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粥!”唐韵不吝赞美。 “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秦珏轻笑着煞风景。 诸多变故凑在一起,她和唐韵晚饭都没吃,原身大概是早年前花天酒地落下了点胃病,此刻饿得狠了反倒吃不下,哪怕这碗粥鲜甜软糯,秦珏也小口小口吃得很慢。 唐韵主打一个风卷残云。 一碗粥见底,唐韵终于反应过来,脑袋凑近了问秦总:“你怎么不吃?” 没等秦珏开口,唐韵忽然福至心灵:“啊我知道了,秦总没坐冷板凳吃东西的经历吧,像农民工一样,你这种大资本家受不了了吧?” 秦珏抿唇,别的冷板凳她没坐过,医院病房门口的她还真坐过。 不过这倒也不必跟唐韵提。 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喝完,秦珏和唐韵并排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子上相顾无言,不知道哪里传来仪器规律运转的白噪声,时间的流速在此变得不再清晰,秦珏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没有足够的理由支撑她在医院里消磨时间,秦珏的处事逻辑一向效率至上,她确信自己是个功利主义者,这种时候她应该躺在家里六位数买来的柔软大床上养精蓄锐,而不是和唐韵一起坐冷板凳当农民工。 “你回去陪你妹妹吧,我走了。”秦珏仓促起身,唐韵忙不迭站起来相送。 电梯在走廊的尽头,秦珏一路走过去,脑子里不知道在高速运转着什么,终于在她指尖触碰到按键的前一刹那,一个念头忽然蹦进秦珏的脑子里。 “我把车开走了,你明天怎么去上班?”秦珏问。 “啊?”唐韵毫无准备,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今晚要在这住是吧?”秦珏问。 唐韵茫然点头。 “算了,我陪你吧,省得你明天不好去上班。”秦珏说。 这句话说完,浑身通畅。 秦珏说完掉头就往回走,唐韵直觉有哪里不对,但她喝完那一大碗粥多少有点晕碳,脑子昏昏沉沉思维都慢了半拍,只好跟着秦珏原路返回。 那么现在有新问题了,她们俩这一夜住哪? 唐歆的病房里有一张陪护床,原本是王婶的专属,今晚王婶知道唐韵打算留下,跟她换了班回家休息,所以唐韵是有地方住的。 那秦珏呢? 总不能让个高腿长金尊玉贵的秦总睡塑料椅子。 唐韵一咬牙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探着头确认唐歆正在熟睡,然后转头朝秦珏勾勾手。 幸好小朋友睡得早,也睡得熟,不然唐韵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过去。 “我们轻一点,不要吵醒歆歆,明天一早护士给她打针之前你就走,别让她看见你,行不行?”唐歆跟秦珏商量。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味不对。 像偷情。 唐韵这个说者说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秦珏那个听者感觉如何,但秦珏的确是跟着她进来了,而且轻手轻脚的。 路过唐歆的病床时,秦珏下意识往那边瞟了一眼,病房里没开灯,只有一线走廊的微光从门缝里透过来,小病号缩在被子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陪护床是一张单人床,两个人睡就不得不挤在一起,曾经系统上赶着让她和唐韵同床共枕都被她连消带打化解掉了,秦珏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给系统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没关系,秦总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单人床着实窄,勉强躺了两个人,连衣服都没地方搁,秦珏的大衣报出价格来能让唐韵晕过去,肯定不能像她那样随手团成一团塞到床头柜上。 这里条件有限,秦珏只好把大衣铺平了盖在两人的被子上边,仿佛她俩睡的不是恒温的病房,而是什么破败漏风的寒窑。 秦珏给自己定了个比平日更早的闹钟,手机就放在枕边,保证她能在第一声震动的时候就醒来并关掉闹钟。 “睡吧。”秦珏说。 床太窄,人太近,明明是气声,听起来就像惊雷炸开在唐韵耳边一样,她偷偷往自己那边的床沿又挪了几分,人为在她和秦珏中间创造出一条堪称奇迹的楚河汉界。 唐韵背对着秦珏,不敢翻身不敢动,不知道秦珏是迅速入睡了还是和她一样醒着,明明之前还在食困,真躺下了唐韵反倒清醒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神经质一样搜寻着空气中有没有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怕闻到秦珏的信息素。 但好像,她现在像个迫不及待闻别人信息素的变态。 不知道是不是唐韵的错觉,她似乎感知到了某种极为清淡的檀香,似有若无,她连自己到底有没有闻到都不确定。 是一种让人舒心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韵终于自己折腾自己折腾累了,她眼皮逐渐沉重,大脑活跃的信号传导趋于平静,然而在意识彻底断电的前一刻,唐韵忽然睁开眼睛。 她想起一件事。 她其实不一定非要秦珏接送的,明早上班,她难道不能打个车吗?