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软木是这里一类柔软的木材,如果用它来作墙壁,风还没吹就要倒了。 尽管附近有小树林,解榆决定还是让人去北面森林取材。小树林的树材以后可以应急用,而不是一下就把树砍完。 力气最大的砾握着一把砍刀领着其他人奔向森林。 突然,解榆心念一动,她总是这样给族人安排好事情去做,族人被动得如同机器。等这段时间过后,要让他们去发掘自己的长处。 另一组采藤蔓的,云奈也跟着去。藤蔓要用来连接木材,部落众人其实都熟悉常用的藤蔓特性。 云奈是去采集记忆中的一种荆草,这种荆草烧了之后能产生一种动物不太喜欢的味道,晚上丢进火堆里烧能有效地驱逐野兽。 身为被图腾选中的祭司,在赶路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络的传承全部吸纳消化。 而云奈得到的能力便是——她知道比其他人更多的植物,以及了解它们的特性,但并非全部,有些仍然需要她去探索。 采藤蔓的队伍大多是弱小一点的族人,同时还跟着几个战斗能力强的,他们除了帮忙还要负责队伍的安全。 “祭司,我们也想去帮忙。”几个幼崽互相推推搡搡,扭扭捏捏地跑到云奈面前。 解榆不是个好说话的。 幼崽们也只敢在某些事情上同她玩闹,这种事情他们觉得祭司答应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他们并不像成人那样害怕祭司,更多的类似于像对络那样的孺慕。 他们是想跟着去玩。 云奈身后的一个老人对着领头的小姑娘吹胡子瞪眼,“璘,你们这群小臭崽子就爱胡跑跑。” “你们帮忙挖坑,可以玩泥巴。”解榆皱着眉,这群小家伙要是玩心起了到处乱跑,肯定会给云奈添麻烦。 璘一阵泄气,还没等到祭司同意就被首领否决了。 云奈顺着解榆的话道,“小勇士们还是留下来挖坑吧,这里更需要你们。” 她的话让五个幼崽都激动起来,他们雀跃地点头。 祭司叫他们小勇士。 第一次被这样叫。 * 现在没有铁铲,挖坑也是个难活。 解榆脑筋一动,叫人先砍了十几根长圆木头,把底部劈出能卡住石板的缝隙,又用极有韧性的藤蔓把它们固定好。 众人拿着简易的铲子,在选好的地址,也就是小树林的东北面约三十米处、河西面约二十米处的地方开始挖掘一个长方形土坑。 土坑长九米宽七米,目前三十个人单单是休息,这么大其实也够了。况且再大还会占掉其他预留建筑的位置。 族人新奇地摆弄着铲子,发现用它挖坑飞快。尤其是幼崽,解榆也做了几个和他们身高相配的,现在正挖得欢。 “对,再挖快一点。”解榆鼓励道,目光扫过五个幼崽。 幼崽岁数不等,其中璘才六岁,但身高只有一米二多,在解榆以前的世界里虽然算是平均往上的水准,可在这里却还是偏矮。 像其他部落的幼崽,一般来说这个岁数高的能有一米四,矮的也有一米三。 解榆心里叹了口气,饿谁不能饿幼崽,穷什么不能穷教育。 之前虽说有那十头狼和鹿肉改善伙食,狼皮鹿皮也被剥下来取暖,算是有点起色,但总得来说依旧五个字——太太太太穷。 等部落以后有条件了,或许还可以送他们去上学。可现在似乎还没有文字,族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少有需要用文字的时候,除了偶尔的计数。 真是任重而道远。 挖坑耗时短,一个大坑就挖好后,解榆又带着人在大坑南面十米左右的地方挖了一个中型坑。 解榆看着远处在森林边缘砍树的族人,“走,去帮忙。” 关于木材,解榆打算一口气多准备一点,毕竟等这个公用的茅草屋造好以后,还要造族人个人的。 运输他们用的是最简便的办法——放在地上滚。 一部分人砍,一部分人滚,一堆圆形木头很快就被运到了坑的旁边。 被金光晕染的整片的平原上方飘荡着白色云絮,春风细细柔柔,树叶簌簌作响。 有三波人在忙活。 另一边。 云奈的队伍包括她有十个人,进入灌木丛和草丛后,众人分开去砍藤蔓。给族人定好量后,她则走深了些,与众人分开。 须臾云奈捧着一打荆草回来,瞥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身边堆着满满的藤蔓,见到她后目光闪躲。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瘦削的女人,背对着云奈,手上空空如也。 其他人都自做自的事,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云奈冷眼俯视那个男人,“还回去。” 那男人讨好地朝她嘿嘿笑了两声,将身边的藤蔓推向了瘦削女人。 云奈不悦地瞧着这一幕,族人品性并不全然朴实、敦厚。 片刻后,云奈带着人回到了驻地附近。 有些人怀里抱着荆草。解榆迎上去,体贴地从云奈手中接过草叶。 云奈松开了手。 解榆瞧见云奈的手被划开两三道不浅的口子,冒出的血珠已经被抹匀了。 荆草带刺,明显是被它划伤的。 她敏感地发现队伍里的气氛不对劲,但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这一种是作什么?”