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道:“晚辈不需要前辈的赔礼,还是说前辈习惯这样赔礼?” “那你气冲冲的上山,不是要赔礼,那是要什么?”黑衣美人声音带笑,“只是为了对我说我骗你这件事?或者说……” 抬眼,看向门外身影,眼底金芒一闪而逝:“是想来看看我?” 陆缘冷笑一声:“前辈说的不错。” 嘴巴是这样说的,语气可不是这样说的。 云姜就当她是这个意思了,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那还真是难得你这样心口一致,如实说出心中想法。” “你…”陆缘觉得这大魔就是皮毛厚,说这种话也是够不害臊的,正想冷眼看去。 却被那耀眼容光刺了一下眼,暗想:明珠自华,却囿于暗室。 那垂落在肩膀的头发,那散乱的衣襟,哪一样都不像是正经人。 只看外形,倒像是依靠过路修士精气修炼的魅妖。 但结合周身环绕的灵气又不像了,无他,实在纯正。 甚至比她宗门里的宗主本人还纯正,这才是陆缘屡屡摇摆不定,差点上当受骗的原因。 修士入魔倒不算难事,可魔修转灵修,那付出的代价堪比重塑骨肉灵根,痛苦异常。 最重要的是还得趁早,晚了不一定能成,能成功的修士少之又少,且都是天下传颂的了不起人物。 陆缘错眼,不跟她对视:“弟子是奉宗门之命看守大阵,此番上山并无他意,只是责任不可推卸罢了。” 云姜哪能看不出这小修士真正的意图,一语点破:“你说你是真的责任不可推卸,还是舍不得我洞府门前的石碑?” 陆缘:“……” 陆缘清明的目光飘忽一瞬,红唇紧抿。 照灵仙尊留下的剑意石碑,是个剑修都不会舍得离开,要是能参破一二,对修为大有进益。 如果能借此突破金丹,那她就有机会前往上界,离飞升更进一步。 可以说照灵仙尊是两界剑修的崇拜对象,但她的路子无人能复制。 脸皮薄的小修士被点破目的,冰雪似的脸蛋泛上更深的红,竟闭口不肯说话了。 从灵囊中掏出蒲团,放在雪地上打坐修炼,面朝着霜雪覆盖的石碑方向。 也不怕里面的大魔会忽然跑出来,因为宗卷说了大魔不能离开洞府超过一丈远的地方。 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修士也不想想,就算里面的大魔不能出来,阻碍她修炼的方法没有一千种也有一万种。 敢在大魔面前入定修炼,该说她不知者不畏好,还是说她对自己过分自信好。 金瞳倒映着入定的脸庞,百般聊赖地叹口气,仰躺在宽大的石床上盯着顶部发呆。 抬起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石,只是那晶石与修真界中的充满灵气的完全不一样。 要是陆缘恰逢此时睁开眼睛,必定会抽出佩剑严阵以待,这晶石上的魔气未免太厚重了些。 这玩意不是不仅是魔气,还是一枚魔种,从原身神魂上发现的。 原身无名无姓,就是山间长得格外黑,体格子大的猛兽罢了。 某天在家里窝得好好的,感慨今天的野山鸡肉质真是劲道,就被人一掌轰了家。 然后一样东西就从眉心打进去,猝不及防的,没能甩出来。 懵逼着,就对上了一群仙风道骨的修士,各个都如临大敌,指着它鼻子说“大魔”“果然是它在为祸人间”“灭镇真凶”。 任谁在家里睡得好好的被人吵醒,还指着鼻子骂都不会有好心情。 打入魔种,变得气息暴戾的黑兽当然也不例外,将他们当成抢地盘的,张开血盆大口对喷。 之后的结果……就如眼前所见,被关起来了。 要是原身真的是大魔就好说,身上样样是宝藏,一旦被打败哪里肯就这样轻易被放过。 可它不过是长得格外黑的混血种,从小就被遗弃,生身父母长啥样都不知道。 根骨也是在一般,用粗俗的话来说就是不值钱,满大街都是。 比起杀掉,玄天宗现任宗主更倾向于以不敌为理由把它关起来,再续玄天宗荣耀。 也是因为如此,玄天宗再度回归正道魁首之位。 一百六十年过去,灵根一般的黑兽就这样寿终正寝,云姜不得以真身降世,总得给自己找个身体。 不同于其他世界里的,找一对夫妻投生,做个凡人也行。 离陆沅投生的地方近是必然的,筛选条件得加上与人因果浅淡,最好还是刚死不久的。 于是挑中了小梅山山巅。 如果云姜还选择封印记忆降世,那她得到的剧本应该是这样的—— 受魔种影响,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可是看过记忆后发现自己好像是被诬陷的,愤恨之心越发高涨。 为了逃脱仙门禁锢,欺骗了仙门小弟子,在偏心又骗身之后将其杀害。 出逃之后越想越愤恨,不如坐实罪名,当真去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罪行揭露,最后自己也死于仙门修士围攻之下。 不是魔,但最终跟入魔无太大差别。 大大的悲情结局。 墨渊构思的爱情本子总是这样的单调统一,水平不行。 并且热衷于把全部人都弄死,扰乱所有人的因果,表达一下祂的愤慨。 但里面挖的坑可不少,每一世其实对本体的修行也有影响,一个不甚将会影响道心。 比起粗俗直白的挑拨离间,制造各种阻碍,祂更倾向于影响道心和根基,那解决起来才是最麻烦的。 两个都是能活万把年,又是数一数二战力的存在,要是因为什么闹分离,打起来,搞得仙京翻天覆地。 那真真是仙京真正的灾难,仙友们都得集体自掐人中。 进一步根基受损,道心不坚,那才是墨渊美滋滋跑路的最佳时机。 这玩意刚诞生的时候就是云姜亲自命名的,没谁比她更知道祂的叛逆。 为了感谢祂几乎不存在的脑子辛苦构思,等收回最后一枚魔种兼顾最大一片分魂之后给祂再加上两层大阵。 