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草莓碗放在秦珏手边,秦珏轻声道了声谢,接过热牛奶的时候,不小心和唐韵手指碰到一块。 唐韵的心跳又很没出息地快了一瞬。 “有个报表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看看,你收拾好了先睡。”秦珏说。 屏幕上是上周简臻发给她的报表,她早就审核过了,幸好现在唐韵已经不是总裁秘书,她不了解内情,秦珏可以在她面前装得一本正经。 哗啦—— 窗外的雨忽然更大了起来,伴着狂风,像瓢泼一样重击玻璃窗,转眼间半开的窗户就潲进来一地雨水,秦珏和唐韵一起抬头看过去,秦珏起身,去把窗户关紧。 她转身发现唐韵仍戳在原地,不禁好笑,问:“不会真怕打雷下雨吧?” 冷雨狂风被她一起关在外面,房间里温暖干燥,秦珏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纯棉家居服,柔软没型的布料贴在身上,唐韵知道秦珏的体温会轻而易举透出来,带着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檀香味。 秦珏眉眼含笑,背靠窗台,歪着头打量她,好像先前唐韵看到的紧绷和疲惫都是她的错觉。 “没害怕,说那些是开玩笑的。”唐韵说。 她从小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Omega,小小年纪就敢缠着爸妈学开车,到了能考驾照的年龄飞速拿照上路,后来上学四处参加比赛结识各种奇奇怪怪的能人义士,再后来,一个人打几份工,甚至把自己买了个好价钱。这都不是一个怕这怕那的Omega能干出来的事。 “秦总,我在这陪你吧。”她盯着秦珏修长流畅的脖颈,感觉到自己血液在隆隆作响。 她愿意再出格一点。 “那你等吧,不要怪我没放你去休息。”秦珏说。 她回到书桌前坐下,小口啜饮热牛奶,鼠标滚轮缓缓滑动,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个字。 一副很不急不躁的做派。 相比之下,心怀不轨且年轻气盛的小Omega很显然不是对手,她几口就喝光了自己的牛奶,感觉越喝越渴,捏了两三个草莓仍不解渴,视线几乎穿透对面的电脑屏幕,盯着秦珏专注的眉眼,暗自怀疑这人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半晌,秦珏开口,依旧是不急不躁的调子,说:“你可以先去洗澡。” 唐韵把这理解为某种暗示。 她欣然离开书房,直奔两人的卧室,秦珏在身后长出一口气,端起有点凉了的牛奶咕咚咕咚痛饮。 她觉得唐韵一定又在憋什么坏水了,纵使脸皮厚如秦珏,也在唐韵热切的目光下感觉面皮发热。 幸好唐韵小朋友还占一个听话的优点,秦珏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珏捏了捏鼻根,从早到晚盯着电脑难免眼睛酸涩,她凭记忆做了一套生疏的眼保健操,又踱步到窗边欣赏了一番狂风暴雨,玻璃窗上一层雨幕,楼下的路灯涣散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光晕,市中心的顶层本来拥有极佳视野,现在只能看见她自己的倒影。 秦珏掐算着时间,等唐韵洗完澡又过段时间,她差不多应当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关了电脑走出书房,甚至怕吵醒唐韵,她连洗澡都是在另一间浴室里洗的。 推开她们主卧的房门,床头灯昏黄暧昧,唐韵陷在柔软的床垫上,果然已经闭上了眼睛。 此时唐韵的睡颜很安稳,不像上周住院时哪怕睡着了眉头都皱在一起,脸上干干爽爽,不再有粘腻的冷汗。 秦珏凑近,俯身,替唐韵把金丝边眼镜摘掉,整理好放在床头柜上。 秦珏忽然间发现,唐韵似乎比几个月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了点肉,唇瓣饱满红润,不再是一看就让人心疼的小可怜模样了。 窗外雷雨交加,她安静地躺在秦总家的锦绣丛中,真像一只安睡在名贵牢笼里的金丝雀,秦珏不自觉间越靠越近,心跳越跳越快。 两道呼吸交缠。 秦珏心想:“系统,你看好了,我兑现承诺,只有这一次。” 她闭上眼睛,轻轻触碰,唇上传来的触感令她心悸,好像触碰到了她内心最隐秘最不敢承认最视若珍宝的地方。 秦总最不擅长把握这种纤细颤动的情绪。 一吻终了。 秦珏缓缓起身,目光盯着唐韵娇艳唇瓣上潋滟的水光,越发幽深。 “宿主,要不要趁热打铁更进一步,我还能再提供点别的信息。”系统非常满意。 “不了。”秦珏心想。 她已经趁人之危了,只有唐韵睡着,她才敢用这样的眼神注视唐韵。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是个胆小鬼,既没有表明心意,也不敢规划未来,甚至还需要借由系统的逼迫,给她自己找借口。 她摘掉唐韵的眼镜时邪念已起,心里哪还有什么系统,什么交易? 只庆幸,她等唐韵睡着了才来,唐韵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她这个胆小鬼还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秦珏起身,绕到自己那边,关掉了最后一盏床头灯,屋里瞬间陷入绝对黑暗。 黑暗中,秦珏那半边细细簌簌,她爬上床,拉开带着唐韵体温的被子,慢慢滑进去。 唐韵睁开眼睛,缓缓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第85章 学术会议 早上八点, 天耀国际酒店。 