 盛秋雨以为自己会无法接受。 但当回答真正落在耳边,听着那肯定的话,盛秋雨却比想象中冷静太多。 “是吗?”她点头,说,“我知道了。顾青竹我会联系,我也会让你们见面。” 应许一顿,想要感谢,盛秋雨再次开口:“但你们见面的场合,只会是在你和我的婚礼上。” “应许。”盛秋雨语气平静,在应许怔然的目光中将她休眠,“我一直知道,你不讨厌我,不恨我,甚至觉得我很好。” 除了应许,不会有人这样看待盛秋雨。 “……但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我和我的家人一样,都只是喂不饱的畜生。” 将人视作工具,无所不用其极的图谋利益后,依旧想要得到对方的垂怜,不是畜生,是什么? 盛秋雨察觉到,应许似乎想说什么,但陷入休眠的速度远比她想象中更快,女人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双眸注视着她,却再也不会回应。 “我会对你好。”即使清楚,应许不会再回答,盛秋雨依旧轻声说着,像是某种承诺,“比任何人都要对你好。” * 盛秋雨宣布自己不日结婚的事前,顾青竹刚收到了程映雪最后的短信。 【我已经把芯片丢了。】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应许。】 起初,顾青竹只以为这是对方惯用的威胁,没有回答。 直到几分钟后,陆助理打来电话,称已经找到了程映雪。对方在数月前回国,一直藏身在顾氏附近,踩点数次,似乎是想对顾青竹下手。 可在真正动手前,她已经被警方抓获。 “……芯片呢。”顾青竹直入主题,没有去听程映雪下场的想法。 这一次,迟疑许久,陆助理才说:“暂时没有找到。” 无论是程映雪身上,还是她所居住的出租屋里,都不曾发现芯片的存在。 当警方问询时,她的回答与发给顾青竹的短信一模一样。 顾青竹脸色难看起来:“她还想谈条件?” “不清楚。”陆助理低声说,“我离开前,她对我说,已经知道许应被火化的事。” 换言之,顾青竹根本没办法再用许应威胁她。 顾青竹指节发抖。 “青竹?”Beta提醒道,“你不要着急,调查里,她去过宋家制作仿生人的工厂……” 也就是说,程映雪很可能将那枚芯片放入了某具仿生人的身体中。 “去找。”这句话让顾青竹勉强回神几分,她低声说,“系统故障,零件问题,怎样的原因都可以,将这几个月宋氏出售的所有仿生人都高价收回。” 电话挂断,顾青竹仍心乱如麻,她按压着眉心,依旧驱散不去内心的恐惧。 她如果程映雪真的将芯片丢了,不只是她几年的期待与盼望成了空梦,更重要的是,应许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让顾青竹接受应许的第二次死亡,不如让她先去死。 腿部再次泛起剧痛,顾青竹以为几年来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痛,可眼眶还是在顷刻间酸痛一片,仿若世界也在一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不知用了多久,她才从随身的包中取出止痛针剂,即使药效再强,疼痛也不曾有过片刻缓解。 “顾总,你听说了吗,盛秋雨要结——” 声音戛然而止于对视的下一秒。 女人几乎错愕道:“顾、顾总?” 顾青竹方才随手拭去眼角的泪,轻声说:“什么?” “结婚。”女人补足两个字,下一秒才想起顾青竹曾经历的那场婚礼,一时心下惴惴,“顾总,我没有触及您伤心事的意思,您……” 顾青竹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对方如蒙大赦,立即离开,独留她静立原地。 顾青竹根本不在乎盛秋雨结不结婚,结婚对象又是谁。如若不是应许,她这辈子都不会与这些人有所交集。 她思绪混沌,好一会才想到联系司机离开,可在离开前,顾青竹却突然想起陆助理上次的回复。 “盛小姐说,好事将近只是谣传。” 距离那天,分明才过去一个星期。 如若盛秋雨与绯闻对象的‘好事将近’是谣传,那她不日又要结婚的对象是谁? 想起陆助理适才说的话,顾青竹后背悚然一片,走向人潮的脚步却越来越快。 结婚的消息骤一抛出,盛秋雨果然成了酒会中心。 有人好奇问道:“盛夫人是谁?今天怎么没带来见一面?” 她随口道:“她喜静,婚礼自然会见到。” 又有人问起婚礼事项,即使时间仓促,盛秋雨依旧选择了最高规格的场地。 