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黎说完,殷切地注视着秦太太,但秦太太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这有什么可见证的,我们家风开明,婚姻大事一向是自己做主,主要看瑶瑶的意思,”秦太太笑着接茬,但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瑶瑶还没毕业呢。”。 “阿姨,其实我跟瑶瑶的意思都是……” “现在不急吧。”秦珏打断了关黎没说完的话。 关黎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装出温和的模样,问秦珏:“不是看瑶瑶的意思吗?” 言外之意就是,秦珏这个做姐姐的,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 “瑶瑶还小,自然不急。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喜欢读书的,还拿了奖,肯定要以学业为重。”秦珏说。 秦太太不好当恶人,她就来当这个恶人,身为长姐过问妹妹的婚姻大事,她当然能管。 秦太太抬眼往秦珏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确实,小珏当年读书就不灵光,她爸爸骂过好多次呢,幸好瑶瑶争气。” “要读书也不影响,反正还有一年毕业,先定下来。”关黎笑道。 “不着急,瑶瑶读书天赋好,要我说,再读个硕士博士才好。”秦珏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珏盯着关黎的眼睛,冷脸问,“还是说,关副总等不及了?” 此话一出,餐桌上立刻陷入沉默,关黎比秦瑶大好几岁,甚至比秦珏这个姐姐还大一岁,老男人最怕被人指出吃嫩草,他虽然野心昭昭,但总要披一层爱情的幌子。 早在秦父去世之前他就是长风的员工了,因为工作来过几趟秦家,秦瑶上大学报到的时候秦父正在外地开会,秦珏跟秦瑶从小就不对付,关黎自告奋勇送她报到,仗着那是他母校,以学长自居,帮秦瑶摆平了几件麻烦事,轻轻松松俘获了小女孩的芳心。 后来秦父去世,秦珏继承家业,但原身那个二世祖根本不懂得经营管理,关黎大权独揽几年下来,他哪还受得了有人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秦总也不要太封建了,瑶瑶是独立的人,你不能不听她的想法。”关黎开始往秦珏头上扣大帽子。 “我……”秦瑶忽然开口。 秦瑶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双手捏紧了桌布,盯着眼前空空荡荡的餐盘,缓缓说:“我也觉得,未来几年都要以学业为重,其他先不急。” 关黎诧异地扭头看向秦瑶,秦瑶垂着眼刻意避开了和关黎的眼神接触。 关黎笑得有点勉强,小声问秦瑶:“瑶瑶,你什么时候忽然想读研了,之前不是天天念着想要赶紧毕业吗?” 秦瑶飞快地看了一眼秦珏的位置,说:“我就是忽然发现自己或许有点学术天赋。” 老实说,秦瑶的反应完全出乎秦珏的意料,她以为秦瑶年纪小被关黎拿捏住了,满眼只能看见关黎的好,但眼前所见的秦瑶并不那么想和关黎结婚。 还好,那还有救。 而且,秦瑶那飞快的一眼让秦珏玩味,像是秦瑶的求助,所以秦珏不得不帮忙。 “呵,关副总,听到了吗,瑶瑶的想法。”秦珏出声嘲讽。 关黎闻言脸色冷下来,沉默了片刻,又恢复温和克制的模样,他温声说:“瑶瑶想做学术,我肯定支持,反正只是定一个日子,其他的我去准备,耽误不了什么的。” 简直厚颜无耻! 秦珏头疼得紧,满桌菜油腻腻的看着就头昏,本来就是做恶人,原身在家里也不是第一天肆意妄为了。 “哈!”秦珏如同看了一场滑稽戏,干脆撂下筷子站起身,摔门出去,半真半假地给关黎来了一场不欢而散。 秦太太叹了口气,熟练地无奈道:“小珏这孩子脾气大,你惹她干什么,我们都不敢惹她的,先吃饭吧。” 连消带打,把关黎的话堵进肚子里。 秦珏饿着肚子出门,头晕眼花地站在饭店门口吹风,她给司机发消息来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滑,消息就发到了唐韵的手机上。 等秦珏看清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人影,才意识到她发错了人。 唐韵也好,谁也好,赶紧送她回去吃一片感冒药睡觉才是正经。 秦珏跟唐韵上了出租车,车内空间狭小,熏着劣质的车载熏香,让秦珏本来就昏沉沉的脑袋更沉重了。 她和唐韵紧挨着,唐韵的肩膀似乎是个绝好的支撑点,她靠在唐韵肩头,半眯着眼睛。 “回头我给你挑一辆车,省的你出门还要打车。”秦珏说。 她毕竟是第一次跟小姑娘同住,有些事想不到也实属正常,秦珏不是个克扣身边人福利的坏老板,她车库里停着好几辆车,挑一个合适的给唐韵开只是小事一桩。 唐韵身形一僵,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低声对秦珏说:“我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怎么行,抽空去学。”秦珏顺口说。 唐韵沉默。 