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歌记着薛应月的话,牵着豆豆往右走。 一转过去,一棵巨大的槐树出现在她们眼前。 槐树霍然蓬松,深绿的叶在风中摇曳,满树飒飒轻响。 九月的风微微凉,吹起树梢上的叶,又吹过树下人温柔的裙摆。 许歌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条长及脚踝的棕色裙子,纤瘦的肩膀上披着一条白色流苏披肩,满头乌发似流水般倾泻而下,随风飘动。 她背对着她们,抬头望着光影斑驳的树隙,手里拿着一串被吃了两个的糖葫芦。 整个画面就像一副美好娴静的画,叫人不忍打搅。 天光落下,藏进许歌的眼底,令她的眸光越发明亮。 很漂亮的画面。 漂亮到她想上去搭讪,问个联系方式。 只是她怎么又感觉这人很眼熟呢…… 就在她疑惑之际,牵在手里的孩子忽然开心地喊了一声:“妈妈!” 许歌登时回神。 树下的女人也应声而动。 许歌清晰地看见她缓缓转身,露出那张和她同居了几个月的脸——薛应月。 许歌愣住了,视线一时半会忘了从薛应月身上挪开。 她看见她站在微风里,裙摆翩跹如蝶,丝缕长发吹过脸颊,又被她轻轻挽至耳后。 然后她看见她慢慢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连声音也温柔:“来啦。” 下一秒,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就开心地跑了过去。 薛应月蹲下身张开手臂迎接女儿的抱抱。 豆豆开心地喊着她,高兴地扑进她怀里 薛应月含笑摸摸她的头发,问道:“我们豆豆吃过午饭了吗?” 豆豆点头,一脸骄傲:“豆豆吃了,饱饱哦!” 薛应月眼底笑意更深,弯眸柔声道:“吃过就好。会乖乖吃饭,我们豆豆真棒。” 豆豆也拍手称赞自己。 亲子关系十分和睦。 唯独许歌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注视这一切,凝望着每一次出现在薛应月脸上温柔的笑。 那笑容胜过春花明月,连绚烂秋日也无法与之比拟。 她生平第一次,忽然觉得薛应月这个情敌……长得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2 21:00:08~2023-03-03 21: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箭倾心(元宝)、尼路班、吖呆、不语悲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舢 17瓶;小帽、50202355 5瓶;月之星 4瓶;时空星尘、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花生了什么树、管家A有貓、恒、挽微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034 你一直都长的这么好看吗? 薛应月在去接孩子的路上, 看见风推动满树枝叶便忍不住驻足观望。 豆豆和许歌来的比她预想的快。 她刚停下没多久她们就到了。 即使背对着,豆豆也能认出她的背影。 许歌走近后看着她和豆豆说话。 豆豆看见薛应月手里的糖葫芦串, 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薛应月说:“是冰糖葫芦。” 豆豆问冰糖葫芦是什么。 薛应月解释道:“冰糖葫芦是一种小吃, 把山楂洗干净再做一下处理,然后蘸上糖等它变硬就好了,就像妈妈手里的这串。” 她看着豆豆道:“妈妈的外婆在妈妈小时候经常会给妈妈做糖葫芦吃, 这也是妈妈最喜欢吃的东西哦。” 剔透晶亮的糖壳,酸甜交加的山楂。 一串糖葫芦承载的不止是她的童年,还有她对外婆的思念。 那是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亲人了。 许歌自上往下望着她。 她是第一次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家人,以及喜欢吃的东西。 想来也是, 她们可是情敌,情敌才懒得了解对方喜欢什么。 可是此刻,她竟然还想继续往下听。 豆豆听见是妈妈喜欢的东西, 眼睛瞬间更亮了, 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豆豆想吃, 妈妈给豆豆吃吃!” 薛应月没答应。 糖葫芦又酸又甜, 糖壳硬,怕对豆豆的牙齿不好。 而且小孩子的肠胃弱,豆豆这个年龄段还是多吃安全的熟食为好。 作为一位母亲兼厨师, 她比任何人都更上心豆豆的饮食习惯。 她不忘跟豆豆好好解释。 “豆豆现在还不能吃。” “豆豆为什么不能吃?” “因为豆豆还小,吃了这个牙齿和肚子可能会不舒服,不舒服就要去医院打针吃药了。” “不要呀!豆豆不要打针!那、那豆豆长高就可以吃了吗?” “嗯,豆豆长大就可以吃了。” 豆豆明白了,没有缠着妈妈, 非吃不可。 她是一个讲道理且怕打针的小孩。 现在吃了要打针, 长大吃了就不用打针, 那她长大再吃就好了! “豆豆不吃这个, 妈妈晚上给豆豆做好吃的~” “好,”薛应月笑着应道,“妈妈晚上给豆豆做好吃的。” 说罢,她抬起头,在不经意间和许歌视线相碰。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失去声音,忽然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尴尬与沉默突如其来。 过了一会。 “多放葱。”许歌道。 短暂的沉默被打碎,隐匿了踪迹。 这一刻,薛应月倏然觉得有些好笑,说不上来的好笑,登时忍俊不禁。 “知道了。” 许歌挪开视线:“走吧,去你店里看看。 “万一不错,我还能给你一笔投资呢。” 薛应月:“谢谢,不需要。” 她不缺钱,更不想和情敌有任何商业上的关系——感觉很奇怪。 … 店铺很空,只有几面白墙,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声音时仿佛还能听见回响。 豆豆踩着她咯吱咯吱的小鞋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跑来跑去,光是一双会发亮、会咯吱咯吱响的鞋子就能让她一个人玩得无比开心。 薛应月站在门口处看着她玩。 许歌双手环胸,打量店面面积。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期,想起那个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兼职路上的薛应月。 那时候她就是在学校随便一家奶茶店里买杯奶茶,都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薛应月来点单。 很离谱,很神奇。 她那会总以为这人有什么分身术,否则怎么不是在这个店里就是在那个店里? 向瑜蓁也是如此。 她是为了给自己挣生活费,她没有家人。 但她每天依旧很乐观,还是会笑,很阳光积极的一个人。 薛应月不是这样的。 许歌记得,那时候的薛应月虽然在和别人说话时语气温柔,但她身上有疲倦感,好似有什么山一样沉的东西压在她身上。 她有家人,但却没有向瑜蓁那般开心。 再后来呢,再后来许歌就不知道了。 她才不是那种闲着没事盯着情敌不放的人。 薛应月过得是好是坏关她什么事? 她也就只有在喝杯奶茶时,于人群中、在不经意间窥见薛应月无关紧要的一片情绪。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薛应月是他们那一届第一个创业并且成功了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有今天这般成就。 “薛应月,”许歌轻轻开口,“我当年确实没想到你会开餐厅,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毕业了就进投行工作了。” 多少人生如此? 上大学时主动或者非主动去选一个热门的、好就业的专业,毕业了按部就班,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许歌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在这一行熬出来了,站稳了脚跟,这样至少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薛应月望着她的侧颜,又移开视线,目光从容而平静。 “因为我喜欢做饭。 “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餐厅。” 人生大事除却生老病死和睡觉,还有什么能比吃饭更重要的呢? 说在这,她不自觉开始向许歌描绘年少的梦。 在那时的梦中,她有一间小小的餐厅。 餐厅不大,但有让客人坐起来觉得很舒服的沙发,会有一个温馨的收银台,还有打开就能闻见花香,能在清风中畅快呼吸的大窗户。 她甚至还想过收银台上要摆什么样的花瓶,放什么样的花。 最后,餐厅的生意不一定红红火火,但足够温饱住行,让她不必有这方面的烦恼。 许歌没有插话,一直安静地听着她描绘梦想。 她看见她在说这些话时眼中有星辰,那是提及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才会绽放的动人光芒。 无处遮掩,熠熠明亮。 薛应月说到尽兴才停下,脸上还带着梦想实现的畅快感。 小的时候,她感知不到家庭的爱与温暖,觉得人生灰暗,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前方的路,日子过得很麻木。 如今不一样了,她能看见铺在自己脚下的路了。 这条路很长很长,路上或许会有磕磕绊绊,但有光在照耀。 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和许歌说了太多自己的事。 那在许歌看来,说不定会显得很愚蠢。 而当她看向许歌时,对方却忽然笑了一下,启唇温声道:“恭喜你,梦想成真。” 没有嘲弄,没有阴阳怪气。 是诚恳地、情真意切地替她感到高兴。 人生短暂,值得回味一生的可贵瞬间少之又少,梦想成真便是其中之一。 自己为了那个美好的梦努力过,奋斗过并且得到回响,这不论放在谁的身上都值得开心。 哪怕没有实现也好,只要去拼过,对许歌来说都值得骄傲。 薛应月眨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扫动,不由自主问出一句:“那你的呢?” “什么?”许歌问。 “梦想,你没有想要实现的事吗?”薛应月说。 “啊,这个,”许歌了然,答复迅速,“没有。” 她确实没什么梦想。 小时候班上的同学说要当科学家,要开公交车,要做大明星时,想法五花八门,就她只会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她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没兴趣。 她也曾因为身边人都有梦想而被氛围感染,执着地寻找了一段时间的梦想。 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她干脆放弃了,这玩意大概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不过问题不大,没有就没有吧,没有也不妨碍她该吃吃该喝喝,不妨碍她做没心没肺的快乐小孩。 薛应月没说什么,倒也能理解。 对于许歌来说,太多东西触手可及了,她不需要“梦”,只要她“想”便可以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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