不过顾青竹珠玉在前,再抛掷万金,也远不如七年前那场血色婚礼。 只是近些年来,的确鲜少有人再准备那样大的排场,顾青竹到的时候,盛秋雨还在笑着说:“怎么会不请你喝喜酒?和她认识多久,很多年了……” “她在你那里。” 顾青竹的声音起初没惹来注意,直到有人看见她,下意识道:“顾总?” 方才让视线聚拢在二人之间。 盛秋雨看向来人,莞尔道:“顾总也要一封请柬吗?” “应许在你那里。” 这一次,顾青竹再开口,全场寂静。 Omega的口吻笃定而冷漠:“我要见她,盛秋雨。” 死寂一片里,尴尬的声音响起:“顾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应许死了,死了七年,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顾青竹为什么会突然再提到?难道是听说盛秋雨也要举办婚礼,一时受了刺激,记忆混乱? 盛秋雨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你在发什么疯?” 她没想到,顾青竹居然会这样肯定应许的出现。 难道是对方在盛家安了监控? 这个猜测让盛秋雨后背发寒:“你说的话,我不懂。” 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应许的存在。 人死不可能复生,一旦消息走漏,一定会有人对应许下手,好奇她重活的秘密。 “你根本留不住她。”顾青竹本也只是试探,盛秋雨的反应却肯定了她的猜想,一瞬间,她语气越发强硬,“她也不会和你生活在一起。” 她言辞间那样斩钉截铁,盛秋雨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你怎么知道,她到底想和谁生活?顾青竹,她恨你。” “就算让你们见面,你能说什么,做什么?”她冷冷道,“想让她回到你的身边?扪心自问,你配吗?” “我留不住她,是因为她不愿意生活在我身边。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挽留她的资格。” “你的存在就是恶心她,反复提醒她曾经历过的一切。她已经被你恶心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她?!” 她毫无遮掩的谩骂让在场所有人心惊。 可顾青竹却不曾露出丝毫愤怒的痕迹,她只是平静的,冷漠的凝视着盛秋雨,直到Omega声嘶力竭,方才开口:“我想过很多次,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在那场婚礼上。” 以前她以为,是应许恨她,要她独自痛苦活着。 可得知真相后,顾青竹却又改变了想法,固执认为因为应许爱她,不愿意她去死。 顾青竹不清楚应许的真实想法,所以她要见到对方,无论用怎样的手段。 何况—— “她恨不恨我,应该让她亲口告诉我,而不是由你转述。” * “应许?” “起床啦!” “……仿生人怎么也睡不醒?你真的在睡觉吗?!” 随着语气越发惊恐,应许终于在弥蒙中睁开眼,眼前吊灯繁复华丽,灯光璀璨,一室亮堂。 她这才发现,这并非盛家。 身边,严聆长松口气,主动解释起来。应许这才知道,她已经休眠了一个星期,几天前,盛秋雨将她转移到了这座临市郊区的房产。 怕她寂寞,盛秋雨还不忘将和她关系不错的严聆一起打包送来。 严聆带薪休假,心情不错:“她今天去酒会前和我说,再过几天要和你结婚。应许,你真效率。演应许也演的不错。我这几天搜了下她之前的视频,发现你和她说话风格一模一样。” 应许:“……” 她看了眼时间,已是饭点,叹了口气,放弃了再沟通:“想吃什么?我去做。” 严聆点了几个菜,应许都不会做,做了一锅面。端上一碗时,严聆正在客厅里接电话:“你好,我是严聆……” 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什么,女人神情一下变得莫名:“你是顾青竹,要找应许?我还说我是应应呢,诈骗去找别人,别来烦我。” 说着,便将号码拉黑,动作一气呵成,快到应许都来不及反应。 四目相对,严聆说:“电话是盛家打来的,你觉得顾青竹会去盛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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