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走着,走在前往后院的路上。 灯光将陆沅的影子拉得很长,托在自己的身后,跟着脚步一起走。 这通往后院的道路上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不甚明显,但旁边却安静得过分了。 陆沅偏过头去,有点好奇云姜今天的安静。 她问:“你怎么突然出来找我?” 旁边还是沉默,陆沅扭头去看,便跟那双深沉眼眸对视。 不仅如此,她还注意到云姜身后没有影子,人在前边走,身后空荡荡。 容颜明丽的女人还朝着人微笑。 本该是令人害怕的画面,陆沅却生不出一丝惧意,她伸手推了一下云姜的肩膀。 陆沅说:“别玩了。” 觉着自己好像是误入兰若寺的宁采臣,可聂小倩却不勾引了,反而露出鬼相赶人走。 “你不害怕?”云姜放出了影子。 陆沅当然摇头:“不害怕。” 今天问她害不害怕的鬼有点多,只不过其中的意思不太一样。 云姜明明不用呼吸,却轻轻叹了口气,她小声说:“不害怕可就完啦。” “啊?你说什么?”陆沅没听见她的声音。 云姜说:“忽然有一点后悔,但如果不是这样,会更加后悔。” 陆沅不明所以,她觉得今晚上的云姜有点奇奇怪怪的,或者说从昨天开始她就奇奇怪怪的了。 跟喜欢的对象一块走路,路程总是格外的短。 过没多久,就到了陆沅的住处。 明天就要出殡,其实陆沅不打算休息,去完西厢房就打算去灵堂的,可云姜一出现,她就跟着走了。 还剩三天,与其总被那些奇怪的情绪打扰,不如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 情绪一闪而逝,却准确地被主人捉住,并且愈演愈烈。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她就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陆沅见她在门前停住不动了,回头问:“都送到这了,不愿意进来坐一会?” 白皙耳垂上的珍珠耳坠动了动,云姜偏头问:“我可以进去吗?” 陆沅回身过去,直接拉起掐着丝帕的手:“当然可以,进来吧。” 这里已经分配给陆沅居住,主动权在她的手里,没有允许NPC们不能随意进去,哪怕是鬼王也不例外。 除了本身死在房中镜子前的三小姐,其他NPC必须要客住在此的玩家同意并且邀请才能进门,但房门也不是保命符,屋子里的三小姐会把人吓出去。 届时玩家就会进退维谷,遭受两种NPC的前后夹击。 站在门前的人影被拉着进去,云姜密长的睫毛垂下,她说:“你就这样让我进去,真不怕我吃了你。” 进门的时候,陆沅说:“不,你不会。” 她比云姜自己还相信她能克制住自己的本性。 房门被关上了,云姜只觉得肩膀被人轻轻一推,她顺势靠在门上。 对于鬼来说过分炙热的体温靠近,虚虚压在她身上,潮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垂上。 这个姿势有点熟悉,在殷二少房间里就发生过同样的一幕,不同的地方在于陆沅不在用手抵住云姜的脖颈,取而代之的是将额头抵在肩颈处。 那时候是生死攸关的刺激感,与现在不同。 暧昧在黑夜中悄然升起,脚下的灯笼不足以照亮两人的表情,半掩半藏地躲在黑暗里。 忽然,云姜觉得腰身一紧,腰身被一双手环抱住。 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只能用行动来传达,三十岁的人还不如校园里的少女热情大胆。 说来也好笑,陆沅自己业务就是关于婚姻的,自诩看遍了人间情爱,各种歇斯底里。 经常劝人不要沉溺于感情,结果自己倒是看中了副本boss。 要是有人对陆沅说“那是鬼啊,你也敢喜欢,还是长点心吧!” 或许她也会说出被自己嗤之以鼻许多次的话“她不一样,她对我挺好的。” 理智再说不允许,心却甘愿沉沦。 “可是我很冷,我没有温度。” 说着,那只手贴住了她的脖子,凉得她一颤,但没躲开。 陆沅说:“没有关系,我有体温,我给你暖暖就行。” 冰凉的手被另一双手包住,握紧。 陆沅又说:“怎么就没有道具能把你带走呢,想把你带走,藏起来。” “……” 被压着的云姜没说话,抬起手,轻轻拂过她后背,充满着安抚的意味。 长长的睫毛微垂,挡住了黑沉双瞳,也挡住了里面的复杂的思绪。 她本想说:或许会有办法。 可又担心要是无法完成,那说出来只会让人白高兴一场。 埋在她肩颈处的陆沅抬起头问:“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 云姜说:“记得。” 现在想想,那那句话挺唐突的。 殷家也算是有传承的,家中有一座图书楼。 看完了小一给她搜罗的各种书籍阅读后,该懂的不该懂的全都懂了。 她知道活人求爱不是这样的,应该更为含蓄些,从多见面开始。 陆沅把脸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那句话,现在还作数吗?” “对你说过的话,当然作数。” 冰凉的之间划过侧脸,被另一只手捉住,贴在柔软温热的侧脸上。 捂久了,好像她的手也有了温度一样,忘记了肌肤之下的血液不会流动的事实。 “我不想忘掉你的名字,这是我的最后一关。”陆沅诱惑似的轻声问,“你知道最后一关出去之后会怎么样。” 云姜循着她的话问:“最后一关出去了会怎么样?” “会忘掉这里的一切,会获得新生。” 云姜轻笑一声:“这是我希望的。” 喜欢一个人,比起将她落下泥潭共沉沦,云姜更赞成并肩站上神坛这种做法。 