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季如蓝将一颗真心交付于你,却未曾想竟被你蹂躏在地,你为了名利,抛我弃我,让我被他人践踏侮辱,更甚至……更甚至……竟让人将我,将我抛尸荒野,任由豺狼野兽将我啃食……” 季如蓝方才还温柔如水,如幽如泣的声音转瞬之间变得怨恨满满,即使看不到那魂灵的脸,沐轻轻也能想象出她那张突然变得狰狞可怖的脸。 想来那苏业,也定是被那副样貌吓丢了魂儿,才会浑身颤抖,避之不及,只顾着往沈长里身后躲,再无半点儿大家少爷之风。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在茶楼里听到的故事可不是这样的啊。 而且,昨天季如蓝的魂灵也是那般凄楚地求着沈长里,让她同意自己来见这苏业一面呢。 怎么这一见面,说词就全变了? “那与我同名同姓的季家大小姐季如兰确是家世优渥,你与她成婚,定能助你步登青云,你要离开我娶她,我自然也能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毁我名节,不该……不该……” 沐轻轻还在纳闷儿之时,季如蓝的魂灵又开始泣诉起来,只是,这一次,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氛围猛然一转,只听得“哐啷”一声,强风卷着枯叶袭卷而来,将木门强力撞开,打在两边墙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而红绫之中,刚刚才逐渐平衡下来的烛火,再一次因为突袭而至的狂风开始疯狂跳动。 沐轻轻来不及细想,再一次念出法诀,并在双手中结出一道灵符来,想让那红绫将烛火护得更加严实,但她的法力终究才只是入门,如此狂风,想让火苗没有丝毫的摇曳也是不可能的,顶多只能护住烛火不熄灭。 这边厢,沐轻轻忙于护住烛火,而那边厢,在摇曳的红色烛光下,季如蓝的魂灵也开始逐渐变得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影,下一瞬,那白色魂灵便被黑影簇拥,摇身一变,变成了骷骨外露,腐臭弥漫,再无半点儿人性的怨妖。 苏业也自知怨妖的厉害,见此情景,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地就往墙角爬去。 不过他如此举动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再看旁边沈长里,似乎也没有打算出手帮忙的样子。 沐轻轻虽然也害怕怨妖,可想到沈长里也在,她也就没那么怕了。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苏业竟然出奇不意地喊了一句:“黄……黄金万两,只要你救我,我就给你黄金万两……” 虽然知道他这句话是为了保命随口胡诌的,可偏偏这屋子里有个财迷啊,而且这个财迷还是个上仙。 沐轻轻顿觉不妙,立刻往沈长里那边瞧去,果不其然,只见沈长里一听苏业脱口而出的‘黄金万两’四字后,眼前一亮,连双眼都变得有神起来。 也就是在这紧要关头,季如蓝变化而成的怨妖朝苏业袭了过来,但还未碰到苏业分毫,就被沈长里的无妄剑一挡,瞬间弹开了两三步,无妄剑的剑气打在怨妖身上,痛得她嗷嗷乱叫,可沈长里却不予理会,而是看着苏业微微笑道:“少爷方才所说可当真?” 苏业被怨妖吓得七分魂丢了三分,根本无瑕顾及其他,只满脸煞白,颤抖着恍惚道:“什,什么?” “黄金万两。”沈长里重复道,同时,在怨妖又一次扑上来时,抬手出剑,轻而易举便挡住了它。 苏业见到了沈长里的实力,连想也没想就疯狂点头,颤抖道:“自自自自……自然当真。” “师父,现在是谈钱的时候吗?”沐轻轻瞅着沈长里此时的神情,哪里还像是平时那个高冷稳重的上仙啊,这财迷性子简直暴露得一览无遗啊。 不过沈长里根本没理会她,得到了苏业的允诺后,她转身拔剑,连片刻的犹豫都未曾有过,直接便在面前的空中画了一道引仙符。 以剑为引,引仙渡魂。 纵然怨妖凶残,也断不可能在她的引仙符和无妄剑下放肆。 季如蓝也一样,都未曾碰到苏业分毫,就被沈长里的一道引仙符化为了飘渺。 肆虐的狂风瞬间停止,一切归于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从未生过任何事一样,就连红绫中的烛火,也不再摇曳。 看着活动起来,像灵蛇一般在空中蜿蜒几圈,然后又乖乖缠绕回自己手腕上的红绫,沐轻轻越怎么也不觉得开心。 她不解地看向沈长里,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一个上仙,为何竟如此爱财了。 【📢作者有话说】 久违的更新。 太久了,应该没有人追看了吧TAT 24 ☪ 第二十四章 怨妖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苏业缩在墙角,抱着一条椅子腿惊惶张望房中各处,确认无虞之后才慢慢缓过些神儿来。 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失体面,他轻咳两声,转移话题,恭维沈长里道:“上仙果然名不虚传,果然名不虚传。”声音中还带着略微的颤抖,看来确实被吓得不轻。 “怨妖已除,苏少爷可不要食言。” 沈长里收了无妄剑,抬眸对苏业微微一笑,可那笑容里却是腹黑与狡黠。 这位财迷上仙,事情了了还不忘提醒人家一句。 沐轻轻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苏业可能压根儿就没想到沈长里一介上仙,竟真会对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较真儿,所以现下听沈长里提醒自己,他不禁□□呛了一口,连声咳起嗽来,咳得满脸通红,还不忘断断续续地问:“上,咳咳咳……上仙,我我咳咳咳咳……我那是,情急之下,咳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怎,怎能当真。” 