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和秦珏挤在这张单人床上! * 唐韵满脑子疑惑悔恨,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层出不穷,折腾到凌晨天边隐隐泛白才终于稀里糊涂地睡着,而过不了几个小时,秦珏的闹钟就响了。 秦总说到做到,多年的自制力让她果真在闹钟振动第一下的时候醒来,眼疾手快地关掉,瞥了一眼旁边的病床,小朋友还在沉睡,唐韵这个大朋友也没醒。 秦珏起床,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抽身而出,她早就听说有人睡着了喜欢抢被子,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忍不住呲牙乐出来。 唐韵这是什么毛病,不抢被子,但把她盖在被子上面的大衣紧紧抱在怀里,秦珏想象不出来这是怎样一番高难度动作。 她轻轻扯了扯,唐韵把大衣抱得更紧了。 秦珏忍不住嘴角一抽。 算了,她愿意抱就让她抱着吧,秦珏怕护士随时可能推门进来给小朋友扎一针,唐歆小朋友要是醒来看见这场面,想想就头大。 好在秦珏的车就在地下车库,冻不死她。 于是秦珏怀着英勇就义般的心态悄声离开病房,快步冲进电梯直奔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去,把暖风开到最大。 “醒了之后尽快跟妹妹说再见,迟到了照样扣你工资。”资本家秦总翘着唇角给唐韵发消息。 病房里,唐韵醒过来的时候,护士早已给唐歆打上了早晨第一针,连来换班的王婶都到了,王婶和歆歆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着她,唐韵吓得差点从陪护床上跳起来。 “姐姐醒啦,太阳都晒屁股啦!”唐歆笑话她。 唐韵颇为不好意思地翻身下床,一个不留神一团藏青色的羊绒布料从自己怀里掉到地上,唐韵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弯腰去捡,一个粉色的方型包装从里面滚落出来。 藏青当中一点粉,粉的刺眼。 轰的一声,唐韵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 这他妈是秦珏的大衣! 和她口袋里的指套! 唐韵用最快速度捡起指套,仿佛那玩意有毒一样,囫囵塞回大衣口袋里,在心中默念没看到,谁都没看到。 然而事与愿违。 “姐姐,那是什么啊?”唐歆问。 唐韵:“那是……我的外套……和我的口香糖……” “口香糖,我也要吃!”唐歆来劲了。 “不能吃!”唐韵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唐歆:“?” 唐韵深吸一口气,“姐姐上班要迟到了,歆歆乖,姐姐走了。” 抱着赃物落荒而逃。 身后的王婶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小声嘀咕:“我怎么印象里她昨天来的时候不是穿的这颜色呢?”
第32章 回马枪 地下车库, 秦珏盯着熟悉的人影从电梯里冲出来,气喘吁吁地拉开副驾的车门,熟门熟路地摸上车, 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大衣。 “迟到了, 唐秘书。”秦珏食指敲了敲方向盘,靠在车窗上好整以暇等着听唐韵狡辩。 “对不起, 起晚了。”唐秘书光速滑跪。 秦珏瞥了一眼时间,唐韵这起得还真够晚的。 “吃早餐了吗?”秦珏问。 唐韵摇头。 “你怎么不吃个早餐再来找我呢?”秦珏冷笑一声。 唐韵后知后觉听明白,原来这是一句嘲讽。 “对不起秦总,昨天睡得太晚了, 早上实在没听见闹钟。”唐韵继续认错。 她当然听不见闹钟,闹钟第一声没响完就被秦珏按掉了, 但秦珏这个罪魁祸首非但不反省自身, 还揪着唐韵的话茬穷追猛打。 “昨天睡得晚吗?躺我身边睡不着?”秦珏问。 唐韵愣住,继而脸上开始发烫。 秦珏专为收拾她而买的指套还在唐韵的怀里! 喉咙莫名发干,唐韵条件反射地吞咽了一下, 然后选择沉默是金, 毕竟在这个话题上, 她怀疑自己多说多错。 好在秦珏高抬贵手放过了她,轻笑一声不再追问,踩下油门掉头,缓缓开出了地下车库。 路过一个早餐铺子, 秦珏说:“我也没吃早餐, 等你等到现在。” 这句话唐韵听懂了。 “我去买。”唐韵立即表态。 秦珏靠在路边停车, 目送唐韵进去买了两杯豆浆一大袋小笼包子, 感慨唐秘书终于做了点秘书该干的事。 秦珏就着半杯甜腻的豆浆捏了两个小笼包,剩下的全赏给了唐韵。 车窗打开, 行驶时风呼啸着灌进来,车内温度骤降,秦珏还没怎么,唐韵率先打了个寒颤。 “能不能申请关下窗?”唐韵小心翼翼问。 “下次别买包子,味太大。”秦珏冷漠脸。 “哦。”唐韵低头。 确实,把秦总不知道多贵的车染上一股肉包子味,算什么事啊? “那你再停一下。”唐韵说。 秦珏:“嗯?” “你把外套穿上,冷。”唐韵举起怀里的大衣。 秦珏偏头扫了一眼,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扑腾了一下,往前开了约莫五百米,终于找到个能靠边停车的位置。 羊绒大衣有点皱了,被人团在怀里一整夜,热热乎乎的。 本来不穿也不觉得有多冷,现在穿上有了对比,秦珏才知道原来是挺冷的,她瞥了一眼乖乖喝豆浆的唐韵,默默把窗户关小了点。 “最近手头有什么工作?”秦珏没话找话。 “没……没什么,简臻姐让我谈了个话整理了几份文件,别的没了。”唐韵老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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