这个答案让她既喜悦,又遗憾。 她甚至还想问究竟是谁害她如此的,可是看人身上的衣服,就算活着也不会是跟她同一年代生的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好像无论怎么样,结局都走向了错过。 反正父母早就在她高考后离婚,各种组建家庭了,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谁都没再管过她。 有时候她也会看着楼下的灯火阑珊发呆,在想这里真的有自己的归宿吗? 不如留下算了。 陆沅觉得自己有点疯,她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隐藏的三十年的本性,一朝在人前展露。 为了掩藏住眼里的偏执,她双手托着云姜的下巴,凑过去在染着口红的唇上轻吻一下。 “我亲你是因为我想亲你,不用给我开后门。” 搭在她后腰上的手一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注视陆沅的双眼还是黑沉沉的颜色,如深不可测的林间深潭,但如果细看的话,就会看见里面写满了欲.望。 “礼尚往来,不打算亲我一下吗?”陆沅顺着她手的力道,把自己贴得她更近。 隔着布料相贴的身体真的很冷,但不是那种僵直冷硬的冷,是如凉玉那样的冷,给人一种能焐热的错觉。 其实也不算错觉,这不就给她焐热了? “礼尚往来不是这样用的……” 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逐渐消失在相触的唇齿间。 …… 殷雪灵完成了执念,不会再大晚上在镜子里乱窜。 不过就现在这情况她也不敢来,躁动的鬼王什么的,隔着远远就觉得很可怕。 不约而同的,宅子里的存在都避开了哪里,直觉要是靠近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许久之后,那低低的喘息才停歇下来。 拔步床的人影枕着枕头,双眼半阖,隐约能看见侧脸上的勒痕。 柔软的长发散在枕边,有一缕搭在床沿垂下。 一道身影靠近,伸出纤长的手指挑起那一缕长发,轻轻放在枕边。 人难得睡得那么熟,就算云姜用剪刀割下一缕头发,取走她的血,都不会被防备。 但她没有这样做,床边的灯笼点亮了她的双眼,双瞳里映着另一人的睡颜。 弯下腰身,她在她耳边轻声问:“怎么皱着眉?”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她的眼尾飞着薄红,睫毛还是湿漉漉的。 “我想……” 那股冷香靠得更近了,凉凉的温度贴近她的唇。 “你说什么,听不太清。” 陆沅扳过她的脸亲了一下,嘴唇轻轻摩挲着侧脸,声音含糊不清的:“我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如你所愿。” 说完,云姜没听到回答。 直起身看去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估计是没听见刚刚的话。
第190章 我不做人啦12 “快到时辰了, 客人们都准备好了吧?” 有仆从来通报的时候,玩家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副本里天亮的时间越来越短,玩家们判断时间只能 有人问:“你们定的时辰是辰时末?” 仆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点头:“是的,少夫人说她久居深宅, 也不懂这些不知道该挑什么时辰, 就按照管家进言说的辰时末出殡。” 高马尾听着,忽而灵光一闪,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急急推开身前的队友,站在人前问:“你的意思是这出殡时间是可以改的?” 仆从表情更疑惑了:“若是有更好的日子和时辰少夫人当然愿意改了, 这下葬的日子没选好, 日后可是会闹得家宅不宁的。” 听了仆从的话, 玩家们心头一震。 高马尾在一片安静中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小翠成亲前的事情。” “……” 《怨女记》的故事大家都还记得,里面有一个细节就是殷老爷因为家中生意不好, 做什么都失败, 倒了大霉的样子。 经人劝说, 他就动了冥婚的心思, 还精挑细选地选中的药铺掌柜的女儿小翠。 中间还有一点小插曲,就是大婚的日子是改过一次的,本来是定在月中,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几天,改成了上旬。 改婚期的时候小翠还说她父亲找人算过, 那一天不是好日子, 不是很想改婚期。 可是殷宅这边给的解释是虽然不算好日子,但是结合夫妻双方的八字是顶好的日子, 能琴瑟和鸣, 家宅兴旺。 小翠一听琴瑟和鸣这四个字, 就红着脸答应了。 他们疑惑这处处都透露出阴间气息的云宅出殡时间竟然是定在辰时末,这时辰未免太阳间了。 一般来说出殡下葬的时候大概会定在十二点之前,早上才阳气充足,都会避开下午和晚上这个时间。 没想到这时间是可以改的,只要有人说,少夫人就会同意改。 “那要是跟少夫人进言说日子不对,能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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