沈长里不急不忙,将话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自然是要真的,若此事不当真,那便只有苏少爷犯上了疯癫之症一事被人当真了。” 显然沈长里是在威胁他,若他不给出黄金万两,那她就会让苏少爷装疯变成真疯了。 “你——” 苏业气急败坏,指向沈长里的手却又奈何不得。 “我们走。”沈长里不再理会苏家少爷,转身向门口走去,路过桌面时,身形带风,唰一下便将烛火熄灭。 沐轻轻见状,拔腿便跟了上去,只留下身后苏业在黑暗中“来人啊,快来人啊”的恐慌大叫。 待两人一出小院,沈长里先前设下的结界便转瞬间化作一丝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了结界,苏业的呼叫声也从屋内传了出来。 原本躲在院外想要偷听的苏老爷立刻哄着一众家仆蜂拥而进。 来到沈长里面前时,苏老爷又连连招了招手差使家仆进屋,然后才对沈长里拱手,慌慌张张道:“敢问上仙,犬子他……” 沈长里向来料事如神,自然知道他此时会问些什么,便只是微微笑道:“苏少爷已然无恙。” 闻言,苏老爷不由得安了些心,忙激动道:“多谢上仙,多谢上仙,待看完犬子情况如何后,再来报上仙大恩,届时上仙有何需要可尽管提。” 沈长里应了句“那是自然”,苏老爷急忙道:“那上仙请便,请便。”说完,也没时间再搭理沈长里,转身便忙往屋内跑去。 离苏少爷的小院有些距离了,沐轻轻才不解地问沈长里:“师父,你作为一个上仙,为何如此缺钱?你要那些钱,究竟有何用处?” 她怎么想都觉得沈长里作为一个修仙之人,有些过于爱财了,如果不是有什么隐情,又何必如此? “世间之人,有人爱美,有人爱权,有人爱四海美食,有人爱这大好河山,而我爱财,又有何不妥呢?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修仙之人,便非得视一切为身外之物?” “那……那倒也不是……”沐轻轻就从没想过沈长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竟有道理得让她无言以对。 确实,自古以来,并没有什么明令禁止修仙之人必须摒弃一切身外之物。 回过神来,沐轻轻才惊觉自己是被沈长里绕进去了,正准备追问:“可是师父,你……” “今日你辛苦了,师父请你吃茶去。”说罢,沈长里便径直往茶楼方向而去。 沐轻轻的话刚到嘴边便被沈长里打断了,觉得甚是无趣,可见师父走远了,她也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逐渐热闹起来的夜市,直奔茶楼而去。 白天的茶楼里,有拍案说书,而晚上的茶楼里,有唱小曲儿。 茶客满座,好不热闹。 站在门口的沐轻轻往里瞧了瞧,侧首对沈长里说:“师父,没座儿了。” 沈长里笑道:“会有的。” 说着就往说着就往里去了,不仅如此,还旋即踏上了通往二楼雅间的楼梯。 沐轻轻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也懒得去猜一个上仙的心思,见她往楼上去了,只得赶紧跟上去。 包下二楼雅间喝茶听曲儿的,多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们,对此,沐轻轻这个丞相府千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都城时,她常与阿沅偷溜出去玩耍,像她这种出不了远门,却又对天下事好奇的深闺小姐,茶楼自然是最好的去处。 在茶楼里,她时常能听到各种世间奇闻异事,而这对被阿爹保护得太严而出不了远门的她来说,大概是唯一的乐趣了。 思虑间,沐轻轻已随沈长里来到二楼其中一雅间门口,隔着珠翠帘子,隐约能瞧见里头的茶桌前坐了个藏青衣衫的少年,而一旁抱剑而立,微微斜倚在窗前的,则是一个冷面男子,不苟言笑,似冰雪荒原,寒意袭人。 那青衫少年正优雅地品着杯中好茶,脑袋还随着楼下的小曲儿微微晃动,好不享受的模样。 沐轻轻心里疑惑,便问沈长里:“师父,你认识的人?” 沈长里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你认识的人。” “我?”沐轻轻纳闷儿,便又往雅间内定睛瞧了两眼,待瞧清楚了那青衫少年后,她才恍然记那少年来。 正是抢走那只白玉簪的家伙,她记得他好像自称卫卓。 想到此处,沐轻轻又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答应过他,要来赴他的约,不过因为苏家的事情导致她把这事儿给忘光了。 “不过,师父,你是如何知道他……”沐轻轻觉得疑惑,便又想起问沈长里。 不过未等她将话说完,便听见雅间内,卫卓放下茶杯起身走过来的声音,只顷刻,帘子便被欣起,少年的脸笑得正灿烂:“在客栈未等来姑娘,还以为姑娘失约于我,不想还钱了。” 沐轻轻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失约一事。 不过她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说,脸还是不由得红了起来,忙急着辩驳道:“不过二两银子罢了,我沐轻轻又不是给不起。”说完,她秒变脸,委屈巴巴地看向沈长里,嗫嚅道:“师父,能借我二两银子吗?” 闻言,沈长里看向卫卓,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借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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