解榆看着另一人怀里的绵叶问云奈。 “可以用来填充木头之间的缝隙。” 解榆金眸一亮:“祭司,你真细心。” …… “把这根劈开,”解榆敲击了几根树干,她打算把它们削打成一堆木钉。 茅草屋目前得利用榫卯结构建造,而木钉可以用来加固屋子架构的坚实度。 所谓榫卯结构,就是把木材刻出凹凸相对的凹槽和凸起,可以卡进去以得到一个架框。 屋子整体还是简单的火柴盒型,至于屋顶,选择了就是三棱柱型的,这样不容易积水。 云奈让人把修过的圆木一根根用力击嵌入坑底边缘,随后其他人用采回来的藤蔓将一排木头紧紧捆住。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工,只花了大半天,就造出来了这间足以容纳三十多人的茅草屋。 屋子的墙壁由两层构成,里层的圆木是竖着的,外层的圆木是横着的,中间的缝隙由方才被捡回来的绵叶和泥土夯实填充。 屋顶被捆扎成片的芦苇和类似于茅草的一种植物覆住,它们先是被抹上一层的粘性泥,然后抹了湿泥土的茅草被晒干后才把它铺到屋顶上去。 为了减少漏雨的可能性,屋顶上还加盖了树皮和大荷蒲。 一天大半的时间过去后,地面上多出了两座茅草屋。另外一间小屋的屋顶同样被搭成三角形。 解榆看了一眼族人,花费的时间不算短,她在过程中发现了几个反应较强的。 “这是屋子。”柯先走进去感受了一下,比山洞要舒服,山洞干冷,下雨时还非常湿,屋子不一样。 幼崽们跑进跑出,其他人喜形于色。 地面上还没有铺地板,想铺上地板还是太异想天开了,木板被打磨出来肯定要花费更多功夫。 解榆想了一想,她希望在室内也能燃火,尽管现在冬天已经过去,室内即使没有火堆也不会被冻死。 屋子被开了一口木门,但木门没有转动轴,只能暂时用堵和顶的办法,里面的人关门时用抵在门后连接的长棍将门关上。 紧接着他们再用木钉打了两张单人床,是解榆和云奈的。 木床的四个角被圆木顶着,解榆用手压了压,很平稳,不会吱呀吱呀响。 她想着把床拼起来就成了双人床,夏天天热时还能把床分开,云奈对此并无异议。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打造,有几人在这方面有天赋,已经熟悉了木床建造方法。 解榆便让他们去教剩下的人打造简易木床,以后等其他人有了自己的茅草屋可以直接把床搬进去。 外边吵吵嚷嚷,叽叽喳喳,大多人正在欢快地干着活。 解榆敛了眉,她还有一件事要问。 “发生了什么?”她走进门,入眼的是云奈雪白脖颈,与搭在肩头的黑发对比鲜明。 解榆贴近,自然地帮她涂抹薄薄的药泥,凉意沁着指腹,盖住那几道口子。 “我正想说的,”云奈两眼紧跟着修长的指,“有人又懒又坏。该管。”
第10章 规矩 云奈所说的问题不小,之前由于情势匆促,解榆并未以这件事为主,只想着解决温饱,度过寒冬。 那个男人懒惰还偷奸耍滑,由小见大也无怪乎影部落又穷又弱,因为部落里不止一个这样的人。 如若不管,长此以往,这种风气便会席卷整个部落,以后想再改也就难了。 资源分配一直以来都是待解决的难题。弱肉强食在此随处可见,可却又那么得自然而然,似乎本应如此。 这也是其他人知道那个男人所做却没有出来制止的原因。 可当时队伍中有一部分人或许是自身太弱无法帮助那个女人,但队伍中负责守卫的,为什么也不出声阻止呢?因为那个男人的兄弟是部落里有点实力的勇士,大家都不想得罪他。 仗着自己有点力气就欺软的,必须制裁,但又不能让弱者觉得不管怎样都能分到一杯羹。 譬如前几日那些勇士猎回的肉和采集的野果野菜,不管其他人有参与或没参与的,都分到了一部分。 如果一直这样,族人参与生产的积极性便会下降。 云奈说了些自己的看法,静静等解榆的回话。 手虚搭在解榆的掌心上,不经意地扫了眼解榆健康的小麦肤色。 她心道:很有活力、自带一股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看着就很暖和。 解榆动作慢下来,边想措施边思考云奈的建议。 “那祭司一会儿给我指一指那个人,”解榆回过神,“免得我认错了。” 云奈点头。 等讨论得差不多后,二人周围袭来静默。她们两个人的话题从过去到现在都关于部落和族人,除这以外的其他从未讲过。 所以到了现在,她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 “可以了。”云奈打破沉默。 “什么?我们还可以讨论些别的。” “我是说,”纤白的指将解榆的手拦下,形成了一层稍微用点力便可全然卸掉的滞阻,云奈道,“不用抹了。” 解榆眼神追随着逃离的指尖,蓦然反应过她都摸了人家手好一阵子,难道是被云奈误以为自己是在故意借口摸她手? 她本想松开,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菌,能涂多点就涂多点。” “可是药快没了。”云奈示意她看药碗。 又是一阵沉默,解榆换了个话题,“祭司,以后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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