于牧穿了一身颇有气质的长裙,款步走向会议签到处,在会务组志愿者的引领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领了会议资料。 她平时不怎么穿这么拿腔拿调的衣服, 但没办法,她是今天会议的汇报人之一, 要站在一众行业大佬面前发言,总得往端庄得体那方面靠拢。 于牧的PPT已经交给会务组拷贝在会场电脑里,在会议开始前的这半个小时里,陆陆续续有熟面孔来到会场, 就算是不熟悉的面孔,由人引荐着寒暄几句, 互相报一报师门传承, 各自就熟络开了。 于牧甚至觉得其实学术会议的本质并不在于传播知识,而在于社交。 三个分会场同时进行,于牧翻了翻会议手册, 发现第三会场的主题是心肾联合治疗, 那就意味着第三会场那边说不定会有肾脏移植方面的专家, 秦珏拜托她打听事,在那边打听更好。 算算时间,于牧是上午茶歇前最后一个汇报人,她打算能自己这边结束, 立刻混进第三会场旁听。 临近八点半, 会场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会议宣传片, 大部分已经落座, 来学习听会的同行座位在后排,于牧这种需要汇报的人则统一坐在前排, 桌上摆着写有她名字的桌签。 于牧一眼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前环视了会场一圈,没见着莫荃的身影。 上次一起吃早茶,莫荃信誓旦旦地说要给自己加个座位来旁听于牧汇报,她还以为一大早来大厅就能看见那张眉飞色舞的脸,她连怎么甩脱莫荃以免她妨碍自己交际的说辞都想好了,但没想到,会议都要开始了,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于牧几不可察地一皱眉,落座了。 支持人上台,讲了一通场面话,然后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掌声雷动。 开场嘉宾历数她们行业走到今天的步步艰辛,感激各地同行们的鼎力相助,畅想未来行业发展的宏伟蓝图,就在她最后一次感谢到场的专家学者青年才俊的时候,会议厅的后门被人悄悄推开,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的莫荃轻轻走进来。 门口的服务生吓了一跳,低声问:“莫总?” 莫荃微微一笑,朝服务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站在后门口,和主席台相隔一整个会议厅的距离,于牧的桌签摆在第二排靠右边第三个位置,她昨天下午亲手放在那里的。 于牧听得很认真,坐姿笔直,完全没发现后门那里占了个人,开场嘉宾话音落下,她跟所有人一起鼓掌,诚挚而专注。 后面是两个研究先天性心脏病的专家,一个汇报她发现的某种罕见基因表达调控缺陷和法洛氏四联征之间的潜在关联,另一个汇报她创造并成功实施的一种新的室间隔缺损修补术式,莫荃完全听不懂,能听懂几个词汇还要仰赖她认识于牧以后的突击学习。 但毕竟术业有专攻,她买来的医学教材能砸把她脑袋砸扁,但并不能把知识渗透进去。 每个汇报人讲完,听众席中都有人起来提问,莫荃眯着眼睛看台上台下的你来我往,试图从汇报人的停顿和微表情中判断她是被问倒了强装镇定,还是真游刃有余传道授业解惑。 似乎也挺有意思。 第三个汇报人,主持人介绍她来自济华医院,年仅二十八岁就成为了心内科的副主任,在防治冠脉硬化和多种心肌病方面大有建树,介绍她的那张PPT上列出了她发表的一系列国际高水平论文,最后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叫出了于牧的名字。 年轻的于主任站起身,向主持人点头致意。 莫荃知道于牧履历光鲜光环加身,甚至于主任本人就曾经倨傲地告诉说她根本看不上富二代莫荃,但当全场的目光投向于牧,那些一开始因为她年龄、性别甚至相貌而产生的猜疑在看清她履历之后立刻消失殆尽,让莫荃又一次直观地意识到,于主任到底有多么优秀。 莫荃甚至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虽然她站在所有人身后,但当于牧看过来的时候,她昂首挺胸,在无人知晓处,骄傲地与于牧视线相接。 于牧没想到会在那里看见莫荃,也是被人称为莫总的人了,杵在门口像一尊门神,于牧愣了片刻,继而没忍住低头莞尔。 下一秒,她点开自己的PPT,开始汇报。 于牧汇报的主要内容是她最近一年来一直在打磨的一篇论文,从表观遗传学到流行病学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投稿在这届会议之前,她先投了一个领域内的国际顶刊,然而同行评议的时间太长,她现在还没收到任何审稿意见,如同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 她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研究设计,分享得到的数据结果,探讨数据当中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发现。于牧拿着激光笔斜靠在讲台上,对着大屏幕圈点勾画,专注而游刃有余,会议厅的顶光如同神的画笔,细细地描摹出她的轮廓。 莫荃不自觉呼吸一窒,她早就知道于牧长得好看,但今天的于牧似乎格外好看。 于牧忽然转身看向台下,莫荃猝不及防和她对视,她手忙脚乱地移开视线,心跳加快面皮发烫,她怀疑自己方才的目光绝对称不上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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