如果是清醒的秦总,应该不难发现唐韵的异样,但现在秦总只剩下半个脑子能转,把唐韵的沉默直接当成了默认。 终于到了公寓,秦珏走路有点发飘,唐韵扶着她下车,摸到一手滚烫。 “秦总,你生病了吗?”唐韵问。 “嗯,可能吧。”秦珏说。 “我送你去医院?”唐韵问。 “小感冒,不用。”秦珏摇头。 她以为自己是沉稳强大的成年人,但实则只能勉强称得上是身残志坚,秦珏靠在唐韵身上进了家门,被唐韵直接扶着进卧室塞进棉被里。 唐韵忙着给秦总烧热水,又去药箱里找感冒药,整整齐齐的一板感冒药上缺了一颗,但唐韵多了个心眼把药盒翻过来看了一眼。 过期半年了。 唐韵跑下楼去给秦总买感冒药,退烧药也得来一点,药店的员工天花乱坠一通推荐,唐韵结完账手机里立刻被划走三位数。 唐韵:“……” 节省惯了的唐韵感到心痛。 算了,秦总娇贵,那就是会贵一点。 唐韵说服自己贵有贵的好,拎着一大包药上楼,坐在秦珏面前拆包,拎出一袋药店员工拍胸脯保证是甜甜草莓味的感冒冲剂,抖了抖小方块包装打算撕开,被秦珏一把摁住了手。 秦总艰难摇头,但语气坚定:“不行,不做。” 唐韵:“啊?” “不喝药吗?”唐韵问。 秦珏眼神一点点聚焦,终于看清唐韵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啪—— 秦珏的手摔进被子里,闭上眼,装死。 唐韵撕开包装,一股子工业感的虚假草莓味扑面而来,热水一冲更加难以言喻,她用小勺子搅匀,喂到秦珏嘴边。 这个场面让秦珏恍惚间以为自己快死了。 “咳,你扶我起来,我自己喝。”秦珏说。 “哦好的,不好意思哈,我忘记你是个成年人了。”唐韵尴尬地笑了笑。 “拿我当小孩呢?”秦珏嘴里嘟嘟囔囔,接过药碗,一大口闷进去,然后倒头就睡,顾不上唐韵还在自己房间里。 唐韵垂眸看着秦珏,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是烫手。 秦珏心脏不好,甚至当她面晕倒进过一次抢救室,唐韵不明白为什么秦珏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点也没有身为病秧子的自觉。 唐韵回忆了一遍,秦珏似乎没说过她不能和秦珏同处一室,甚至住院的那几天都是唐韵贴身照顾的秦珏。于是唐韵出门左拐把自己的电脑搬过来,在秦珏卧室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打算重操旧业。 她的金主可不能烧成个傻子了。
第23章 煎饼 果味感冒冲剂还挺好用, 夜间秦珏出了一身大汗,早上醒来时就神清气爽,直到她一扭头, 看到趴在自己枕边的唐韵。 秦珏:“……” 昨晚一些记忆回笼, 秦珏缓缓抬手,挡住了脸。 她似乎烧糊涂了把感冒颗粒的包装当成某种成人用品, 还抓着唐韵的手言之凿凿说不做,简直丢人! 秦珏一动,床垫跟着振动,唐韵醒过来, 迷迷糊糊地下意识把秦珏的手从脸上扒拉下来,自己熟练地摸上秦珏的额头。 秦珏:“?” “嗯, 不烧了。”唐韵绽开一个微笑。 “你昨晚一直在这趴着?”秦珏不敢相信。 “也没有, 前半夜在掀棋盘。”唐韵说。 “掀翻了吗?”秦珏问。 “还没有……”说起这个唐韵就彻底清醒过来,“我拜托林浩把肖剑明所有存档的代码都翻出来了,我一行一行地检查, 有些年代久远注释又少, 可读性很差, 我总感觉有些地方怪怪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肖剑明是老资历了,他带过好几波新人,怎么规范化存档他应该知道的。”秦珏说。 秦珏揉了揉酸软的肩膀, 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她出了一身粘腻的汗, 迫不及待起身洗澡。 唐韵活动了一番麻木的腿脚, 撑着床头艰难地从软地垫上爬起来,昨天后半夜她听见秦珏不适地哼唧, 趴在她床头帮秦珏敷湿毛巾物理降温,来来回回几次,等秦珏终于发汗退烧,她累得直接原地栽倒睡着。 在地板上坐了半宿,腿仿佛不是她的了,唐韵惦记着秦珏说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去找她的电脑继续奋战,冷不丁听见门铃响了,她只好拖着一双半残的腿一瘸一拐去开门。 门开了,秦瑶目睹唐韵和她别扭的姿势,表情一下子一言难尽。 “瑶……小姐。”唐韵尴尬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瑶,她肯定不能直呼其名,更不能跟秦珏一样只叫瑶瑶,甚至都不能喊一声秦小姐,因为这屋里还有一个秦小姐,只能这么不伦不类。 秦瑶也没比唐韵从容多少,她知道秦珏这处公寓,但没想到给她开门的会是唐韵,在她印象里,唐韵不至于能留在秦珏身边这么久吧? “有人来了?”秦珏匆匆洗完澡,裹着浴袍边擦头发边从卧室出来。 秦瑶的目光在秦珏和唐韵两人中间来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或许不该来。” 满脸的不忍直视。 唐韵想起上次在老宅她目睹了秦瑶和秦珏之间紧张的关系,秦瑶似乎把她和秦珏想象得极为□□,但事实并非如此,唐韵忍不住想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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