云姜收起魔种,没着急把它捏碎。 墨渊现在估计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道藏哪里了,她把神识放遍整个玄天宗,算是有所发现。 不过不着急揭发,谁知道祂一个冲动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要是祂发癫拿整个苍渺界搞陪葬那一套,到时候把祂打散了都无法挽回。 也不是没考虑过把上边那个本体也打散这件事,只是打散之后祂还是会有新的出现,并且出现在犄角旮旯里,找都找不到。 等找到的时候必然是犯下不少罪行,把那里搞得生灵涂炭。 不像仙京里的本体那样出生得巧,一出生就被用众生镜观察下界的云姜发现,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带到仙京,进行教化,没来得及在人间京畿传播瘟疫。 至于为什么陆沅是宗门小弟子身份…… 可能是她比较喜欢这样? 嗯,也不是不能配合,正直小修士什么的,最讨人喜欢了。 翻身下床,云姜化出本体,长尾清扫,慢慢踱步到陆沅身边将她圈住。 由头到尾,刚刚好把人圈住,下巴搭在交叠的爪子上,轻轻舒一口气,闭目休息。 感觉还是这样睡比较舒服。 青衫女修整个人包围在毛茸茸中,背靠着毛肚皮,源源不断的温暖朝她背部传递。 冰天雪地里独一份的毛茸茸,黑丝绸一样的皮毛称得她脸色越发白净冷凝。 入定的修士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一股温暖安心的气息靠近,面无表情的脸不自觉地柔和几分。
第199章 拐走仙门小弟子4 一次修炼结束, 收势沉淀,收敛灵气。 陆缘睁眼便对上了被寒凉月色笼罩的石碑,孤寂依旧。 竟毫无进益,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更应该说这个问题存在已久。 明明是万中无一的单灵根修士,排除灵气不够充足的原因, 修行之路还算顺畅, 却总是有无法更进一步的感觉。 像是无限接近,却永远都是隔着一层薄膜,只能眼观,无法触摸。 好比方才, 石碑上的剑意都能与她产生神魂共鸣, 竟无法真正参悟。 两方力量在同一个迷宫寻找对方一样, 屡屡错过,哪怕幸运遇见, 都是隔着一堵墙。 避免在这事上过分魔怔, 由此产生心魔, 陆缘及时醒来。 不过现在情况也好像不太对劲啊, 觉得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包围住她。 陆缘低头一看,顿时沉默了。 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环到身前,大棉被似的搁在她膝盖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这是把她大腿当成搁尾巴的架子了?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看这毫无杂色的皮毛,这如丝绸般丝滑的皮毛, 小梅山上谁还能有这样的尾巴和皮毛。 头顶云层滑过天际, 暂时遮蔽了清冷月光,山巅上陷入阴影。 但没过多久, 那云就又随着风飘远, 重新向人间洒下清辉。 只见山顶之上, 梅林之前,端坐着一青衫女修,身边环绕着一只庞大巨兽,如守护宝藏一般将她牢牢圈住。 在不让其受侵犯的同时,也不容许被圈住的人轻易离开,透露出浓浓的占有欲。 定定看了尾巴几息,青衫女修面色凝重得像是在深思熟虑什么严重非常的事情,久久未动。 忽然,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打算动了。 抬起手,缓缓把手放在大尾巴上,轻手轻脚地摸了摸。 古井无波的双眼微微睁大,红唇微张,无声地啊了一声。 果然跟想象中的那样柔软,外侧是长长的背毛,分开背毛之下还有一层更为柔软的绒毛。 同样也是黑色的,真是一丝杂色都没有。 想到恶名远扬的大魔竟有这样一身温暖蓬松的皮毛,与血盆大口,嘴流涎水,毛如钢针的想象大相庭径。 两相对比,那心情还真是微妙。 再次加深了宗主果然爱夸大措词的印象。 因为扒得太投入了,以至于陆缘没发现那放在膝盖上的尾巴尖动了动。 “手感可还舒服?”旁边传来一声问,声音慵懒,像是刚睡醒。 陆缘下意识答道:“不错。” 回答完之后,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用说,想也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继续呀,怎么不继续?”云姜怂恿道。 任旁边投来的目光灼灼,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半天不敢动。 刚刚还信誓旦旦不会被花言巧语魅惑,现在却趁人睡着了偷摸尾巴,实在没脸见人。 金瞳扫过那从脖子红到耳根的侧脸,眼底含着明显笑意。 “还说你不想摸。”云姜好整以暇道:“原来是口是心非,趁我睡着偷摸我尾巴,要是我迟迟不醒来,你是不是就要上手摸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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